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山尚在建立,并未真正地開宗立派,也沒有廣傳天下。
但近些時日以來,各方勢力則是極爲熱情,送來許多修建材料。
羽化仙宗、羅浮仙宗、海外兩大仙島、南荒的蒼山部,以及一直潛藏暗中的大玄王朝、包括大焱國等等勢力,都有寶物送來。
遠在西域的佛國,也不遠數十萬裏,運送了大批建造材料。
甚至就連昆侖仙宗,都送來了寶物。
盡管如今昆侖掌教,已經成爲了千幻神君的太清天道身……但是,昆侖仙宗并不知曉,但凡知曉的早已被滅口了。
所以這批材料,應該是昆侖仙宗的諸位太上長老,合計之下,鑒于此前正景仙尊跟兩代掌教之間的交情,所贈送的禮物。
“或許這禮物的清單,還是經過如今的千幻神君點頭準許的……畢竟他是掌教。”
李正景笑了一聲,隐約有些嘲諷。
他沒有宣揚當今昆侖掌教的真正身份。
因爲就算傳開了,舉世之力,也敵不過太清天道身。
如果傳來,也就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千幻神君屠盡昆侖,另換身份,潛得更深罷了。
他吐出了口氣,又看向了其他的禮物清單。
有着許多他并不曾見過的勢力。
例如來自于南荒的古老部落,茗山部、萬玄部、九神部等等。
還有海外不少勢力,隻是未有列入仙島行列,李正景連名字都不曾聽過。
至于中州,則就更多了。
此前聽過名字的什麽玄元劍宗以及紫霞道宗等,至少還是聽過的……還還有各域的二三流勢力,以及什麽臨遠萬氏之流,各種不起眼的末流小派勢力,在雲空山周邊的,也送來了禮物。
甚至有些勢力,微末得連人仙都沒有,完全是真氣境界的修行者,所創立的小門小派,但因爲臨近雲空山,也戰戰兢兢,送來不少東西。
其中有個名字,讓李正景感到恍惚。
東南域,江上府,洪山鎮,石遠。
李正景曾在石家借住過一段時日,也就在那裏,斬了臨遠高氏的人,得了半截仙劍,又迎來了昊建……遭遇了從海外歸來的初代萬劫渡世天尊。
“這小子倒也實誠,直言是借了我的名聲,才有今日之成就。”
李正景笑了一聲,放下了清單,又有些無奈,看向挂壁鳥,說道:“話說回來,咱們建立雲空山,是自家的事情,怎麽各方都送來這巨量材料?”
挂壁鳥茫然道:“老爺神威蓋世,天下無敵,各方勢力前來讨好,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李正景冷笑道:“我看全天下的大小勢力,差不多都把家底搬過來了,甚至有很多是跟咱們八竿子打不着的末流勢力……他們小門小派,家族微弱,且遠在天邊,過往也沒什麽交情,怎麽也都送來了?”
“老爺畢竟拯救衆生,天下人都受了您的功勞,他們知恩圖報嘛。”
五行造化樹揮舞着枝條,喊道:“聽說南荒衆妖所凝聚的妖盟,都送來了寶物,還在路上。”
挂壁鳥連忙點頭,說道:“而且送禮這玩意兒,向來是攀比的,他送一份,人家送的相當于他三份,那麽他不就害怕得罪咱們,從而加錢了?”
五行造化樹又揮舞枝條,喊道:“話說回來,大周王朝,是中州霸主,居然沒有主動送禮上門,實在可恨,幹脆打上京城,不要開宗立派了,直接開創盛世王朝!”
“……”
李正景總算明白了,惱怒道:“此前讓你們四處尋找兇獸蹤迹,你們是不是到處耀武揚威去了?你們可知,這會壞我名聲?而且雲空山乃是道統傳承,将來流傳後世,豈能将世間各方勢力,全數得罪盡了?”
挂壁鳥連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就是讓各方勢力,幫忙尋找兇獸的痕迹,畢竟咱們也是爲了拯救衆生,讓他們稍微出力,也是正常的嘛!”
五行造化樹說道:“我們隻是自報了家門,也沒有威脅過他們呀!”
李正景眼神複雜,道:“伱是怎麽自報家門的?”
五行造化樹怔了下,然後說道:“我等乃是雲空山門下,正景仙尊的徒衆,特來求助諸位,尋訪兇獸。”
這好像沒啥毛病?
李正景有些狐疑,目光落在了昊建的身上。
昊建神情躲閃,然後低聲道:“雲空寺名傳天下,而老爺是從羽化仙宗走出來的,往往人家都會感到疑惑。”
李正景頓時明白,吐出口氣,道:“然後呢?”
昊建不由得讪笑道:“然後我們就會說,雲空寺已滅,我家老爺如今重建雲空山,将要開宗立派……目前缺乏材料,正在興建。”
“老爺,我們可沒有多說别的啦,就閑談提起了這麽一嘴!”
五行造化樹連忙解釋道:“然後大家就很熱情地表示,要資助咱們修建的。”
挂壁鳥說道:“我們甚至沒有提起大焱國贈送了寶庫七八成庫藏的事情,就怕他們有攀比心,太過于熱情……”
“……”
李正景深吸口氣,說道:“所以你們出門走一圈,我堂堂正景仙尊,就差點變成了派人去上門打劫的貨色?”
“沒打劫,沒打劫,他們是自願的。”
挂壁鳥連忙掏出銅鏡,喊道:“這是我爺爺的,它曾經是羽化仙宗護山神禽,這銅鏡可以傳訊于羽化仙宗……”
瞬息之間,法力傳了過去。
内中傳來一道熟悉而又緊張的聲音。
“白霄尊者,莫非前次給的材料,還不夠嗎?隻是我羽化仙宗,也需要時日,才能籌措得更多了!”
這是羽化仙宗當代掌教,陸懷遠的聲音。
“我呸!老陸,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挂壁鳥連忙喊道:“我家老爺在這兒呢,你告訴他……我們脅迫過你沒有?”
陸懷遠忙是應道:“脅迫過了,脅迫過了……我可以證明,鳥爺在籌措雲空山材料這件事情上,是盡心盡力,到處進行威脅的,沒有偷懶懈怠……”
“陸懷遠!!!”
挂壁鳥慘叫道:“鳥爺遲早把你打成豬頭啊!”
——
而與此同時,京城所在。
新帝登基,未足三日,便動身離京。
以萬人之衆,往雲空山方向而去。
而這萬人之衆,都隻是押送大批材料,甚至沒有穿戴盔甲,也沒有佩戴兵器。
因爲此次,新帝是前往雲空山,拜見當今的正景仙尊!
此事廣傳人間,各方頗多議論。
延盛帝自盡而亡,與正景仙尊有着直接的幹系。
作爲新帝的殺父仇人,當今這位皇帝,卻還是前往雲空山拜見,盡表誠意。
“陛下,此次離京,是否過于倉促草率了?”邊上的太監,低聲說來。
“既然正景仙尊,答應了讓朕前去雲空山拜會,就代表他老人家,沒有将先帝糊塗昏庸之舉,放在心中。”
新帝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略顯稚嫩的面容,卻有着與年歲不同的沉穩,他緩緩說道:“如果仙尊心懷芥蒂……就算帶上整個大周的精銳,都敵不過他老人家一劍。”
正是因此,他這萬人之衆,都是運送材料的,而不是百戰精銳。
這也是避免引起雲空山方向的抵觸。
“奴才倒不是害怕那位仙尊,而是怕這路上,有什麽危險。”
這太監欲言又止,終究不敢直言。
他想說的是,先帝畢竟是具有掌教級戰力的存在,而眼前這位新帝,修爲也才隻是真氣境界。
怕的不是正景仙尊,而是各方勢力,進行圍殺。
例如一直潛藏暗處的大玄餘孽。
再如此前争奪帝位時落敗,逃出京城的那批餘孽。
甚至他還在擔憂,新帝登基,未足三日,在京城陣腳未穩,離京之後,京城會有動亂。
但卻見這新帝笑了一聲,搖頭道:“人說皇帝不急太監急,倒有些道理。”
他揮了揮手,說道:“咱們此行,是去見正景仙尊的,而且是收到了正景仙尊的許可。”
“這就代表什麽?”
“代表誰敢在此時動手,就是向正景仙尊動手!”
“路上截殺,就是完全辱及雲空山,就算他們派出的是死士……但正景仙尊,乃是弑仙屠神的人物,真要查探,誰能隐藏得住?”
“至于京城動亂,他們更是不敢,畢竟國師還在,新王李普也在。”
新帝笑着說道:“動亂京城,不過就是想要奪取帝位而已?可如今仙尊認可于我,誰又敢借機生事,再奪帝位?”
他掀開車簾,笑着說道:“哪怕是一心要重定大玄的前朝餘孽,都不敢在路上截殺……否則的話,莫說重定大玄,恐怕如今大玄餘孽殘部,都要被正景仙尊掃滅。”
他這般說來,邊上的太監,終于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而新帝又繼續說道:“此前争位,我等都在拼殺,聽聞各方勢力,都已經爲雲空山送上大禮……唯獨大周王朝失了禮數,今日前往雲空山,也是賠禮,彌補此前的疏漏。”
這太監低聲道:“畢竟此前京城未定,想必雲空山也能理解。”
新帝擺手道:“雲空山方面能夠理解,是我們的幸運,但不能是我們繼續裝糊塗的借口,所以……禮物依然要送,而且要比各方勢力更爲豐厚,絕不能低于任何勢力送上的禮物。”
他吐出口氣,說道:“聽說這一次,送禮最爲豐厚的,是羽化仙宗、羅浮仙宗、以及遠在西域的佛國,朕已經打聽到了這些禮物的清單,爲了壓過他們,勉強才湊足了這些……可惜近些年來,大周動蕩不堪,國庫虛弱,否則,應該給出更大的誠意。”
“咦?奴才聽說,正景仙尊雖然出身羽化仙宗,但實際上,三大仙宗裏,他與昆侖仙宗的交情最好,怎麽反而是羽化仙宗和羅浮仙宗,禮物更多?”
“正是因爲交情更好,所以不需要用更多的禮物來讨好了。”
新帝說道:“羽化仙宗曾經逼反仙尊,甚至加以通緝,而羅浮仙宗也多次有太上長老對仙尊出手,他們是在彌補。而大周王朝,這一次也是彌補……”
彌補的方面有很多,例如此前各方送禮,而大周失禮……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延盛帝!
盡管延盛帝死了,正景仙尊還在。
但是延盛帝對正景仙尊,有過殺心,這是事實!
新帝神情複雜,終究歎道:“他是我的父皇,可也是大周的罪人。”
他這樣想來,又傳訊下去,加快行進速度。
他是早已準備好了人手,也早已準備好了贈予雲空山的大禮,在得到方印國師的回應之後,立即離京,前往雲空山。
盡管這是在他登基之後的第三日,他的離京會讓京城局勢變得更爲複雜,但他依然沒有絲毫猶豫。
因爲他不敢耽擱,害怕讓仙尊久等,而産生不快。
所以此次行進速度,也是極快。
似乎沒有過去多久,但是新帝似乎覺得,已經過了很長時日,感到頗爲焦躁。
直到前方有人傳來聲音。
“陛下,雲空山快到了。”
“好!”
新帝長出一口氣,心中的急躁才消退下去,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局促、不安、以及恐懼。
最後彙聚而成的,便是敬畏。
他掀起了車簾,說道:“朕要下車,步行前往,以示尊重。”
而此時此刻,雲空山之上。
李正景嘗試煉化半截仙劍,進一步完善“白金劍丹”,從而讓他的大衍洞虛萬化劍氣,造詣更上一層。
但這并不容易,所以需要李造化的相助。
他籌備了幾日,選了一些幫手,除卻李造化之外,還有龍女娃兒、五行造化樹、白霄尊者、小英招等。
在保持戒備的同時,對半截太一仙劍,進行煉化。
他昨日已經大緻籌備完成,打算明日就先重新煉造“太一仙火”。
之所以不是今日,就因爲他知道,今日是大周新帝,前來拜會的時候。
此刻,他立身山巅,俯視下來,看着那身着黃袍的少年,一步一步,拾階而上,神态恭敬,但腳步有些僵硬,額上隐約有了虛汗。
“國師說新帝穩重,但終究還是年輕。”
李正景笑了一聲,低語道:“畢竟比我還小了兩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