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長水營】在赤尾島上的臨時駐地。
一艘挂着江字将旗的三桅炮船上,屬于巅峰【道将】江玉龍的艙室中依舊亮着燈火。
“來,魏兄喝!”
“江兄折煞小弟,我敬江兄!”
兩位身披魚鱗甲,一身氣勢沉凝至極的将官正隔桌對坐,就着花生、豆幹、熏魚等幾碟小菜喝着米酒。
這兩人正是【長水營】中僅在統帥周景煥之下的第二号、第三号人物,“中軍将軍”江玉龍、“火器把總”魏朋義。
大炎【道兵】編制以12人爲一隊,3隊爲一旗,3旗爲1局,每局官兵共112人,也是王遠現在麾下【黃泉陰兵】的總數。
另,4局爲一司,2司爲一部,每部設将官一人,官軍共899人,三部爲一營,加上訓練中的準【道兵】,通常一營滿編三千人。
大炎道兵三十六營中,按制每營都應由一位第四境的【軍主】充任主帥。
隻是如今周景煥麾下的【長水營】中,隻有【道兵】、【道将】區區1800人,也就是差不多隻有兩部人馬,缺額嚴重。
在上一任【軍主】升遷離任之後,這才讓周景煥憑着親王尊位坐上了統帥的位置。
倒不是建明皇帝周溫睿對這個兒子另眼相待,在其他藩王隻能有一旗三十六員【道兵】作爲護衛的情況下,讓他破例。
隻因現在整個大炎風雨飄搖,朝廷中的每一位【道兵】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穩定力。
實際上,宗室中極少數有上進心,有能力的精英子弟,都被各自安排了職司,周景煥并不是個例。
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時候最不想大炎朝廷敗落的,恐怕就要屬這些宗室子弟了。
早就焦頭爛額,連收縮“龍氣法禁”這種事都幹得出來的周溫睿,哪裏還顧得上會不會讓他們趁機做大?
隻不過周景煥雖然成了統帥,卻還有這江、魏這兩位大成境界的巅峰【道将】爲副将,将他手中的權力分割走了大半。
哪怕靠着【試金石】一點點收攏麾下的可靠力量,最終能指揮動的一共也隻有八百人左右。
再看這兩位【道将】稱兄道弟的熱絡架勢,顯然早就已經結成了一派。
倒是也怪不得薛東樓對颠倒道人自信保證,要是雙方起了沖突,這支隊伍聽誰的還不一定。
中軍将軍江玉龍拿酒杯與火器把總魏朋義碰了一碰,壓低聲音問道:
“今日那周景煥帶着寥寥心腹出海,整整一天都沒有回來,魏兄那邊可收到什麽風聲了嗎?”
駐守在登州府家門口的這兩人,早就被薛家喂得肥肥胖胖,手中更是不知道被人抓了多少要命的把柄。
雙方早就被死死綁定在一起,就算薛家現在就扯起反旗,他們也隻能一條道跟着走到黑。
監視周景煥,握牢【長水營】的指揮權自然便是他們任務的重中之重。
聞言,魏朋義自然清楚江玉龍是什麽意思,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江兄可是難爲我了,這位泾王殿下的身邊,好似有神明護佑般總是水潑不進。
不論咱們想什麽辦法,費多大代價買通他身邊之人,都會漸漸被排斥出核心。
有時莫名其妙還會收到些被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吃了不少暗虧。
現在哪還能掌握他的行蹤?”
說到這裏,五大三粗的魏朋義眼珠一轉,轉而提起另外一事:
“江兄,上次薛家不是傳來書信,說有兩位術法高手将至,要讓咱們與之配合拿下周景煥嗎?
莫不是他們已經在外海提前動手了不成?”
“要是周景煥真的能就此失蹤,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何須與海盜拼命?殺良冒功便可!何須擔心海路不靖?與那些大海盜沆瀣便可!何須再招募人手?吃空饷便可!
何須擔心沒有錢花?解下官軍衣甲挂上黑旗,去海上轉一圈便可啊!”
這中軍将軍江玉龍的話音剛落。
咚咚咚.
這時艙室的門忽然被敲響,有人在門外悄聲道:
“将軍,末将回來了。”
江玉龍頓時精神一振。
以巅峰【道将】之能,輕松便通過對方的腳步聲、語氣、聲調.判斷出門外之人正是自己派去探聽情報的心腹徐陽。
如假包換。
“快進來!”
一青年推門而入,将懷裏抱着的一口小木箱放到桌上,這才對江玉龍躬身行禮道:
“将軍,查到了,昨日周景煥救的那個人,是那鼎鼎有名的大海商鄭邦傑。
營裏不少兄弟都見過此人,絕對沒錯。
我聽說這人可是能從【詭異·大炎寶船】上活着回來的狠角色,手中不知道有多少奇珍異寶啊。”
說到這裏的時候,上首的兩位【道将】已然眼冒金光,一起扭頭看向桌上的箱子。
“莫非.”
就聽那來人繼續道:
“世間誰人不愛财?據說今日一大早他們便乘着同一條寶船匆匆出門而去,末将覺得他們八成就是尋寶去了!
雖不知具體去向,但我在那鄭邦傑的房間裏找到了這隻箱子,也許其中會有線索也說不定。
可惜,這箱子上用的是能自毀的【神機鎖】,憑末将的勁力運用水平還不足以将之完好無損地打開。
便交由将軍處置。”
又回答了江玉龍的幾個問題之後,徐陽這才恭敬一禮轉身離去。
剛剛關上艙門,他的耳中就聽到門後傳來鎖芯彈跳的聲音。
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大搖大擺地離開這艘戰船之後,将手在臉上輕輕一抹,取下了一張好似人皮般的面具。
正是被王遠壓在箱底多時的【詭物·人面畫皮】!
顯而易見,那探查消息的真正徐陽,不僅沒有得到什麽消息,更是被覆面奪魂稀裏糊塗地就做了鬼。
隻不過,此時面具下露出來的卻不是王遠,而是已經從蓬萊山回到赤尾島的泾王周景煥。
看着身後戰船上的燈火,他緩緩搖了搖頭:
“見小利而忘命,謀大事而惜身,你們兩人命中合該有此一劫啊。”
既然心腹徐陽是假的,那寶箱裏裝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大概是價值八萬兩白銀的寶鈔、美玉、奇珍.,與兩位巅峰【道将】的性命大緻價值相當。
【戒律二、“買命錢”可長期奴役的目标爲十二人,最高爲赤篆中期,不再局限于人類,妖、精、鬼、怪皆可。
注:奴役善類,大損陰德,慎之,慎之。】
【道将】戰力強悍,但生命層次的蛻變卻遠遠無法和術士相提并論。
即使巅峰【道将】在團戰時能正面轟殺【陰神】境,但個體對道法的抗性恐怕還不如【真氣】境。
就算是有【官氣】護體,但【龍氣法禁】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還顧得上遠在海外的他們?
世道越亂,官皮越沒卵用。
最多三日,這等隻進不出的貪鄙之人,就要生死不由己了。
如今,王遠留在島上抓緊時間做着準備。
卻将【人面畫皮】還有把第二枚【通心海螺】都借給了周景煥,讓他回來徹底奪回【長水營】的軍權。
“這個混小子竟敢嫌哥哥我礙事?
三日之後,我便集結整個【長水營】的兵力去堵住崔直的主力!
看蓬萊島上的妖人是救還是不救?隻要多引幾個【陰神】境出來,這‘盜丹’的機會可不就來了嗎?”
鬼哭陣陣,陰風慘慘。
蓬萊仙山上最恐怖的【五髒廟】駐地中。
兩位身披薄紗宮裙,妖娆妩媚的樹魅桃仙,在幾個【五髒廟】道士又垂涎又嫉妒的目光中,輕手輕腳地敲開了一處院門。
正堂中,王遠正端坐其上,心裏反複推敲着“盜丹”計劃,手中是已經快要被他盤出包漿的【通心法螺】。
三日之後那【生生造化丹】便将出爐。
而一切計劃的核心便是他先前在千叟宴上,利用【通心海螺】從【鳝君】那裏偷聽來的“戒律禁忌”。
“主人!”“主人!”
兩個嬌滴滴地婉轉女聲蓦然響起,兩位豔麗絕倫好像成熟水蜜桃般的樹魅桃仙走進門中,在王遠面前盈盈下拜。
這一拜令雪股撐起輕薄的紗裙,也讓兩女本就玲珑的身姿越發曼妙浮凸,令人想入非非。
但王遠心中卻毫無波瀾。
教門中,在奠定【道基】之初,整個道途上的主要競争者和對手就随之确定。
特别是“桃神道”的師兄弟之間、弟子和師父之間、師門長輩之間都是競争關系,努力修行隻爲讓自己變得更加.美味!
同一道脈中,修行不同道法的門人之間關系可能更加融洽一些。
宴會結束之後,王遠隻是略施手段就創造機會,用“買命錢”将這兩位樹魅桃仙成功收買。
不需要王遠吩咐,她們便各自捧上一隻玉瓶。
“主人,本是爲了積攢用于修行的【地靈之炁·桃花煞】,奴兒收集的男子氣機全都在這裏了。
島内島外加上崔直船隊中的【道兵】,一共是1672人。”
另外一女瞪了前者一眼,一臉自傲地争功道:
“主人,主人,奴兒的胃口更大,收集的更多,共計有2143人,島上雄性中起碼半數都是奴兒的裙下之臣。
便是那【詭異·藥人】都很是有那麽幾位的!”
有資格被王遠收買的可不是什麽一般人。
她們雖然道行不高,卻是整個蓬萊山上最浪蕩的兩位妖女,各種意義上的“吃”人不吐骨頭。
正所謂:“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
哪怕那些妖邪再怎麽小心翼翼,床笫之間又哪裏可能完全收的住?
這兩位都是名副其實的“千人斬”,且生冷不忌,人詭不分,恐怖如斯!
“甚好,這下施展咒法的媒介也有了。”
王遠滿意地點點頭,手中的【仙砂還魂篆】終于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細數之下。
能不知不覺收人性命的【買命錢】、人工制造【詭異】的【仙砂還魂篆】、以爲是個寶貝實則是個禍害的【羅刹詭骨】。
還有剛剛入手,最愛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魯班尺】。
若是王遠轉行去作惡,在赤篆境界的邪魔外道中恐怕是那個當之無愧的頭号禍害!
可憐蓬萊仙山上的妖邪們還沉浸在“千叟宴”後大快朵頤的滿足中,對這一切根本毫無所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