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這等家室優渥,腰纏萬貫的有錢人可真是不禁打!
隻是投了個好胎的草包而已,呸!”
看着因爲要害中劍,倒地而亡的王遠。
沈劍童張口重新吞下了那一柄鋒銳刺骨的三寸飛劍。
卻忽然又按着胸膛,撕心裂肺地劇烈咳嗽了好幾聲,連嘴角都溢出些許銀色的鮮血。
趕忙狠狠嚼了幾粒銀锞子,這才漸漸壓制下胸中隐隐的痛意。
這位出身“無憂洞”的劍修,修的是各種飛劍法門中十分冷門的“腹中劍”,戰鬥風格也是十分典型的“口蜜腹劍”。
表面一套,暗地裏又是另外一套。
精修一對【金玉雙子劍】,雄劍名爲【金童】,屬金;雌劍名爲【玉女】,屬土。
想要練成雙劍,共計需要獻祭十二對一母同胞的龍鳳胎。
他們在胎包中就朝夕相處,片刻不離,即使是凡人手持一劍也可遙控另外一劍。
在劍修手中,雙劍合擊威力絕倫。
飛劍的本體都隻有三寸長,平時被沈劍童用“吞劍之法”藏在腹中,關鍵時刻,張口便可瞬間斬殺百人!
若是與旁家飛劍硬碰硬恐怕未必是對手,但若是拿來在近身對決的時候驟然偷襲,卻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
無論是出手速度還是威力,都要在王遠的【庚金神風】之上。
隻不過,看他不斷咳嗽,甚至嘴角溢血的樣子,便知道他現在的狀态似乎有些不正常。
凡人可能會覺得【劍仙】将金氣練入體内,哪怕血是銀子做的都十分正常。
實則這并非是沈劍童道法厲害,而是身體已經開始異化。
因爲觸犯戒律,體内金氣失衡,傷了肺經,也是他破門而出投奔“無生道”的主因。
要是再不飲下【長生酒】,盜來一顆【殺生道果】,他可就真的隻能變成徹底失去自我的【詭異】了。
踏、踏、踏
沈劍童和鍾父兩人,一個手持長刀一個肩背箱箧,不緊不慢地走向想要後退,身體卻越來越不聽使喚的周景煥三人。
那酷似小鍾,手持【魯班尺】的木偶,口中繼續發出僵硬可怖的陰森童音:
“一二三,木頭人”
這個時候,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王遠,在借助【通心法螺】竊聽了【詭物·魯班尺】的禁忌後。
已經不會再将這句話當成普通的童謠了。
沈劍童叛門而出是爲了活命,鍾家父子叛門則是爲了重利!
他們從“彩戲樓”中盜走了師門用來煉制【道統法物·六欲紅塵傘】的原材料——【詭物·魯班尺】。
能力:在布下傀儡牽絲線後,按照不同的距離,滿足不同的條件,便能将活人和新死之人轉化成“活傀儡”。
一、在極限一裏地以内三丈範圍以外,當傀儡重複三次“一二三,木頭人”,若是對手一直沒有挪動腳步,便會被捕獲。
從腳到頭,最多隻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就會被傀儡牽絲線入腦,徹底完成轉化。
但是,如果在轉化過程中受到劇烈的外力沖撞,就能重新恢複正常。
一旦知道關竅,即使是普通人,隻要在聽到“一二三,木頭人”的時候就立刻拔腿就跑,便不會受到絲毫傷害。
二、三丈距離之内威力最強。
在這個範圍内,不管對手是不是移動狀态,隻要在注視着自己,然後讓自己說完一句“一二三,木頭人”。
便是【陰神】境亦難逃,立刻開啓從腳轉化。
在被徹底轉化成“活傀儡”的一天時間内,意識清醒,隻是完全身不由己。
隻要【魯班尺】的主人願意就可以讓他重新恢複原樣。
不過,一旦超過一天時間,便連魂魄都已經成了木偶傀儡,再也無法逆轉。
【禁忌:“魯班尺”的能力極爲詭異,隻要使用者觸碰就會在一瞬間木偶化。
變成介于活物和死物之間的木偶,完全喪失行動能力。
除非有外力将兩者強行分開,否則在短短一刻鍾之後,持有者就會徹底淪爲“魯班尺”殺戮的爪牙。
因此必須兩人同時使用,且若非絕對信任之人,不可托付性命。】
鍾家父子兩個隻有合力才能共同禦使這件【詭物】,鍾父肩頭上的小木偶其實就是小鍾本人。
這個道理就跟盜墓行當裏常常是父子兩人合作,兒子下墓老子在上面拉繩一樣。
爲的就是擔心墓外之人貪圖重寶,在得到陪葬品之後将墓穴堵死,順帶将承受了最大風險的下墓之人坑殺。
當然,從洛陽王周溫晔、建明皇帝周溫睿身上也看得出,這個世界的父子關系其實未必真的牢靠,但終歸比外人要強得多。
有這等寶物傍身,也難怪會目中無人。
“土豪”王遠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再也不能動的屍體,隻要等上一炷香的時間,就是一具上好的傀儡。
隻能說現在王遠詐死的技術,比起當初在【枭神墓】中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就連兩位【真氣】境術士,以及介于【詭異】和【詭物】之間的【魯班尺】,都沒能發現絲毫異常。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道法·假死】(119章)。
肉身僵死,傷勢不再惡化,一點心光獨活,可以選擇在任何時刻(最晚三日内)重新返陽複生,任誰來也看不出破綻。
除非屍身被徹底毀壞,否則定然不會死去。
不要說是他們幾個,王遠甚至敢拍着胸脯說上一句,就算是閻王老子來了,我這人也是個死的!
所謂陰中自有陰中手,别人都是神仙打架,這個世界的術士們就是陰币打架。
誰更陰誰才能有最大的概率笑到最後。
在已經得知了【魯班尺】的巨大缺陷之後,王遠現在隻需要等待一個“返陽複生”,無傷反殺的機會。
“咕咚!”
看到剛剛出其不意斬殺了“貴賓”的沈劍童,終于将冷冰冰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都已經開始麻木的鄭邦傑暗暗咽了咽口水。
已經深深意識到了這兩人的兇殘。
心裏也在萬分懊惱,自己的【通心法螺】在昨晚竊聽了【試金石】的心聲之後,至少兩天之後才能再次使用。
現在根本就不了解那件【詭物】的禁忌。
感受到好像已經變成兩根木棍般的雙腿,他隻能試探着開口道:
“等等,兩位道友,我還有用,不要殺我啊!你們難道對這滿船的寶物就不動心嗎?我手上有一條發财的妙計”
然後飛速将大炎寶船的【禁忌六】跟他們說了一遍。
“在寶船的商貿規則中一切都有價值,一人餘生消耗的财貨,絲綢、瓷器、糧食、茶葉.等等可以在結算時沖抵壽命。
我可以将我這金牌上的所有資财通通轉贈給你們,隻求兩位道友能放我一馬。
試問掌握了這個秘密之後,什麽願望滿足不了?長生不死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唯一沒說的便是:在所有登船者中,一次隻有一人可以享受此待遇。
鄭邦傑剛剛已經占下了這個名額,其他人效仿隻會被大炎寶船抽幹壽元,若是貪心一點,暴斃當場都有可能。
直到現在,這位精英刺客還在想着利用一切條件極限反殺,也算是無愧“殺業寺”的名頭了。
卻沒想到沈劍童聽罷,隻是嗤笑一聲,豎起大拇指朝着身後一指:
“呵,有錢?你難道比他有錢嗎?”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鄭邦傑頓時一呆。
“這”
隻見王遠“屍體”頭頂土豪金的招牌依舊大放光明。
人雖然死了,但他身上的财富自然還在【符寶袋】裏老老實實地躺着,隻等勝利者去收割。
“笑話,殺了伱,所有錢都是我的!”
下一刻鄭邦傑就被同樣一劍穿心。
彌留之際,“你難道比他有錢嗎?”依舊在這位大海商的心底反複回蕩。
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心更痛,還是“心”更痛。
随後雙腿一蹬,再也沒有了生息。
隻不過,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鄭邦傑可沒有修行【天部道法·地阙金書】,他被穿心而死,可就是真的已經死了。
就在這片刻的功夫。
中招之後不知道如何自救的周景煥和湯河,能動的地方已經隻剩下了腦袋。
即将被【傀儡牽絲線】侵入大腦,連激蕩體内勁氣自殺都做不到了。
“鍾師兄咱們将這兩人一起變成傀儡帶回去吧。
不僅能得到那木德青龍的下落,順便還能将【長水營】徹底收入囊中。
薛公子和玉節子道長必定大大有賞,咱們【殺生宴】的材料恐怕就能湊齊了!
若是将來薛公子能成大事,納了那黃篆青龍爲妃,咱們的功勞可就大了去了。”
在化作傀儡之後,自然也不可能再奢望自己還能保守住任何秘密。
他們打的便是将周景煥徹底傀儡化的主意。
誰讓他這位堂堂的親王自己離開了封地、離開了三十六營,正是身上龍氣最弱的時候。
隻要将之變成自己的“活傀儡”,想要知道什麽都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聞言,周景煥麻木的身體都猛然一震,心底怒不可遏:
‘他們竟是爲了母妃而來?薛公子?薛家?他還想要納了我母妃?
你這狗種好大的膽子!我要宰了你!’
憤怒之後,周景煥心裏便不由轉作慌亂。
‘我還不能死!母妃還沒有救出來,姐姐還沒有被找回來,我記憶裏的那個地方也絕對不能讓别人知道啊!’
生命的最後關頭,他扭過頭死死盯着身邊不遠處的那隻【詭物·天機鏡】。
命運好像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希望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像是遠在天邊,甚至此生都再也遙不可及!
然而,正當他徹底陷入絕望之際。
铛——!
一聲好似金聲玉振般的鳳鳴忽然在整個大殿之中鳴響,其中蘊藏着無窮的憤怒。
聽到兩人的狂言,最怒不可遏的不是周景煥,而是周凰妩啊!
随即。
周景煥看着那道從王遠體内驟然飛射而出的火紅身影,瞳孔猛然一縮,不禁脫口而出:
“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