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暫時成了班長,也通過一些論壇之類的地方簡單了解了一下一個大學班長大概要做什麽事情,不能說是兩眼一抹黑了,但具體要如何幹好一個班長,目前還不是很明晰。
當然,相比于職務上的不明朗,更大的困惑在于,競選班長的初衷是爲将來發揮金融專業的優勢做一點鋪墊,目前還不知道能不能如意,如果與想象中的場景不大一樣,他會選擇果斷抽身。
晨曦初露。
這幾日的天氣一直不錯,每天都能看得見太陽,但是并不幹燥,尤其是早晨起來的時候,路邊的草葉花木上挂着露珠,空氣也有些濕潤,總得來說東海市的九月份比起漢甯要溫暖一些,大概和3月一樣,是整個年份氣候最爲适宜的月份了。
易陽沒有去體育館跑步,那樣未免有些單調。
沿着公寓樓前面的那條路,漫無目的地跑下去,一路上能看到很多有趣的場景。
晨間有霧,朦朦胧胧,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同學端着書大聲朗讀,仔細一聽似乎是某種小語種,當然也有穿着可愛的短裙bra的姑娘甩動着又長又白的腿跑過的身影。
東海大學是一座現代與古典激烈碰撞又恰到好處融合的地方,一路上跑過去,時常可以見到造型各異的現代建築物,夾雜着磚木結構的古樸建築,各種各樣的樹木花草錯落有緻,易陽一邊跑,一邊欣賞着沿路的風景,心情美妙。
跑到了甯靜荷塘邊上。
依舊是粗壯的梧桐,郁郁蔥蔥,湖風吹過,十分涼爽。
易陽看了看手表,已經跑了小半個小時,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站在石橋上壓了壓腿,身後是綠意盎然的湖岸,前面是精緻又不缺大氣的湖塘,眼悅心開。
身體活動開了,他望着湖面發呆,下意識地做動作,繼續拉伸身體的其他肌肉,心裏則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東海大學是一所包容的名校……或者說,名校都是具有包容屬性的,每一個人大抵都能在這種學校找到栖身之所,謀求自我的完善與發展。
目前還沒有正式上第一堂課,但已經可以稍微思考一些接下來的事情了。
按部就班,汲取本科知識的養分麽?那樣的生活自然是屬于大學生的一條道路,實際上在東海大學這樣的學校,僅僅進來的第一天,已經能夠感受到一些這裏的氛圍了,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占大頭的是學業,日常作業從幾百字的課堂報告到上百行的代碼,這所大學有寬廣校園,但是隻有幾少部分學生走出校園,對于那些人來說,甚至休閑娛樂的時間都很少,一門心思學習或者搞科研的人很多很多。
易陽沿着石闆欄道朝甯靜荷塘的湖心走去,随意将石闆道上的小石子踢到湖裏去。
在這樣的高校裏,做任何事情都會很難,甚至連做學渣都是如此。
雖然比不上清北,但這所學校裏同樣雲集着各省的佼佼者,大多數人不缺智商,不缺勤奮,昨天報到的時候,已經聽說了各個專業的學霸們整日奮戰到淩晨三點的事迹,圖書館徹夜不熄燈,甚至還在一樓提供熱咖啡、小面包,這裏确實是一個适合想要學習的人好好努力奮鬥汲取知識點地方。
還有昨天晚上潘洋講的一些關于這所高校的傳說級事迹,有關獎學金、名校交流項目、科研、GPA,那些名詞的,讓這座學校的學生是很難接受外界的評價與真實的自己之間巨大差距的。
但是,他不追求。
默默給自己定下了一些行事的原則。
學習。
到了大學,盡管有這樣那樣的追求,但一切都要以這個原則作爲基礎的,這一世到目前爲止已經改變了很多,内在上的眼界認知,和上一世早已無法同日而語,但這還不是盡頭,甚至可以說剛剛開始,如果不繼續學習,進入這所名校又有什麽意義呢?
體驗。
名校不僅僅是一紙學曆,它給予人優秀的圈子、見識和格局,甚至說它能重新定義一個人的人生,名校的經曆會是這一生最珍貴的财富,要盡可能地去體驗大學生活,而不是僅僅把這裏當成是一個學習的地方,所以,如果有什麽有趣的社團也好,活動也好,都不會再像高中時期那般爲了不影響學習而推掉,反而應該主動去尋找,體驗個中滋味……
會很有趣吧。
最後,就是思考怎樣利用專業優勢,将對未來的一些大勢的把握變成實實在在的物質條件,對于這一點上說,目前還沒有特别清晰的輪廓,暫時先學着,慢慢就會有頭緒了。
易陽走到了一顆樹下,不是梧桐,它的具體品種易陽也叫不出來,注意到它的原因是剛好有一段枝幹粗細适中,高度适中,總之就是太适中了,就該拿來……當單杠。
易陽輕輕一條,抓着便做起了引體向上。
遠處的石橋上,傳來了“噔噔噔”的聲音。
一個打扮像是小公主的女孩子,歡快地跑着,她穿着黑色的連衣裙,白襪,紅色小皮鞋,腳步歡快,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樣子,跑到橋面最高的位置,“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大約過了半秒鍾時間,她一下子爬了起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繼續“啪嗒啪嗒”地小跑過去了。
易陽站在樹下,沉默地看着這一幕。
這個小姑娘很經摔,不錯。
如此想着的時候,他覺得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便再一次跳起來,抓着枝幹做起了引體向上,就在注意放在感受背部肌肉舒展伸縮的時候,小丫頭已經跑過了石橋,突然一轉方向,朝着這邊飛奔過來了。
小姑娘跑到了樹下,睜大了眼睛盯着易陽看。
易陽憋住一口勁不松,在小姑娘的視線下,默默做引體向上做到力竭,才跳了下來。
小姑娘捂着嘴巴“呼呼呼呼”地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就像月牙灣的水一般清澈。
易陽覺得這個小丫頭有點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有心想逗逗她,便蹲下來問她:“你在笑什麽呀?”
她憋住笑說:“哥哥像大猴子~”
易陽啞然一笑,說:“你見過大猴子嗎?”
“見過!”
“大猴子是什麽樣的呀?”
“就是……手有這麽大!”她比劃了一下,然後指了指樹,說:“大猴子也會爬樹!”
小丫頭可愛得太真實了,易陽甚至有一種想要将她抱起來的沖動,說:“哥哥再給你表演一個爬樹好不好?”
“好!”
易陽又跳起來抓着枝幹拉了十幾個引體向上,小姑娘拍着手歡笑不已……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孩子的世界似乎能看到比成人更多的快樂。
做累了,易陽再次下地,小姑娘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突然張開手臂,說:“哥哥,抱抱……”
易陽有些意外,看着小姑娘水靈靈的大眼睛實在不忍拒絕。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中年人,易陽注意到那個人,微微一怔。
眼熟……
下一刻突然想起來那個人是誰。
第一次到東海大學是來參加全國高中生辯論比賽的,當時和邢穎丹她們幾個人玩耍的時候,也是在這裏,碰到了一個中年人,帶着他的女兒……
那個中年人叫康新。
所以,易陽一下子想起來小姑娘叫什麽名字了。
“歡喜,伱爸爸過來了。”
康歡喜頓時回頭望去,看到爸爸正在往這裏走,突然又想到什麽,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叫歡喜?”
易陽暗想,小姑娘已經完全将自己給忘了呀。
這時,康新已經走到了跟前,看到易陽的一時間,稍微愣了愣,覺得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而就在這時易陽主動開口了,“老師你好,又見面了!”
康新微微一怔,仔細打量一番,還是不怎麽能想的起來……難道是面試過的某個競賽生?
易陽看出了對方的疑惑,微微一笑,“前年東海大學舉辦過一次高中名校辯論邀請賽,當時我作爲參賽選手來過這裏,當時下雨了,您還送了我一把傘。”
康新這才想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哦……是有這麽一件事。”
心裏有些小小的驚訝,畢竟時隔這麽長時間,還能記住自己,很厲害了。
他再度認真地打量一番易陽,說:“沒想到,時隔一年,你竟然真的考入這裏了!”
易陽面不紅心不跳地說:“是啊,當初來了一次東海大學,就一下子愛上這座學校了,就想考到這裏來了。”
康新牽起了小女孩的手,帶着笑意批評她:“你是不是又在跟人家索要抱抱了?”
小女孩羞澀地低下了頭。
康新笑笑,說:“我這個女兒啊,見到帥哥就想讓他們抱抱……”
易陽隻能幹笑兩聲。
“這麽早,你這是……”
“嗯,跑跑步。”
“哦,這是個好習慣,東海大學很重視體育鍛煉,男生有3公裏的測試标準,還有遊泳、引體向上,都要達标才給頒發畢業證書,每周還有幾節固定的運動課。”
“嗯。”
“你是哪個學院的?”
“經管學院。”
康新眼神微微一動,看了看易陽,随後牽着女兒的手,朝着前面緩緩走去,笑着說:“經管學院啊……你爲什麽會選擇經管學院呢?”
此時鍛煉得也差不多了,易陽下意識地跟上了康新的腳步,說:“嗯……對金融之類的東西有點感興趣。”
康新眼中笑意正濃,“金融?你了解金融嗎?”
易陽說:“不怎麽懂,隻是稍微了解過一點的。”
“哦,那你眼中的金融是什麽樣的呢?”
易陽想了想,他确實是有一些關于金融的理解,畢竟要讀這個專業,一點都不了解可能不現實,但眼前這個不知道身份的中年人,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很有可能是某個領域的專家學者,甚至一方大牛,自己粗鄙的觀點,搞不好贻笑大方。
但轉念一想,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自己就是一個學生罷了。
“我理解的金融,是一種工具。”
易陽看了看康新,發現他沒什麽表情變化,才繼續說:“在社會生産中,會産生盈餘的錢,同時還有需要錢的地方,但是需要錢的地方,和盈餘的錢,往往在時間和空間上是錯開的,而我理解的金融,就是将社會上盈餘的錢,在時間或者空間的緯度上加以集中,再投放到需要用錢的地方去的這個過程。”
康歡喜擡頭望了望爸爸和那個帥叔叔,當他們專注地聊一件事以後,她便安靜地走着,一點都不去打攪他們。
康新眼中有了一絲笑意,說:“很直白的理解。”
易陽注意到,康新用了直白這個詞語,并沒有用對或者錯這樣的判斷。
康新說:“你這樣理解金融,更側重的是它的價值投資屬性……”他看了看易陽,笑着說:“你對投資很感興趣嗎?”
易陽愣了愣,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似乎對金融專業很懂,腦子裏轉過些許念頭,點點頭:“算是吧……”
三人走到了梧桐林的盡頭。
康新說:“東海大學的經管學院,希望在參考國際經驗的基礎上,研究中國社會迫切需要解決的重大問題。”
易陽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裏有些泛起嘀咕……難道說這個老師是很鄙視投資這件事的嗎?
随後康新又說:“而在這個過程中,投資行爲非常好的一種實踐行爲。”
他笑了笑:“我是人大經管畢業的,當初我在人大求學的時候,中國社會正處于快速變化,新舊交替的時期,改革開放初期,廣泛地引進西方思想,同時一點一點系統性地思考着社會發展,這個背景下,學校十分鼓勵我們搞實踐活動。”
康新眼神追憶,說:“那個時候,我有幸參與了好幾個調研活動,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當時火車站場景提供了大量的人流量,當時沒有各種電子産品打發時間,所以形成了租小人書、連環畫的剛需,我的第一次調研活動就是圍繞着那些小攤進行的。”
“制訂調研計劃、拆解目标、制作問卷、訪談,花了挺長時間,弄了一份實踐報告,當時還有幸在國内一家著名雜志上刊登了。”
“爲什麽會對這個實踐活動印象深刻呢?”康新笑着說:“因爲現在想來,假如當時有風險投資,搞不好能弄個連鎖的獨角獸企業出來……”頓了頓,他又說:“所以呢,投資這件事,跟我們這個專業的研究是緊密相關的,投資行爲促使我們像社會學的田野調查,理解真實的生産活動場景,進而進一步理解這個社會,最終推動社會的進步……”
他看了一眼易陽,笑着說:“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一不小心把自己億萬富翁,也是很正常的……哈哈,我們鼓勵這樣的事情發生。”
易陽愣了愣,也跟着笑了笑。
……
回到寝室後,潘洋已經起床了,便随口問了他一句:“你知不知道咱們學院有一個叫康新的老師?”
潘洋愣了愣,有些不太确定地說:“康新……呃,如果沒有同名同姓,我知道是有一個叫康新的老師的,不過嚴格地說,最好叫他院長。”
“院長?”易陽頓時睜大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