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消息的人竟然是……
“李夢!?”
因爲魏昆不太喜歡交際的緣故,所以很少有誰擁有他的私人手機号。除了幾個鬼員工,就是重要的商業夥伴和日常往來的朋友。
李夢拿到魏昆的手機号純屬機緣巧合。
座頭山的遭遇,讓原本毫無交集的兩人有了共同語言。偶爾,李夢也會在私下打聽鲨魚台的福利和待遇,向魏昆虛心求教直播技巧還有行業内幕,一幅新人駕到的低姿态,讓魏昆不好找理由拒絕她的問題。
魏昆當然瞧得出李夢想要跳槽到幸福互娛的潛台詞。但他嫌麻煩,不想在兩個平台大戰的關鍵當頭挖來一位貓牙平台的戶外一姐,成爲不必要的事件焦點。
他又不是精蟲上腦的傻瓜!總不能因爲她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女就昏頭接手這樣的爛攤子吧!
不過魏昆也有他的人性弱點。
他可以忽視看不見的苦難,所以他從未主動捐過任何款、也不會閑的蛋疼,呼籲大家關注某某小國的孩子吃不上面包。
可他就是親眼見不得人受難,看到了,若是有餘力又不傷及自身與親朋,就一定要管。
魏昆不想當爛好人。
他先将手機交給紗紗,讓她利用「鬼網」的權能去判斷對方到底是活人還是厲鬼在僞裝。畢竟詭異見得多了,這種裝親朋好友打電話發消息的不在少數,算是厲鬼殺人規則中的慣用伎倆,不得不防。
“不是同行,是人。”
紗紗嗅了嗅手機屏幕,她猜到了老闆想插手的想法,于是立刻熟練地發送短信。
「你想見見我嗎?」
然而短信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算是努力過了,老闆你不要太自責哦——”紗紗是鬼,她的念頭裏根本就沒有“救人性命”這個選項,習慣性犯懶的她,甚至開始打起了哈氣。
“這件事與貓牙平台有關,有調查清楚的必要,我懷疑有可能是天堂傳媒的陰謀,若是能抓住證據的把柄,憑借民俗局和十三局的力量,就能将其徹底搞垮!”
魏昆冷靜沉思,毫不猶豫地下令道:“你将我送過去。然後壓制住紅紅,不要讓它出手。”
“哎哎哎!”
紗紗慌了,她用力擺動雙手:“我哪裏管得住它呀!要不還是我去調查,老闆伱看着紅紅好了。”
魏昆何嘗不想讓鬼員工替自己操勞。
他痛心疾首。“你連腦筋急轉彎都看不明白,讓你去也是浪費時間啊。”
“說的也是。”
紗紗沒有反駁,懵懵點頭,随後又是一臉緊張慌亂:“但我真的打不過它!它生氣就咬我!老闆……要不你帶它一起去?”
公司怎麽就養了這一群沒責任心的懶鬼!
魏昆見紗紗害怕得在沙發上抱頭蹲防,似乎再逼迫她就要變成黑紗球了。他也拿紗紗的摸魚怠工行爲毫無辦法,畢竟她性格如此。
他捏緊右手,将眼前畫面撕扯成漫天碎片!
第一次回溯!
時間緊迫!
魏昆甚至用時間回溯的方式來壓縮時間。他在權能三以後,身體已經允許他在短時間内使用多次時間回溯,但并不意味着能随意使用。
他這一次沒有跟紗紗多說什麽。
在李夢的求救短信到來前,找了個借口帶紗紗離開劇組現場,在一處無人看見的窗戶處,用饕餮權能的反召喚力量,将自己瞬移到了28号樓的天台前。
短暫的失重感,讓紗紗發出小聲尖叫。
魏昆快步跑向不遠處的紅色身影,同時飛快撕出一張白色紙片,念頭一動,讓指尖開裂,以鮮血在來自小秘書的紙片中,寫下了一條律令。
「睡覺,聽從紗紗的命令,不可殺人!」
律令如果不寫具體時間,最長時效就是24小時。而律令中具體的命令數量,最多是三條,再多也不會起作用了。
他剛沖到紅紅身後,下一瞬,這紅衣女鬼驟然180度轉過頭顱,試圖與魏昆對視。魏昆早有準備,他太了解紅紅的習性了,提前低下頭,左手捏住它刺過來的冰冷胳膊,俯身躲過陰風呼嘯般的淩空撲擊,借助手掌與它胳膊的接觸點借力向前,探步入懷,在那張貪婪嘴巴大張,即将咬中自己喉嚨的刹那——
“啪!”
一聲脆響,律令紙條被結結實實地貼在了紅紅額頭的黑蓮花處。
停頓。
冰冷的發絲,懸在臉頰,那張面孔距離自己,不到幾厘,而魏昆的神色不見絲毫慌亂。
魏昆擦去臉頰被風刮出的血痕,心髒砰砰,看到紅紅這幅閉目沉眠的靜谧,終于松了一口氣。
解決了一個麻煩,還有一堆麻煩!
紗紗親眼目睹魏昆這快的不像人類,行雲流水的動作,沉作冷靜的表情,如同閑庭信步、盡在掌握。她小臉震驚,道:“原來老闆你有辦法,那平時被啃是你自願的嗎?”
魏昆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管好它。”他聲音忍不住稍稍擡高,同時将打開短信,飛快地輸入了一行文字,立即發送。
幾乎是同一時間!
嗡嗡!
手機響起了接到短信的震動。
「你想見見我嗎?說想!」
「救救我!」
魏昆的短信竟是先于李夢一步,發送了過去。他在争取最後的窗口時間,根據他的推測,李夢在發出短信的數秒内可能就遭遇到了詭異的襲擊。如果她還有人類的意識,就不會傻到看不懂這麽簡單的短信。
他攥着紗紗的手,顧不得體會細嫩冰涼。紗紗心領神會,頓時半厲鬼化,顯示出黑紗怨魂的本相,無數蛛網般的鬼氣刺入進魏昆的手機中。
一秒、兩秒……每一秒鍾的等待,都讓魏昆懷疑自己這樣做,究竟有沒有意義。
突然地震動聲,伴随着隻有一個字的短信。
「想!」
規則觸發。
網戀殺手紗紗,用小手将魏昆往前一推。此時全健正在窗戶邊抽煙,他親眼見到對面樓頂上站着數不清的人影,其中一個矮個子将人往樓下推,下一秒,那跌落的人竟是消失不見!
全健大驚失色,探頭望去,隻覺得那身影莫名熟悉。
等魏昆回神的時候,已然跌落到一個陌生的客廳。
鬼音律,靜默!
落地無聲,周身空間都被剝奪了聲音的傳播,單膝落地,五官棱角滿是冷峻,宛若電影裏力挽狂瀾的核心主角。
李夢滿臉驚恐,目光不停在電腦屏幕和魏昆身上遊離,她怎麽也想不通,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比屏幕裏往外爬的那隻鬼還要快啊!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道。
“水仙他哥!”
魏昆試圖營造的冷峻氣質被打個粉碎。他也搞不明白,這活見鬼的稱呼是如何想出來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房間裏真有一隻往外爬的績效獎金!
粉色電腦桌上,那隻厲鬼已經爬到了半處,腐爛滿是蛆蟲的臉上,隻有恐怖的怨毒。
它對李夢咧嘴駭人微笑,呼出腐臭屍氣。
比起座頭山的遠遠觀望而不得其形的神秘恐怖,這種直觀的驚悚畫面帶給李夢更大沖擊力。她拼命往被窩裏躲,像是尋找母親庇護的小雞,恐懼擊潰了她的理智,隻剩逃命的本能。
魏昆不想讓李夢知道太多關于自己的秘密,更不想殺了李夢。
既然李夢的潛意識裏,認定水仙比自己更有份量。莫不如從了她的願望。
他再次扯來了水仙的虎皮。
就在這隻厲鬼不分青紅皂白的,試圖抓住李夢的腳踝,伴随飒爽的女人喝聲,一聲狂風炸響!
“找死!”水仙的聲線響起。
下一瞬。
李夢瞪大雙眼,竟是看到那個恐怖的厲鬼,像是破碎的西瓜般,驟然炸裂成漫天血肉殘渣。桌子上、屏幕前、牆壁、天花闆、單人床,還有被子和她自己,都被黑色污血潑了個遍,如同人體炸彈的案發現場。
她喉嚨裏呃呃的,瞳孔渙散,大有一種精神被強烈震撼、精神徹底失常的趨勢。
“沒事了。”
空氣裏看不見的“水仙”,溫柔地對她說道。李夢這才恢複神智,臉部肌肉抽了抽,想要哭又笑不出,用力撲進了魏昆懷中,死死不肯放手。
“有鬼!貓牙平台上有鬼!”
正如魏昆猜測的那樣,問題源頭出在了貓牙平台。
魏昆不會安慰女人。但李夢在被“水仙”用各種影視劇裏經典台詞罵醒後,她覺得這位沉默寡言的“水仙他哥”簡直不能更善解人意了。
“我本來要做今晚最後一場直播,就打算跟平台解約了。剛開播不久,有個叫叮咚的熟人,提議要跟我連麥,做生日會聯播。”李夢揉搓着臉,有後怕,也有一絲慚愧和悔恨。
“連麥以後,我在聽到她那邊一直都有很奇怪的噪聲,剛開始還聽不清楚,後來我放大了音量,聽到是有個沙啞的聲音在癫狂重複……”
“聽者死,聽者死……”
李夢擡起頭,看向魏昆,然後又望向了魏昆旁邊的空氣,最終她選擇對空氣說道:“當我意識到那個聲音的存在時,這個東西就出現在了我的屏幕畫面裏,打算爬出屏幕。我那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就給你們發了短信求救。”
“叮咚?”
魏昆思索道:“這人也是貓牙的女主播?”他覺得名字有些耳熟。
李夢猶豫着說道。
“她曾經跟你們鲨魚,哦不,是那個鲨魚台的一個叫依依的女主播起過沖突。她輸的挺不光彩,想找回面子,可、可能就想了一些極端的方法。我聽說泰國有一種養小鬼的蠱術,會不會是類似的東西失控了?”
在李夢瞪圓了眼睛的驚恐注視下,魏昆撚起桌面的黑血放在嘴巴裏嘗了嘗。
“比那更糟。”
魏昆右手那和北陰印章融合的鬼口,吃過無數詭異。連帶着他對詭異的味覺判斷力也被動跟着提升。他嘗得出這是一個權能二左右的厲鬼,死了估計兩三年,煞氣不夠濃郁辛辣,說明手上還沒沾多少人命,算是個初出江湖的菜鳥鬼。
這種菜鳥鬼,一般來說該是懼光畏人的遊魂,或者是碰巧覺醒了權能一的小鬼。而不該是一個明顯具備權能體系,具有穿越介質能力的權能二詭異!
同時,魏昆判斷得出,李夢遇襲完全是無意中觸發了必死規則的無妄之災。
她如果不去連麥,聽到叮咚直播間的背景音,就不會被這個厲鬼找上門。可若是如此,就代表這次民俗事件是最惡劣的無差别攻擊事件。在民俗局的分類裏,應該在原有等級的基礎上再提升半個到一個等級的危險度。
魏昆眉關緊鎖。
‘詭異出現在貓牙平台,如果隻是爲了在跨平台PK中戰勝鲨魚台,是否過于小題大做了?天堂傳媒集團明明有更穩妥的選擇,沒必要用這種極度敏感的做法,更是曲線救國的方式來打擊鲨魚集團,最終完成收購案……’
他此前以爲是天堂傳媒集團和信奉會,在吞噬掉這個厲鬼後,立刻推翻了先前的猜測。
太反常了!
從絕對理性的角度想,天堂傳媒集團存在作案動機,但更存在不作案的理由。這是魏昆目前最棘手的敵人,沒道理在年關前犯下這種堪稱崩盤的低級失誤,制造一個無差别民俗事件,引來民俗局和十三局等守護勢力的圍攻。
李夢讀不出魏昆的潛台詞。
她隻知道,這位魏先生和他身旁的“無敵水仙”,是真正的奇人異士,并且是體制内的特殊人員。見魏昆神色凝重,還以爲有更可怕的事要發生。
李夢弱弱道:“要不要……報警?”
魏昆擡頭,他剛想反駁這個幼稚的提議,随後猛然怔住了。
對啊!
爲什麽沒人報警?
魏昆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寒意,他覺得這次爆發于貓牙平台的民俗事件,似乎在向着最壞的情況發展。沒人報警,難道是不存在别的幸存者麽!
就在這時!
左手的電子腕表震了震。這是民俗局給每個調查員配備的智能聯絡工具,平時就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智能手表,隻有在緊急狀态,才會以腕表通訊的方式聯絡現場附近的調查員。
“請CQ.30.17.42坐标點五公裏以内的調查員,立刻展開調查行動。代号爲【忌日】,等級A+級!情況特殊,以「對公保密」爲最先行動綱領!注意!該任務随時會有提升到S級的可能性,請調查員保護自身、謹慎行動!”
“根據相關初步調查,規則疑似與聲音有關。如無必要,省局不會主動聯系任何調查員,請暫時關閉一切聲音輸出裝置。後續行動信息,将以腕表震動的摩斯編碼方式傳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