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少年掌心燃燒,傳遞來些許暖意。
安揶坐在手術台邊,火光映照着她和安荀的臉。
女孩漆黑圓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掌心的小火,雙目泛着微光,一如剛才看見自己醒來時的激動和歡喜。
安荀面無表情,跳動的火苗使得少年臉色在這昏暗的光線下也顯得忽明忽暗,看不懂面容神色。
“安揶小姐, ”燒水之時,少年開口問道:“我們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
安揶聽着Ares轉述的話,随意搪塞道:“你殺死那隻血怪後,我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輛屬于雇傭兵的車。”
“什麽樣的車?”
“很厲害的越野。”安揶扯謊。
“在哪裏?”
安揶:“……你又來了,審問犯人呢??”
少年紅唇輕勾,直接道:“因爲不相信。”
他話語說的很明白,“我不相信從安揶小姐口中說出的任何言語,都是騙人的。”
安揶癟癟嘴:“那你還問。”
“好奇而已。”
“能脫困不就行了?很多東西實際上沒必要一探到底, 因爲你最後會發現,它們毫無意義。”安揶盯着小鋼杯,問着:“水燒好了麽?我握着把手感覺好燙。”
安荀道:“好了,端走吧。”
安揶笑嘿嘿地端起熱水,重新放回地面,然後盤腿坐在她的小地鋪上開始泡,果然,泡面調料包一放,這香味瞬間就出來了。
吃面之時,她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麽,擡眸再度看向坐在手術台上的少年, 問:“兄弟你要嗎?剛才我給你包紮傷口的時候脫你衣服了, 裏面的口袋破洞,你的那些壓縮食物和補水軟糖應該都掉光了。”
“不用, ”即便是這個時候,安荀也沒有接受泡面,他聲音略微沙啞,神色淡漠地回應道:“離曙光基地不遠了, 等到了那裏再補充。”
[你隊友不要, 說要去曙光基地補充能量。]
安揶:“……”這樣啊。
她又問:“你現在不餓嗎?”
“可以忍耐。”少年道。
安揶:“……”
意思是還是餓,但沒有像自己那樣餓到整個人都要狗帶了。
“你爲什麽甯願餓肚子也不吃泡面?”安揶好奇地挑挑眉,忽地驚詫道:“難道是和它有過一段悲慘的過去?!比如對賣泡面的小姑娘一見鍾情,結果由于入伍導緻兩人關系冷淡最後越行越遠,再次見面時她已經成了别人的新娘,宴席上擺放着各種味道的泡面,飄香四溢,你微笑着對她表示了祝願,但是從那以後你看見泡面就會想起她,想起兩人的錯過,于是再也不碰泡面分毫,爲了不牽扯到自己曾經的傷口??”
安荀:“……”
他道:“你這麽會編故事?”
安揶道:“這隻是合理的猜測!”
Ares忍不住了:[哪合理了??]
同樣,這也是安荀的問題。
于是安揶道:“有起因經過和結果,還是回憶殺,有邏輯有情節,還有七年之癢的遺憾與錯過,怎麽不合理了?”
“……”
[……]
安荀壓下心口升騰而起的想要一團火燒死對方的沖動, 微微低頭, 手扶額, 拼盡全力克制住怒火,道:“安揶小姐,我隻是不吃垃圾食品而已。”
安揶沒有立即回應,而是過了一秒才說道:“可它現在能夠填飽肚子,要是你吃不飽,明天出發遇見喪屍怪物怎麽辦?我們不就團滅了?”
安荀:“……”
他算是終于聽出來眼前這家夥的意思了。
編造了一大堆東西,就是爲了讓自己補充些體力。
琥珀黃的雙瞳對上地鋪邊那女孩笑成月牙一樣的眼睛,裏面染着些許戲谑和調侃,果然,她就是故意逗弄自己罷了。
“我的雙手暫時沒法用。”安荀聲音沙啞,語氣淡淡道:“我吃不了。”
[你隊友說手不能用,吃不了。]
“這還不好辦?!”安揶聽罷站起身坐到手術台邊,用塑料叉子挑起泡面吹了吹,笑着說:“我來喂你呗兄弟!”
這時候,安荀終于忍不住了,問:“爲什麽你總是喜歡稱呼我爲‘兄弟’?”
安揶停頓了一秒,随後才微微蹙眉,疑惑道:“部隊裏不都是這麽稱呼的嗎?并肩作戰的戰友和夥伴,統一互相稱呼爲兄弟,難道你不是?”
“不是。”安荀道。
“可能稱呼具有區域性,你是我隊友,自然也是我兄弟,”安揶說,“行了張嘴,我喂你,啊~~~”
安荀:“……”
少年嫌棄地看着被遞到面前的泡面,琥珀黃的雙瞳微閃,似乎不太願意張口,他忽然又問道:“你不是很餓嗎?幹嘛先喂我?”
安揶眨眨眼,理所當然道:“你現在是重傷患诶,就算我餓到兩眼冒金星,也是傷患具有一切資源的優先權。”
安荀:“……部隊裏的規矩?”
“是啊!”
“……”
最終少年還是嫌棄地張開嘴,小口吃了些泡面。
“别一副喝毒藥那樣視死如歸的表情啊兄弟,”安揶蹙眉癟癟嘴,“雖然這玩意兒沒多少營養,但是飽腹補充體力還是可以的。”
“很難吃。”安荀道。
[你隊友說泡面難吃。]
“總比你那些壓縮餅幹好!”安揶反駁道,她氣呼呼地又用叉子卷起了一些面條吹了吹,不打算理會安荀了,喜歡東西被别人嫌棄的如此明顯,她有些不開心。
——哪兒難吃了??
知道自己當初在家裏宅的時候,泡面陪伴了她多久嗎??這不僅僅是一碗泡面了,這他媽是自己的命啊!!
“你說得對,比壓縮餅幹好吃。”
忽然,帶着笑意的一句話落在了安揶耳邊,很小聲,隻有兩人才能聽見。
安揶卻擡起頭,繼續道:“難吃也要吃完!”
也就是這一次的反應,讓少年終于看出了些許不對勁。
“……”
安荀盯着女孩漆黑的雙瞳,她依舊在爲着剛才自己說泡面難吃而不悅,好似之後說的一句話并沒有聽見。
[兄弟!剛剛你隊友跟你耳語了一下,我沒聽清。]
安揶頓了頓,下一秒與對方審視懷疑的目光相撞!
少年慵懶搭在側面的手微動,将手術台邊上一把沒有放回盒子裏的剪刀輕輕彈落在地面。
剪刀落于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一般這種安靜之地突然有了聲音一定會引人微怔,然而面前的女孩好像完全沒有反應,直到兩秒後她才如夢初醒般地問道:“兄弟,有什麽東西落地了嗎?”
安荀眼眸微眯,琥珀黃的雙瞳在這一刻顯得幽暗陰沉,眼底愠怒,紅唇微張,直接沉聲問道:“安揶,你的耳朵,怎麽了?”
“……”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