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一片璀璨星河,高高懸浮在一座仙山之巅的【紫薇天宮】中。
光!
金光!
在獨自走進宮門的王遠面前,隻有一片通天徹地的輝煌金光。
一圈又一圈【功德金輪】幾乎一直漫延到大殿的盡頭,具體有多少道根本就數不過來,明霞萬丈,蔚爲壯觀。
這也是王遠第一次在除自己之外的“活人”身上,看到由【陰德】凝聚而成的【功德金輪】。
【陰德】天報之,是天人感應而來的福報;人心願力則來自人道,兩者相加便是天人合一,可以讓術士免疫龍氣。
也可以說是:第一、功德加身;第二、萬民敬仰;第三、生而爲人。
三個條件齊聚便可以證明,此人既不會危害此方天地,又不會戕害生民。
自然可以在“龍氣法禁”中,來去自如,随心所欲。
功德越厚,民心越足,在【龍氣法禁】中的權限就越高。
隻是後面兩個條件都好說,但【陰德】隻有在死後才會結算,除非借助王遠的《小生死簿》,否則便無法在生前調用。
大概,也隻有這些已經注定永遠都不會死的【屍解仙】,才能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便将之凝聚成功。
同樣獲得能無視“龍氣法禁”封鎖的能力。
也因爲那片金光太過刺眼,王遠卻是沒有注意到,端坐于金光之中的【大司命】,正目帶異彩地盯着自己。
更準确地說,是他背後高達百萬陰德的【功德金輪】,心中暗道:
“這位新任的【太白金星】,真的是讓我感到驚喜不斷。
因爲一開始那【照身寶鏡】差點崩潰。
也不知道他這【功德金輪】到底是在摘得【閻羅王】的神位後,才在權能之下凝聚,還是早已經自行凝聚成功。
不過,【九兵】不問出身,有這百萬功德爲證,他定不是歹人,這就已經夠了。”
“另外,在太白開創陰司譜系之後,也可以試着讓其他成員兼領陰司鬼神之位。
不說别的,單單是将一身【陰德】凝結成【功德金輪】,繼而達成‘天人合一’之境。
便能讓他們在人間行動時獲得無數便利,幾乎是戰略性的質變。
這可比單單一個天部神位的價值大了太多太多!
不錯,不錯,我現在已經忍不住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了,桀咳.”
等王遠悄悄關閉【法眼】,才看出大殿中的雲床之上端坐着一位分辨不出具體年齡的絕色美人。
一襲紅裙好似烈火,卻又氣質高華,雍容大氣,比肩日月。
即使見慣了家裏的一群美人,王遠也不禁有些驚豔。
“太白星君,見過大司命娘娘!”
當他一揖到底對大司命行禮的時候,也在心中念叨了一句:
“外貌、氣質絕佳,想必這位【屍解仙】在入道之前,也一定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
看起來應該比較容易相處。
先前問老徐的時候,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讓我擔心了半天,待會兒出去一定要好好批評他。”
大司命溫柔含笑,伸手虛虛一引:
“太白,免禮吧,在這裏不必拘謹。
我等【九兵】都是志同道合爲人族大業奔走的同道,不是講究上下尊卑的人間王朝和賣掉了自身一切的教門。
到了這裏,就當到了自己家一樣。”
這位屹立在世界頂峰的【屍解仙】,倒是全然沒有王遠想象中的高冷,人味遠比仙味、神味更重。
在讓他在感到如沐春風的同時,又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想想倒是也十分合理。
在這個世界上那些純粹的“仙”都是瘋子,而純粹的“神”則是泥胎,還是要屬“人”最爲正常。
修行者無論修何種道法,都必須借助各種“地靈之炁”去克制“天靈之炁”。
就好像《天部道法·地阙金書》在赤篆階段需要【官氣】,在黃篆階段需要【将帥氣】,在青篆階段需要【王候氣】一樣。
若凡人的體制沒了,這些東西也就沒了。
就算是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已經成爲長生不死的【屍解仙】,也照樣需要紅塵氣,永遠都離不開那些渺小的凡人。
而利益共同體也是世間最爲牢固的同盟,遠比什麽種族大義來的更加可靠。
而這種互相依存的關系,也讓仙人在本質上變成了一群能放下身段的紅塵仙,或者說是一群披着神仙外衣的.人!
也許這才是神仙都是凡人做的真谛。
這時就聽大司命繼續道:
“太白,你也知道現在大炎王朝崩潰在即,人族又到了最危險的境地。
天門之外自然有我們這一衆【屍解仙】擋住【天官】。
尚有餘力借助【萬象天羅】的監察天下之能,将人間動亂的烈度控制在一個相對可控的範圍。
我們對剛剛加入【九兵】的新成員,倒是也沒有太多強制性的要求。
除了【九兵】安排的任務之外,你們平時多多斬妖除魔,搗毀成建制的妖魔勢力,防止它們抱團便可。
而且每次行動都有津貼,【萬象天羅】也會自行記錄,不虞功勳缺失。
隻要此界有的東西,【九兵】的庫房中八成都會有,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一聽這任務内容,王遠頓時就來了精神,颔首應是:
“懂了,主要任務就是給妖魔詭怪搞事情?這個我最拿手!”
“不錯,正是要搞事。”
大司命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作爲一位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年的古人,也是一位站在人族解放陣線最前沿的屍解仙。
她顯然也是一位妥妥的鷹派人物,崇尚着古典儒家思想。
統治着炎漢精神世界數千年的儒家,培養出來的顯然不可能都是什麽謙謙君子。
在“百家争鳴”的狂歡過後,赤縣神州獨尊儒術的時候,尊的可是開創了【文壇登龍術】的公羊學派。
而公羊學派的核心共有兩點:
一個是大一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一個則是大複仇,九世之仇猶可報。
思想一直都是爲王朝上層服務,“公羊學派”占據主流的時代,也往往是國家積極進取大肆開拓的時代。
所以說,炎漢其實自古就是武德充沛的戰鬥民族。
這種源遠流長的思潮,也影響了以“屠學”爲根本的【九兵】上下。
無論是哪一部【仙官】,在本質上大概率都不是什麽願意以德服人的善類。
“聽巨門星君說,伱和大炎二皇子占了登州府,也算是一方諸侯了。
我便考考你搞事情的學問,你便來說說何爲王道?何爲霸道?又何爲君子之道?”
境界越高思維越是敏捷的王遠,隻是略微沉吟後便答道:
“所謂王道,便是有人不服便要搞他!所謂霸道,便是那人即便順服還是要搞他!
君子之道,則是在搞他之前提前說上一聲,免得有人怪我們不教而誅!”
大司命好看的唇角已經挂上了一抹笑意,接着又問道:
“登州府緊鄰檀桓與摩羅二國,如果有這等小國挑釁你,在大炎内亂之時趁火打劫,又當如何處置?”
“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具體又當如何操作呢?”
王遠嘿然一笑:
“我這邊有一個士兵走丢了,要去你們的國家找一找!”
說到這裏,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個十分.“核霭可氫”,不,是十分爽朗的笑容。
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面,他們卻覺得萬份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又聊了幾句之後,王遠便行禮告退。
即将出門時,身後忽然又響起一聲:
“千山啊,我的本名叫作阮紅绡,以後沒人的時候叫我阮大姐就行了。
去吧,巨門自會帶你熟悉蓬玄洞天。”
王遠這人從來都不知道客氣爲何物,立刻順杆就上。
“好咧,大姐你先忙,下次我帶點登州土特産再來看你。”
等到大殿中重新恢複安靜。
雲中君的聲音卻是忽然響起:
“啧啧,此子體内五氣充盈好似蛟龍,絕對是一位修五雷法的天才。
要是入我雷部,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一飛沖天,可惜了。”
他也知道沒有辦法跟大司命搶人,在感歎一句後話鋒一轉:
“對了,我先前的那個提議你到底考慮的怎麽樣了?”
“哦,你是說【玉府雷樞】的上等動力源?倒是已經有了些想法。”
【玉府雷樞】是九兵在“龍氣法禁”和“道傳兵法”之外,論重要性可以排名第三的研究成果。
是反向侵蝕“殺生樹”的傑作。
在排除【殺生道果】對應的知識污染之後,能給世間一切的道法造物供能。
隻是【殺賊】、【應供】、【不生】這些普通品種都沒有什麽大用,若是能搞來一顆更大号的,那才有可能實現質變。
“有眉目了?願聞其詳!”
大司命不知道又從哪裏摸出酒瓶,給自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哈出一口香甜的酒氣,臉上笑得有些肆意:
“你我皆知,所謂最上等的殺生道果【無生果】,本質上便是那挂在樹上的【天官】本身。
哪怕隻是能從它們身上切下一部分也夠用了。
唯一可慮的是我們從哪裏才能搞到這種好貨!”
一邊說着一邊拿纖纖玉手向着西北一指。
雲中君眉頭一挑:
“嗯?你是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現在人間雖亂,卻還不夠亂,沒有天大的誘惑,【天官】不可能舍生忘死地拼命往裏鑽。
但有一個地方卻已經滿足了大半的條件。
他們不是想要血祭嗎?幹脆你我二一添作五,到時候趁機一起分了它!”
未久,在兩位【屍解仙】的一陣竊竊私語過後,殿中再次響起了“桀桀桀”地怪笑聲。
這等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怕是就連那【天官】聽了,恐怕都要心有戚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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