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龍洞天,在三日前一戰,已殘破不堪。
原本積累多年的金池岩漿,靈氣回流,本該恢複洞天,但一來是被債主用以恢複法力,而最後更是被李正景用以顯示改命之法, 從而消耗一空。
這座洞天要重新恢複到先前那般模樣,生機再現,至少還須百年。
先前一戰,天翻地覆,而在破敗的大地之下,五行造化樹發現了石中之人。
在五行造化樹的帶領之下, 李正景握住龍紋鎮邪刀,吞下了殘玉, 又吞下了許多靈石。
“就在前方!”
“……”
李正景深吸口氣, 往前行去。
先前斬殺債主之後,洞天破敗,便也沒有人來搜查,甚至就連他自己,也都隻是想着盡快離開這座洞天。
若不是五行造化樹,沒有人會發覺大地之下,還藏着這般古怪。
這是債主留下的?還是這座洞天原有的?
他身外聚起上百道法力長龍, 煉就大衍洞虛萬化劍氣,往前看去。
隻見前方岩壁之中,鑲嵌着一塊殘破的圓石, 仔細看去, 竟是天域神石!
“就因爲是天域神石, 所以小的就打了一下,沒想到打破之後, 裏邊有人!”
五行造化樹解釋了一遍,說道:“我從左邊打的,老爺繞到左邊去看。”
李正景往左側看去, 便見這個方向,圓石确實被打破了一塊,而露出了半張稚嫩的臉蛋來。
這像是個女孩兒,約莫四五歲的模樣,皮膚晶瑩如玉,五官精緻,顯得十分乖巧。
“老爺,她又睡着了,可别吵醒她,不然要出事的。”
“不是猴子!”
李正景心中有些失望,往前而去,仔細打量。
袁正風的聲音傳來,說道:“她是血肉之軀,不是天域神石所化……這天域神石,倒像是護住她的!”
李正景摸着下巴,思索道:“她是何身份?能用天域神石來護住她的肉身,這手筆可不簡單!”
這墜龍洞天一直受債主的掌控,想必此女來曆很不簡單!
随後李正景看着她稚嫩的臉蛋兒, 心神彙聚于金色書頁之上。
姓名:新星。
年齡:無。
修爲:無。
身份:無。
運勢:……靈氣不足!
“什麽?”
李正景眼神變幻, 心道:“這女娃兒的修爲, 遠在我之上?而且……這次爲何沒有提示,究竟要多少靈石?”
而就在此刻,似乎感應到了陌生的氣息。
石中的女娃兒,睜開了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
“……”
氣氛凝滞了下。
然後女孩兒眼中逐漸有委屈之意,漸漸蓄起了淚水,嗷地一聲哭了出來。
轟!
李正景眼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被債主信物光芒照耀之時,仿佛覺得三魂七魄飄揚飛散!
“别哭!”
袁正風畢竟人仙,依然清醒,當即借着李正景之身,高呼了一聲:“我們是好人!”
聲音浩蕩,振聾發聩!
李正景清醒了一瞬,連忙退步,眼中猶有餘悸。
盡管這女娃兒的哭聲,不如債主信物光芒來得可怕,但依然令他感到了萬般駭異。
而在下一刻,女娃兒的目光,卻忽然落在了李正景的身上。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然後眨了眨眼睛。
眼中積蓄的淚水,從面上滑落。
叮咚一聲!
淚水竟如珍珠,化作實質,晶瑩剔透!
“哈依曆系!”
她忽然開口,聲音清脆。
“什麽鬼?”
李正景頓感茫然。
五行造化樹揮舞枝條,激動地說道:“她不哭了,老爺……她看見你就不哭了,她說的好像是古語,這話的意思……莫非想認你做幹爹?”
李正景目瞪口呆,更顯錯愕。
“别聽它胡扯!”
袁正風說道:“這女娃兒修爲極高,已經凝成陰神,盡管語言不通,但你感應她的氣機……她能用神魂表達話中之意!”
李正景頓時聚斂心神,感應她的氣機,方是明白她話中之意。
“伱的氣息好邪惡!”
“放屁!老子是正經仙宗弟子,從來是以善良仁厚的高尚品德而聞名于外!”李正景頓時怒道。
“現在是正經仙宗叛徒了。”執法堂出身的袁正風,見不得錯處,當下糾正了用詞。
“你是來殺死我的嗎?”女娃兒不再哭泣,眼中反而充滿了不屈的意味。
“沒事殺你作甚麽?”李正景略感無奈,說道:“你究竟是誰?你爲何在天域神石之中?你與債主是什麽關系?”
“不知道。”女娃兒輕聲應道:“我的家鄉失去了希望,我的族人打造了一艘船,但是在航行之中,風暴掀翻了船,我掉落下來……”
“後來我的父親也從船上跳下來,他保護我,最後一起摔下來,然後父親好高興,他說這裏是唯一的淨土,也是最邪惡的罪土。”
“後面父親将我用族裏的神石藏起來,他說要去尋找邪惡的根源,洗清罪土的孽債,讓這裏成爲完整的淨土。”
她這樣說來,聲音之中似乎也有些茫然,顯然過于年幼,很多東西都并不知曉。
而李正景與袁正風,則又沉默了下來。
這女娃兒話中之意,令人摸不着頭腦,但似乎隐藏了極大的秘密,但這女娃兒顯然也不能完全清楚。
随後繼續交談,發現這女娃兒對于其他諸事,一問三不知,也不知家鄉在哪裏,也不知她父親去了哪裏,而且還不知曉究竟沉睡了多久。
“這是個傻娃娃。”五行造化樹說道:“我家二郎都比她聰明。”
“嘤……”斷浪蠱發出了稚嫩的叫聲,深表贊同。
“完全問不出什麽。”袁正風說道:“那她該怎麽辦?”
“她年紀這樣小,修爲卻是極高,來曆非凡,而且她父親也不知在何處,貿然帶走,恐怕會帶來禍患。”李正景遲疑了下,說道。
“這倒也是,她似乎給咱們帶不來什麽幫助。”袁正風出聲說道:“修爲雖高,但瞧她這樣年幼,而且又不懂事,純粹是個小女娃兒,如有争鬥,本領也發揮不出多少……那就不必理會,讓她留下罷!”
“走!”
李正景這般說來。
便見那圓形石頭忽然破碎。
那小女娃兒掉落下來,一路小跑,抱住了李正景的大腿。
“阿狸哦阿狸!”
“她說什麽?”五行造化樹茫然道:“大郎,你跟爹解釋一下。”
“合夥啊合夥!”袁正風說道:“她想跟咱們一塊兒走。”
“爲什麽?”
李正景低頭看着這小姑娘,眼神中露出異色。
這小丫頭的腦袋上,竟然長着一對小巧的鹿角。
再往後看,她裙子後擺,有條魚尾兒。
這是個龍女?
這所謂墜龍洞天,竟然真的墜過龍?
“帶我走呀!”龍女娃眨了眨眼睛,用極爲晦澀的古語,繼續說道。
“你不是說我邪惡?”李正景搖了搖頭,說道:“你自己要走就走,别跟着我。”
“你有邪惡的氣息,但不是邪惡的源頭。”龍女娃兒清脆地道:“跟着你,遲早能發現邪惡的源頭。”
“什麽是邪惡的源頭?”李正景沉聲道。
“不知道。”龍女娃兒搖了搖頭。
“……”
李正景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現在自身難保,沒法帶你,何況……”
就在此時,五行造化樹驚呼了一聲。
“老爺快看,她剛才掉下來的淚珠,裏邊有靈氣,這玩意兒豈不是跟靈石一樣?”
“……”
李正景深吸口氣,然後說道:“留你一個小姑娘在地底下,我也實在不能忍心。”
五行造化樹聞言,連忙揮舞枝條,說道:“對,我家老爺宅心仁厚,萬般善良,不管是樹木還是蟲子,他老人家都極爲愛護,哪怕以前有隻鳥天天作死,我家老爺都沒想過烤了當夜宵,簡直是仁慈到了極點!”
袁正風沉默不語,完全不作評價。
而李正景收起了先前這龍女落下的淚珠,心中頗爲滿意。
如今他養着五行造化樹,可以聚斂靈氣,将來還能摘果子煉丹,偶爾拿兩條根須泡茶,有益身心,利于修行。
而斷浪蠱的蠱毒,也充滿靈氣,堪比靈石。
作爲一個充滿愛心的正經人,連樹啊蟲啊鳥啊什麽的,都萬般愛護,如今多養一個龍女娃兒,又有何妨?
随後李正景背起梧桐木匣,将五行造化樹塞進其中,就要将這龍女娃兒也塞進去,但龍女娃卻不斷搖頭,打死都不願意進去。
“算了,那你就自己走罷。”
李正景不再理會,沿着來路,走到了地面之上,看着這座地域廣袤的洞天福地,感歎道:“真是殘破不堪,不過再過百年,想必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這等洞天福地,任何一方勢力,都定是萬般垂涎,過往被債主掌控,如今債主已死,自當落在他李正景手中。
“老爺如今已脫離羽化仙宗,将來就算不要開宗立派,也終究是要開枝散葉,種族繁衍。”五行造化樹揮舞枝條,說道:“這等地方,不能拱手讓人。”
“可是老爺我不識陣法,不能盡數封禁。”
李正景摸着下巴,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立個牌子,讓後來者都能知曉,這是老爺我的地盤!”
他尋了一塊岩石,在上面刻字,但才到一半,便聽得袁正風開口。
“洞天之外,有熟悉的氣息,古月峰一脈的。”
“什麽?”
李正景目光一凝,吞下殘玉,握住龍紋鎮邪刀,說道:“樹仔,你繼續刻字!”
說完之後,他足下生出光芒,法力浩蕩,騰空而起,朝着南邊而去。
前方虛空,便是出口,他一步邁出,離開洞天之外,重歸人世間。
轉頭看了一眼,這座洞天寄托于人間,藏于山崖之中,内中自成一界,着實萬般玄妙。
但此刻也來不及贊賞世間神妙,他沿着氣息傳來的方向,瞬息而去。
未過半刻鍾,他便看見了前方一道身影。
那人貌若中年,斷去一臂,腹部傷口極大,往這邊跌跌撞撞而來。
“他是執法堂主!”
袁正風的聲音略顯複雜。
當年他在執法堂之時,眼前這位執法堂的首座真人,對他照顧有加,支持他對諸般事情都秉公辦理。
這些年過去,執法堂的首座真人,依然未能踏破人仙的界限,仍然屬于真氣境界的範疇。
但眼下看見對方這般傷勢,隻怕是離死不遠了。
李正景降下身來,落在地上,看着十丈之外的執法堂主,眉宇微皺。
“李正景,我奉首座真人之命,前來尋你。”
執法堂主臉色蒼白,見到李正景後,竟撐不住,癱坐了下去,喘息道:“首座真人已被仙宗除名,而今遭受世間各方勢力追殺,而内門大長老陳竹在昨日踏破人仙之境,已受命接任新的古月峰首座之位!”
“陳竹?”
李正景略有沉默,而袁正風也沒有言語。
誰又能想到,古月峰首座真人,意氣風發之時,卻落得如此下場,而一向被首座真人拿捏的陳竹大長老,卻順理成章,輕易接替了這個位置。
“原先已經準備好,要洗清你此前的罪名,但是未有料到,首座真人落得如此下場,而陳竹成爲新任首座,想必你就算洗清罪名,也不敢回古月峰了。”
“……”
無論是李正景還是袁正風,都與陳氏宗族有着極深的恩怨,就算沒有此次靈礦山的罪名,留在古月峰也确實很不合适。
“此次圍殺債主,首座真人是抱着必死之心而來,準備好了隕落之後,由陳竹繼任首座,因此借主峰大殿的陰陽悟道種,助他踏破人仙。”
執法堂主歎息說道:“至于借你的手,斬掉了陳氏一族的中流砥柱,讓陳竹無人可用,也是爲了避免他将來偏重陳氏族人!他如今坐上了首座真人,時日長久之後,陳氏族人便隻是普通的古月峰所屬,也就不再有偏重之說了……”
他這樣說來,氣息愈發頹靡,眼神逐漸恍惚。
“是誰動的手?”袁正風忽然問道。
“我知曉太多的隐秘,也威脅過陳竹,他登上此位,不免要來滅口,其實首座真人也爲我考慮過後路,隻是我終究還是認爲,首座真人定會活着回到羽化仙宗,不願依照首座真人的吩咐,才被陳竹重創。”
執法堂主這樣說來,從懷中掏出一面銅鏡,遞了出去,說道:“首座真人如今處境不好,他壽元将近,隻怕撐不過百日……”
李正景接過銅鏡,便見内中光芒閃爍,出現了一個蒼老的面容。
古月峰主已不再仙風道骨,此刻垂垂老矣,如風中殘燭,随時可能将會熄滅。
“很可笑罷?”
古月峰主這般說來,面上充滿了自嘲。
“……”
李正景沒有回應。
而古月峰主歎息了一聲,說道:“費盡無數心力,謀劃了不知多少時日,今次決戰甚至都險些全軍覆沒,最後僥幸才靠着你,滅掉了債主……如今卻發現債主隻是一枚棄子,而我等皆爲棋子,對方甚至都不曾露面,就将我等盡數玩弄于鼓掌之上,想來着實可笑。”
李正景頓了下,說道:“你們三位共同歸返宗門,帶着債主的信物,以及顧長老與上任掌教的屍首,如今卻隻剩你一人……對方甚至都不曾露面嗎?”
古月峰主怅然歎息一聲,說道:“他比債主,更加深不可測,時至此刻,本座也都未能知曉,他究竟是誰,便也就敗了,如今……本座自忖,是活不過百日了。”
李正景默然片刻,說道:“債主信物,可保神魂不滅,難道也保不住你?”
古月峰主微微搖頭,說道:“本座原以爲,所謂債主乃是布局天下,俯視人間的存在,但是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一枚随時可棄用的棋子而已,到了這一步,本座被他放到了明面上,顯然已經成爲了棄子。”
鏡中的古月峰主,目光渾濁,緩緩說道:“誅殺債主之前,本座攜必死之念而來,如若落敗,死而無悔,倘如功成,必将淩駕于九天之上……但是,如今勝了,卻也難逃劫數。”
“本座自問,并非善類,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此前對你也曾動過殺機。”
“過往與債主同流合污,庇護蠱王辛懸,從而葬送四葉城數以萬計的生靈,也無悔意。”
“但是如今,本座就要死了,可實在不能甘心。”
“那樣神秘而強大的對手,一直隐在幕後,本座素來自傲,卻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
“其實本座這兩日間都在考慮,倘如早知此人的存在,本座定會穩住腳步,徐徐圖之,在将來的歲月,再來與之較量。”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債主信物隻能讓我徹底受制于他,而不能作爲本座的依仗!”
停頓了半晌,古月峰主沉聲說道:“但你不同,他暫時不會對你下手,在未來的歲月裏,你還有無數的機會,來與他較量……盡管你還年輕,盡管你還稚嫩,但也正是因爲你的年輕與稚嫩,将來你還有繼續成長的希望。”
李正景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不會讓我成長到足以威脅他的地步!袁正風長老在人仙之境,舍棄肉身,便是前車之鑒!”
古月峰主緩緩說道:“本座有辦法,可以給你争取更多的時日,給你更多成長的機會……”
他歎息了聲,說道:“本座很不甘心,所以希望在你身上。”
他擡起頭來,渾濁的眼眸當中,充滿了複雜的意味,說道:“本座壽數不足百日,而接下來百日之内,我會以秘法,恢複到全盛之時,去找到他……然後,本座會死在他的手裏。”
李正景默然不語。
袁正風也沒有回應。
執法堂主的眼神之中,充滿了苦澀。
曾經意氣風發,傲視天下,時刻充滿了野心的古月峰主,連傳說之中被視爲最神秘的債主,也都膽敢謀劃圍殺……時至此刻,抱着必死之念,卻隻是爲了尋求一死!
過往他的萬丈豪情,執法堂主最是清晰。
而如今展現出來的頹然落寞,便顯得更是深刻。
此刻古月峰主依然沒有停頓,繼續說來。
“他隐于暗中,神秘莫測,而本座此次大約抓到了一縷線索,待百日之後,我死之日,會将他從幕後逼出來……”
“我殺不了他,但我大約能讓你清楚地看見他!”
“我會拼上性命,争取能夠讓他露出更多破綻,從而讓你進一步了解他,知己知彼,方可勝之。”
“你很出色,修行不足一年,便有如此本領,隻要給你足夠的時日與機會,終有一日,定能與之抗衡。”
“當日在雲霄天艦之上,你曾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然而黃昏絢爛,最後再将白晝延續片刻,足矣!”
古月峰主這般說來,又自嘲了一聲,旋即說道:“你暫且留下銅鏡,百日之内,本座會安排好一切,我死之前,銅鏡會給你示警,待我死之後,你來接下我爲你準備的一切……”
“另外,打魂鞭被奪去了,今後你若見到持有打魂鞭之人,定要萬分戒備!”
他低沉着道:“最後……替本座安葬好如今在你面前的這位老友。”
李正景擡起頭去,隻見這位執法堂主,已經聲息全無。
歎了一聲,李正景收回目光,看向銅鏡,應道:“好。”
銅鏡之中,光芒消散。
而李正景收起了銅鏡,搬動了這位執法堂主的屍身,尋得一處景色秀麗之地,葬入其中,用龍紋鎮邪刀削了一面岩壁,作爲石碑。
羽化仙宗古月峰執法堂首座真人之位!
帶一切完畢之後,五行造化樹帶着那龍女娃兒也已經過來。
“老爺,字刻好了,今後若有誰誤入洞天,第一眼便能看見名字,知曉那是您老人家的地界。”
“好!”
李正景背起梧桐木匣,說道:“該去尋挂壁會合了!”
五行造化樹應了一聲,然後枝條揮舞之間,倏地一滞,似乎朝着那執法堂主的碑文多看了幾眼。
“怎麽了?”李正景問道。
“沒事,就是過往見他幾回,未想他也死在了這裏。”五行造化樹忙是應道。
“那就走罷,尋得挂壁再說。”
李正景這般說來,而這加入了龍女娃兒之後的正經團夥,便一路沿着西南方向而行。
挂壁鳥此前就在墜龍洞天的西南方向,約莫六百裏地,等侯消息。
然而就在李正景離去之後,未過半日,接連有身影出現,赫然是兩位真氣境界的老者。
“數日前這裏波蕩極爲明顯,異象滔天,定有異寶!”
“快些尋找,咱們宗門離此最近,若是遲了,恐有其他宗派來争奪。”
“師兄,你看那岩壁之中,似乎另有乾坤。”
“那莫非是一座洞天福地?”
“這中州境内的所有洞天福地,不是落在世間仙宗佛寺手中,就是掌控在大周朝廷的手裏,又或者是哪一位大神通者所居的洞府,要小心謹慎……”
“師兄,你看這石碑……”
“看來這座洞天曾經有主,如今已是無主之地了,這位前輩畢竟是此地原主,咱們磕一個頭罷。”
兩人對視一眼,朝着前方的石碑,躬身叩首。
隻見石碑之上銘刻着:李正景之洞天!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孫兒阿樹立。
“李正景?不曾聽過有這樣一位前輩呀?”
“不管如何,既然是前輩,拜他一拜,終歸是不會錯的,将來咱們宗門占據此洞天,也算承了他老人家的遺澤。”
兩名老者三跪九叩,旋即起身,看着破敗洞天,眼神熾熱。
盡管洞天破敗,但遲早會恢複的,對于一方勢力傳承而言,這個時日等得起,将來這座洞天便是宗門最大的财富!
然而就在此時,卻聽得身後傳來聲音。
“洞天之地,不是你們這些末流小派可以惦記的,回去罷。”
這兩位老者露出驚異之色,連忙戒備,然而才轉身過去,便被輕易抛出了洞天之外,耳邊再度傳來聲音。
“從今往後,再敢踏足此地方圓三十裏内,殺!”
師兄弟二人均是對視一眼,充滿了驚駭之意,連忙逃竄,不敢再回。
而此刻洞天之内,先前将那兩名真氣境界修行者輕易抛去的,是個中年男子,氣息強盛,神情堅毅。
“神使!”
而這中年男子,此刻則躬身朝着洞天的另一端,躬身施禮,道:“先前因爲洞天鬧出來的動靜,來探查之人皆被我驅趕離開,适才見那少年走了,今後可以入主洞天,一時高興,未想就被這兩個閑人闖進來了。”
“無妨,事關全族性命,心中喜悅也是常理之中。”
在另一邊,緩緩走出一人,是個清秀少年。
他背負雙手,面上含笑。
若李正景在此,便一眼可以看出他便是假藥販子。
“神使早先說過,再有一月,将有天星降世,落于本族栖息之地,毀滅百裏大地,涉及全族性命,等到今日,才尋得全族栖身之地,實在心情激動,望神使恕罪!”
中年男子躬身拜倒,盡管眼前的清秀男子修爲低弱,但他卻不敢有分毫輕視。
因爲這是唯一能與東嶽府君溝通的神使!
“去罷!将全族遷來,從此這裏就是你這一族的栖身之地,好生繁衍!”
“我先去請神像,先來入住洞天!”
“你有心了。”
假藥販子應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過得片刻,才自語道:“李師兄啊李師兄,不枉我如此看重于你,許多東西還是虧本賣你……如今你一場大戰,替我騰出了這座洞天福地,用以安置信衆,實在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他這樣說來,又看向旁邊立着的石碑,上面的文字,怎麽看都覺得别扭,最後忍不住一拳轟過去。
石碑炸裂!
然後假藥販子臉色蒼白,看着不斷顫抖的拳頭,已經腫脹起來。
他疼痛難忍,不由得憤憤罵道:“沒事立個石碑,搞得跟死了一樣幹什麽?以後真死了,我可不會給你立碑!”
他這樣說來,歎了聲,取出一張黃紙,折成紙鶴,往内中吹了口氣。
紙鶴振翅飛去。
“這座洞天,就當你租借的了,這紙鶴當中的消息,就抵了租金,想必你也不虧了。”
假藥販子這樣說來,捂着右手,疼得滿頭大汗,罵道:“給自己立碑,你倒還真不講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