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聒耳的座機鈴聲響起。
二号直播室位于幸福互娛的西側，與紅衣女屍專用的一号直播室形成對角關系。
李小雅和依依同時聽到了電話鈴聲，齊齊循聲擡頭。
李小雅松開手，從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依依身上爬起來，暫時停止了大姐姐的教育工作，放過這不聽話的熊孩子一馬。
剛才兩個人打鬧了半天。
但李小雅還是沒能把思想古怪、說話氣人的依依，矯正成爲陽光開朗的正常少女。
她邊扣好領口的紐扣，邊往直播室門外走去。
“不行！”
依依手腳發軟，仍舊踉跄着跑過去，攔在李小雅面前，表情略帶一絲不安，用力搖頭。
“雅雅姐，你不要出去！”
“嗯？”
李小雅面露一絲疑惑，她停下腳步，抱胸站在依依面前，歪頭地盯着她，以大姐姐的口吻笑道：“沒玩夠麽？小孩子不要這麽調皮哦。”
她還以爲魏昆不在公司，本着對一絲絲責任心，想要去接聽電話，萬一錯過了對公司重要的來電就不好了。
說罷，就要挪開依依走出門外。
“絕對不行！”
依依力氣不大，但她死死擋着門把手，小臉滿是緊張，尖聲道：“外面是爸爸的地盤，現在出去會遇到很糟糕的事！”
李小雅最聽不得依依對魏昆的這個稱呼。
她擡高氣勢道：“哈！姐姐我想去哪就去哪，那姓魏的管不着！還有，不許你再管老闆叫爸爸，他不是你爸爸！”
“哦……雅雅姐我知道了……”
依依被李小雅喝得惴惴然，盯着腳尖。
李小雅笑眯眯，摸摸頭。“乖哈，依依真懂事！”
誰知，依依還是沒有讓開身體。
她可憐又委屈地看着李小雅，帶有一絲難過。
“雅雅姐，我不會跟你搶爸爸的，他是你爸爸……”
“？”
李小雅覺得這孩子多少有點不對勁，用最柔弱的聲音，說出讓李小雅差點炸毛的話語。
那電話鈴聲還在響。
她等得不耐。“不要鬧了，讓開！”
依依害怕得閉緊雙眼，用盡力氣大聲喊道：“雅雅姐，我沒有騙你！如果電話鈴響了，絕對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否則真的會有非常恐怖的事情發生！”
李小雅怔住了，她見依依不像胡鬧，而是真的在恐懼着什麽東西。
她猛然回想起魏昆曾經發給她的夜班員工守則。
其中再三強調，半夜時不要在公司随意走動……
“難道……”
李小雅變了臉色，她喃喃道：“這家公司有問題？姓魏的壞事做盡，被那種東西找上門了嗎……”
她越想越合理。
以魏昆的缺德程度，别說是鬼，就算是母哥斯拉突然出現，狠狠甩了魏昆一個含羞帶怒的大比兜，李小雅都不會感到任何意外。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鈴聲越來越刺耳，尖厲，像是惡鬼的嚎叫。
聲音敲擊在李小雅心頭。
宛若帶了冰的血，流經心髒，透體深寒，肌肉緊張地繃着。
聲音在直播室裏回響。
越來越清晰。
也越來越尖銳！
李小雅目光微顫，面色越來越蒼白，緩緩放下伸向門把的手。
隔着木門，她似乎能看到一張猙獰恐怖的面孔，正對自己獰笑。
越是未知就越是恐懼。
李小雅失去了開門的勇氣。
她看向依依，沉聲問道。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媽媽……”
“她還說了些什麽？難道不怕你遇到外面的……那種東西嗎？”
依依的眼睛露出一絲驚恐。
她喃喃道。
“媽媽說……”
“每當午夜……”
“公司裏……”
“就會有一個穿着紅色長裙……”
“的大姐姐……”
“在一個鏡子面前……”
李小雅手腳冰涼，她甚至能想象得到那副驚悚畫面了。
午夜時分，站在鏡子前的紅色身影，隻要看過恐怖片就絕對不會猜錯它的身份！
她艱難地吞咽着口水，已經想好了等下，怎麽帶着依依逃離這恐怖的地方！
直到依依說着。
“跟老闆搞在一起，從腳趾摸到大腿，再到……”
李小雅：“？！”
“停！你不用告訴我摸到什麽部位！”
她感覺好像是少聽了一句話，深夜鬼故事陡然變成了雨後小故事，如遭雷擊道：“門外不是那種東西？而是、而是……”
“魏昆特喵的在玩職場潛規則？！”
“先不管你媽媽爲什麽知道這種事，他居然還要在鏡子面前弄……嘔，我突然有點反胃了！”
“惡心啊！惡心！”
“怪不得說公司燈總出問題，關着燈是吧？”
李小雅氣極而笑，不再理會依依，擰着門把手就要走出去，才微微用力，她就發現房門被從外面鎖住了。
她用力拍着門，大喊。
“魏昆，你有能耐潛規則，你有能耐出來啊！你這個欺負女員工的王八蛋！”
這時電話鈴聲戛然而止，伴随拿起的摩擦，仿佛有誰接聽了電話。
門外。
辦公區。
一張慘白紙人坐在窗戶邊，似笑非笑，遠遠地望着公司座機的方向。
“有業務啦，終于有業務啦……”
它哼着歡快的童謠，然而曲調生澀詭異，宛若指甲在黑闆摩擦。
“七鬼神歸位兮，七權柄之蘇醒。”
“終掌于一人兮，觀人世之幽幽……咦，我在唱什麽哦，好難聽！”
唰啦啦——
慘白紙人化作漫天紙錢，若暴風眼般圍攏在電話周圍，辦公區落滿了白色紙張，像是銀裝素裹，下了一場大大的雪。
紙張形成一隻手，托舉起電話。
“喂，這裏是幸福互娛哦，我是魏董事長的秘書……實習的！”
“請問……”
“你有什麽業務要咨詢呢？”
“嗯嗯，是要找老闆嗎？今晚就要見到他，可以的哦！您說地址，我在記錄呢。”
電話挂斷。
懸浮于空中的紙張彙聚成一張半哭半笑的臉，從中分成兩半，詭異的相互對話着。
笑臉眯起眼睛。
“老闆終于第一次要在晚上出門啦！嘻嘻！”
哭臉惶恐。
“你不害怕他？”
笑臉嘴角上揚。
“我怕呀，可是更期待董事長的真正面貌……那個人類，一定很想見到吧，一定會吧？”
哭臉似乎更加不安了。
“你小點聲音，鬼事部部長，它還餓着呢……”
說完話。
漫天紙張洪流般飛回到了那台洋洋牌老式打印機中，過了會，一個嶄新的小紙人晃悠悠飄出。
一号直播室。
紙人小秘書吭哧吭哧地從門縫下爬進來。
它輕輕怼了怼魏昆的臉。
“傻瓜董事長，有人找你呢！”
魏昆拿下全包式耳機，看向小秘書，略帶狐疑道：“等下就開播了，今晚有【紗紗】和【桃夭夭】的PK，直接影響嘉年華直播的預約人數，我得親自看着點。”
他期待的看着屏幕，似乎有點咬牙切齒。
小秘書将兩隻小手藏在背後，似乎有點心虛：“快去快回嘛。”
它遞給魏昆一張便簽。
上面寫着一個姓名和一個地址。
魏昆看到名字叫吳大勇，想起這人是誠信商行的催收經理。
“算了。”
“明天再說，耽誤我正事。”他搖搖頭，重新看向屏幕。
小秘書皺着小臉，滿是沮喪，整個紙張都蔫了下去，垂頭喪氣的模樣，它抱着魏昆的耳朵，撒嬌道：“既然不出去，那給我蓋章！”
魏昆實在懶得搭理它，給小紙人團吧團吧塞進褲兜裏。
他還記得桃夭夭臨走前噴自己的滿臉口水，一股石楠花+廁所味！
魏董，是很記仇的。
他打字給李小雅發消息道：“讓依依準備好，一會登陸她表哥帥胡的直播号，随便播10分鍾就開和桃夭夭的PK。”
咻——！
李小雅消息秒回。
“你是不是在摸大腿？”
魏昆滿臉狐疑，警惕地看向四周，腦子裏全是問号，悻悻然收回了正蹭自己腿毛玩的左手。
“李小雅怎麽連我這點癖好都知道啊……她難道對我有意思？”
魏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被鬼饞身子就算了，他可挨不住再加上幾個活人啊！
更何況李小雅那體質，是經過鬼鏡ISO質量檢測合格的，檢測之後還不耽誤正常上班，絕對是鱗毛鳳角、天縱奇才！
魏昆頭疼回複道。
“以後不摸了行吧，趕緊工作！要不扣你績效！”
李小雅看着手機屏幕，面露一絲狐疑。
“魏昆，今天好像很好說話？”不等她多想。
依依身前的鏡頭提示燈亮了起來。
這黑長直，熟練地擺出鴨子坐+側臉吐舌的姿勢，對準屏幕，讓李小雅高呼真特娘的專業！
今晚的PK正式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