實際上他正跪在草地,涕淚橫流,褲裆一陣溫熱,在白褲子留下幾條明顯的黃線。
“八部奇門!黃道真罡!炁體源流!給我開啊啊啊啊!”
河無安閉上眼,用盡餘生最後一點力量,胡須顫動,吼出了他直播生涯的最終響!
閉着眼,嘴角卻帶着釋然、輕松的笑意。
我的生涯,充滿無悔!
真無悔,不騙你……不是,你咋還不動手啊,我都無悔了!氣氛該走到吃席階段了……
河無安懵了,偷偷睜開一道小縫,沒見到花裙嫉鬼。
他看到天空變了色,那本該是太陽的阙處,隻有一輪巨大的紫色眼睛,遊動着黑色勾玉狀的花紋,無情鳥瞰大地。
萬米高空!
紫色巨眼降臨,無形威壓籠罩!
公園内。
卧槽這場景好熟悉啊!!!
河無安瞪大眼睛,下巴張開到快脫臼了,滿臉震驚地望着天空。
“這玩意到底是個啥?爲什麽還是這麽大啊!”
鏡面般完整的天空像是被指甲滑開,那輪紫色巨眼,每一處都暗合黃金切割的比率,宛若神靈的造物。
當巨眼鳥瞰大地時。
萬物寂寥,樹木臣服,草灌收聲,飛鳥走獸昆蟲遊魚,不見蹤影。
就連喧嚣的風,也不複自由的肆意,隻敢在那視線外的世界,輕輕卷起死去的塵土。
河無安心頭狂跳,忍不住生出想要臣服的欲望。
但他畏懼,卻不恐懼。
因爲河無安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的事了。
他還記得上一回在公寓裏,那宛若山峰轟下來的慘白巨手,把那隻差點殺了他的厲鬼捏成一團芝麻球,硬生生帶走了。
那麽這一次難道也是?
河無安猜的沒錯。
他看到。
原本嚣張的嫉鬼,此時抖得像是一隻撞見狸花貓的小倉鼠。在樹根下瑟瑟發抖,沒敢露血窟窿裝逼,也沒敢玩七竅流血扮厲鬼,和一個被惡霸欺負的花裙小姑娘沒有兩樣。
這場面讓河無安有一種在看法治在線的錯覺。
前一個畫面,還在襲警叫嚣老娘上面有人的潑婦,下一個畫面,帶着銀手镯,坐在比神奇女俠真言套索還管用的悔過椅上,悔不當初,深表歉意。
你的驕傲呢?伱的桀骜不馴呢?
不對啊!
那按照這個邏輯,若用政府來比喻,天上那玩意豈不是成了……
“是我河家老祖宗顯靈了,在地下加入了支部!總算洗心革面,子孫政審終于能過關了啊!”
河無安站起身。
挺胸擡起頭,脊梁骨都硬了!
巨眼周圍的黑色勾玉,開始加速旋轉,似乎在操縱着天象,頓時地面揚起強烈的大風!
呼呼呼——
殘枝敗葉飛舞,蕩起河無安系在腰間的外套,宛若披風獵獵作響!
這時沉浸在悲痛中的劉書良,忽得聽到了女友的呢喃,他循着聲音望去,發現女友正痛苦地捂着小腿,似乎扭傷了腳。
“阿月你沒有事!”
他狂喜萬分,想到女友的身邊,可那狂暴的風阻止了他的去路。
劉書良努力睜開眼睛,又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區區黑山厲鬼!看我黃道真罡,炁體源流,讓老夫送你一程!”
狂風呼嘯!
雷電炸響!
劉書良依稀看到,在那枯枝爛葉的龍卷之中,有一白衣身影傲然屹立!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那名爲黃道真罡的力量!遊走在他雙腿間!甚至于褲子表面印出了強大的能量圖案,脈絡清晰可見!
“道可道!”
轟隆!
紫色雷龍咆哮,整座鳳城的人,幾乎都聽見了這一聲炸裂之音。
“非常道!”
“十五狗!”
“橫着走!”
河無安右手掐着法訣,向天搖晃一指,然後猛然落在了那嫉鬼躲藏的樹蔭之中。
嫉鬼一臉震驚地看着河無安,像是從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中二傻逼。
它強忍恐懼,嘶吼道:“你也被祂看到了……你逃不掉的……”
來不及再咬河無安一口,便在絕望的哭嚎中,被沖天而起的紫色龍卷,裹挾而不知所蹤!
漫天落葉,紛紛落地。
廢棄公園終歸平靜。
河無安站立,隻留給劉書良和沈月一個正義可靠的結實背影。
許久。
劉書良不禁出聲喊道:“這位高人,敢問出身何處?我要報答您的大恩!”他内心充滿了對這位神秘高手的感激。
“22460060。”河無安立刻回應道。
不等劉書良細想,這串數字的真正含義。
河無安淡淡道:“我向來不收人好處。若是你和妻子過意不去,執念深重……一起給我上個艦長吧,記住,不要用ios,也就是蘋果手機!”
劉書良和沈月都傻眼了。
“啊?”
“大叔,爲什麽不能用蘋果手機呀……”沈月是個忠實果粉,下意識問道。
河無安轉過身,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二人,道。
“蘋果手機他收——收不到國内英烈的庇護力量!當初在半島兩邊打的你死我活,你用這種漂亮國的東西,不是忘本是什麽?這是在辱沒先人!”
劉書良指着河無安的褲子,道:“前輩,那個您這條李維斯,應該也是漂亮國的東西……”
河無安爽朗一笑。
“不過是黃道真罡,炁體源流的載體罷了,無妨!當年我在漂亮國身受重傷,住在舊金山人民醫院,正是一位副主任女醫師送給我的,難以忘懷,難以割舍啊,哈哈哈哈哈!”
劉書良大爲敬佩,如此之近,更是能清楚的看到那一條條黃道真罡的走向,印在褲子上,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充滿力量感。
他連連對河無安道了謝謝,轉身看向女朋友。
沈月似乎受到驚吓有些精神萎靡,正因爲如此,劉書良沒注意到沈月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血紅。
河無安撿起了手機。
他發現,自己的直播間不知道又啥時候被超管給關了。
“我尼瑪!”
他傻眼了,敢情好這麽長時間的中二獨角廣播劇,全白演啦!?
剝剝剝——
螺旋槳聲音破空而來。
一家特種直升機出現在廢棄公園上空,順着速降繩索,落下來一隊全副武裝的調查員,爲首的兩名隊長一看到河無安時,頓時表情非常精彩。
調查員們掏出警報儀,開始檢查附近的靈指數。
吳媛吳副隊長,眉毛一挑:“怎麽又是你?”
她咳嗽着,沒人注意她的眼眸深處,也隐藏着與沈月非常相似的殷紅。
“哎喲,熟人啊!”王大隊長走開,忍俊不禁,拍了拍靴子的土,走到河無安邊上,打量着他的新形象。
劉書良和沈月都被這架勢吓住了。
他們小心翼翼道:“您好,您們是……”
王隊長拍了拍腦門,道:“是我疏忽了。”他收攏腳跟,敬禮,然後展示證件。
“鳳城市民俗調查局特警兼鳳城市違禁品犯罪治理辦公室主任,王有爲!這位是我的搭檔,雲海市警務系統調來的資深警官吳媛。”
“我懷疑你們陷入一場緻幻性違禁品的刑事案件裏,現在要将你們帶到陸軍總院進行治療,依照刑事訴訟法,對你們進行合法傳喚調查……”
河無安和劉書良沈月被分成兩撥帶走了。
……
嗒——!
強光打在河無安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抱歉,職業習慣……”一個懶散的女人聲音,略帶歉意道。
筆錄室裏。
河無安對面坐着一位穿着内部制服的女人。
制服是深綠色,不松垮,頗爲合身,介乎于女士吸煙西裝與女式軍裝之間,莊重又不失時髦。
他發現女人的眼睛是重瞳。
不是那種并列的、讓人感到不适的恐怖重瞳,而是一圈圈套在一起,很像是槍靶。
“自我介紹一下。”
女人站起身,她很高,甚至比河無安還要高了将近一頭,至少有1米85。
“我是十三局天水省分局安全辦公室的楊思涵,小小處長。”
她翻閱着卷宗,看了一眼,嘿嘿樂了幾聲,就将卷宗丢到一旁。
楊思涵半坐在審訊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河無安。
“你見到它了。”
“什、什麽啊?我聽不懂……”
“當然就是鬼啊,能把你從市中心的廟街,一下拽到一百多公裏外的盤山公園,不是鬼難道是外星人?”
“原來你們上面都知道?”
“要不你以爲現在還這樣安定和平,原因是什麽?靠神棍嗎?”
“那外國是不是也是……”
“廢話真多。既然你問了,我不妨告訴你。漂亮國每年的槍擊、車禍案的死亡統計數,隻有五分之一是真實案件,剩下是什麽你自己猜咯。”
“原來全世界都這樣危險嗎……”
“全球範圍,每年都有65萬人死于流感,光我國就接近9萬,你會說流感很危險嗎?不要杞人憂天了,說說眼前的事,這很關鍵。”
河無安感覺他的世界觀被徹底刷新了。
楊思涵三言兩語就爲他譜寫出一個危機四伏、充滿着人類的勇氣、奉獻與犧牲的簡短抗争史。
“那個鬼……”
河無安沉吟道。
“應該是我老祖宗鎮壓的黑山厲鬼……”
……
王有爲抽着煙,他看見楊思涵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找到飲水機,狠狠灌了一大杯白開水。
楊思涵将紙杯往垃圾桶一丢,抿嘴道。
“那個傻逼。”
“因爲民俗事件後,他體内的靈素幹擾,測謊儀都測不出他的想法。”
“然而在廢棄盤山公園,除了那隻我們追查了幾天,最後失蹤了的C級嫉鬼,沒有任何其他民俗出現的迹象。”
“根據劉書良與沈月的筆錄,他們一緻肯定,是河無安用什麽黃道真罡和炁體源流救了他們……”
“還有一種解釋,這小子很可能是極爲罕見的超靈感者。所以他才能總是陰差陽錯的,屢屢在詭異手下存活。”
吳媛搖搖頭。
“靈感罕見不罕見我不清楚,但漢奸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