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南靈礦山。
大戰驟然而發!
靈礦山經受震動,晃蕩不已,幾乎有垮塌之危!
但前後未足三十息,這番動蕩便已平靜了下來!
“不過如此!”
李正景俯視下來,看着腳下的陳陽,一刀斬去他的臂膀,平靜說道:“三位真氣境,三十六内門弟子,就想将我埋葬于此?就算陳竹親自來了也不夠!”
“不可能!”
陳陽神色之中,滿是駭異之色,臉上萬分蒼白。
不久之前,李正景還是個外門弟子,任他拿捏,連陳友語那個死鬼老廢物,都能輕易打壓。
後來初成内氣,他心覺不妥,本想暗中出手,截殺于山門之外。
前後不過兩月光景,這少年如何就達到了這等境地?
在他印象之中,這依然是蝼蟻般的李正景,怎麽才轉眼之間,就成爲了龐然大物?
三位陳家出身的内門長老,盡數落敗!
三十六位内門弟子,無一可直面其鋒芒!
“當時我便知曉,你今後必成我陳氏宗族之大患,隻是未有料到你成長得這等驚人……”
陳陽澀聲道:“早知會是如此,當時便該是傾盡一切力量,哪怕受到宗門責罰,給你陪葬,都要将伱埋在外門!”
“晚了。”
李正景神色如常,心中暗道:“好在我能知曉所謂的“早知如此”會是如何,才能避過一場又一場劫難!”
他殺了三十五位内門弟子,但唯獨留下了陳陽。
至于三位内門長老,他留下了一位。
贓款物證在手,兩個人證嫌犯入手,那麽此案便就此落定!
隻要回返宗門,上報此案,立下大功,必将聚起浩大聲勢!
除此之外,他短短時日,已踏破真氣之境,足以晉升真傳弟子行列,再加這一場大功在身,必将震動羽化仙宗!
“這一番歸去,聲勢之壯,僅次于陸懷遠!”袁正風說道:“但老夫覺得,或許還不夠,想來此次回宗之後,首座真人會給你準備下一場造勢!”
“回宗之後再談,此次回去,我要探一探那假藥販子的底細。”
李正景這般說來,讓五行造化樹将陳陽以及那位長老,盡皆束縛,卷入梧桐木匣之中。
“有人來了!”
袁正風忽然開口。
李正景心中微動,沒有相迎之意,沿着先前來時小道離開,然而走到一半,卻見前方已經崩塌。
“先前的争鬥,把這裏震塌了?”
李正景當下便要施展大衍洞虛萬化劍氣,直接轟開前路。
然而此時身後氣機逐漸臨近,且愈發清晰。
來者皆是真氣境!
而且不止一位!
“來者不善!又是陳家的人物?”
“若早有準備,便不會此刻才現身,大約是鎮守靈礦山的其他長老。”
“那應該不妨事。”
李正景取出金邊銀令,挂在身側,看着前方無路,隻得轉身回去,迎上來人。
兩位真氣境界修行者,一左一右,迎上前來。
左邊一人,貌若老者,年逾古稀,竅穴打通三百以上。
右邊一人,貌若青年,大約也是破了百竅。
“何人來犯靈礦山?”
老者聲音傳開,語氣森然。
“古月峰一脈,内門弟子李正景,奉命前來巡查靈礦山!”
當下李正景取出金邊銀令,喝道:“現已查實,此處隐秘之所,暗中開采,盜取靈石,勾連外界,人證物證俱在!接下來……請兩位封控整個靈礦山,我将上報宗門!”
“李正景?”
右邊的青年目光一凝,取出一頁,說道:“執法堂來信,于清查内門院落環境之時,查獲内門弟子李正景院中廢棄藥鼎,經查……藥鼎之上,鑲嵌靈石,來曆不明!爲此,已在今日正午,撤去你巡查靈礦山之職,命你回山經受盤查……”
“什麽?”
李正景擡起金邊銀令,手臂卻僵滞了一下。
“除此之外,内門陳竹大長老來訊,近期查知靈礦山異動,派人前來協助鎮守,并予以清查!先前的争鬥動靜,是你殺盡了他們?”
他拔劍出鞘,看向李正景,出聲說道:“欲借靈礦山巡察之職,借機殺人滅口?”
“胡言亂語!”
李正景揚起金邊銀令,正欲開口。
卻見兩道金光閃爍,赫然是這位真傳弟子以及那位内門長老,憑借身份金令,鎮壓于他!
“李正景,束手就擒!”
那位内門長老運起周身真氣,喝道:“若你是清白之身,執法堂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冥頑不靈,定是心中有鬼!”
那青年弟子一劍而來,火光閃爍,修行的乃是羽化仙宗至高仙訣之一,天火烈焰焚仙訣!
“好!”
李正景運起清風随影身法,将真氣釋放于外,一刀劈出!
真氣彙聚于刀鋒,斬出了雷光,有浩蕩神威,更有幾分劍芒銳意!
他眼眸閃爍,張口一吐,真氣自口而出,化作大衍洞虛萬化劍氣,穿破眼前一切!
以一敵二,占盡上風!
“他們是與陳家有所勾連,要欺騙老爺,放下刀來,受他們束縛,被他們擒殺?”挂壁鳥躲在梧桐木匣之中,說道:“樹仔,你搖醒陳家的兩個蠢貨,上酷刑來逼問一番。”
“情況不對!”
袁正風光芒閃爍,發出聲音,說道:“這大約是第二場造勢!也許……從一開始,咱們都錯了!”
“确實錯了!”
梧桐木匣之外,傳來李正景的聲音:“這不是讓老子立功而造勢,是逼老子叛逃仙宗,遭受通緝,走投無路!那老家夥此前也不提醒一聲,簡直喪心病狂!”
盡管李正景突破真氣不足一日,但憑着大衍洞虛萬化劍氣,左臂離火神通,再有龍紋鎮邪刀這等利器,壓住了兩位真氣境界的強者!
他一記離火神劍,火光蘊藏劍意,将那位洞開二百餘竅的長老,瞬間擊潰,轟入岩壁之内。
随後一刀,迎向了那位真傳弟子。
火光撲面而來,刹那之間,李正景被燒得面目全非。
“得手了!”這位真傳弟子心中大喜。
“就憑你?”
李正景瞬息往前,相隔兩丈,一刀劈落,雷光乍現!
而在這一瞬間,他被燒傷的面貌,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恢複!
“什麽?”
這位真傳弟子一劍前刺。
劍長三尺,火光往外釋放!
然後便在身前,凝成了一面厚達三尺的火牆!
但雷光自刀鋒而出,卻蘊藏劍意,斬破火牆,将之轟退!
正待李正景心生惱怒,便要再出一刀。
“老爺……”
挂壁鳥忽然探出頭來,大叫道:“别殺他!”
“嗯?”
李正景面色一凝,不再理會,以清風随影身法,沿着主路,朝着靈礦山之外而去。
路途遭遇弟子阻攔,皆被他輕易擊敗!
以他的本領,擊敗了諸位長老之後,衆弟子無法阻攔,便已是來去自如!
而在靈礦山之内,寂靜無聲。
半晌之後,才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虛弱到了極點。
“林赤,先前那隻鳥,爲何讓李正景手下留情?”
“弟子不知。”
林姓青年躺在碎石當中,已是無力起身。
若不是剛才那隻鳥,他已經死于非命。
但是那隻鳥爲何救他?
他心中微動,想到了白霄尊者,更想到了那一隻被投入雷獄禁地的鳥兒。
“白挂壁?它不是被投入雷獄禁地,生死垂危?”
“不對啊,白挂壁渾身雪白,乃是白鸾神鳥,先前那隻鳥是金羽綠角,而且體型稍大,鳥喙尖利,不是白鸾神鳥。”
“而且這般溫柔的聲音……怎麽可能是那傻鳥?”
林赤心中茫然:“它莫非就是那七窩鳥崽的正主?因着愧對白挂壁,所以也愧對因白挂壁而獲罪的我?”
而那位内門長老,此刻已是奄奄一息,低沉道:“他是來滅口,擊敗你我之後,爲何沒有再補上一刀?此人聽聞修成髒腑内氣不過兩月光景,如何就強悍到了這等地步,老夫憑數十年修爲,竟然被他兩月修行所擊潰,不堪一擊?”
“此事古怪,當立即上報宗門。”
林赤喘息道:“但我傷勢太重,動不了身,隻得等人來救!說來确實異常……那李正景修行時日尚淺,卻有如此本領,足見盜取靈石無數,換得不知多少天材地寶,才能有這等驚世駭俗之進境!”
這位内門長老應了一聲,旋即說道:“陸懷遠深受宗門栽培,都不曾如此驚世駭俗,你說得不無道理!”
此處再度陷入沉寂當中。
過了不知多久。
“這裏是靈礦山地形圖之上,所沒有繪制的隐秘小道。”
“先前咱們是沿着争鬥的方向而來,但其他弟子可沒有咱們這樣的本事。”
“那麽……會有人來嗎?”
林赤的聲音,忽然變得幹澀。
另一邊沒有回應,那位内門長老沉寂無聲。
“淩長老,你死了嗎?”林赤語帶悲傷,這般問道。
“快了。”
虛弱到了極緻的聲音,勉強回了這麽一句。
而在靈礦山之外,李正景一路奔逃。
不知跑了多遠,才停步下來,略有喘息。
“先前你爲何要留他性命?”
“老爺,此人名爲林赤,曾經随我祖父修行。”挂壁鳥語氣複雜,說道:“其實我是頂替他鎮守樹仔的,約莫他是因爲鳥爺醉酒失火一事,被罰到了靈礦山。”
“如此說來,此前也算是欠了他人情。”李正景這般說來,又道:“把木匣裏的陳家二人弄死,扔邊上罷。”
“不留活口了?”挂壁鳥問道。
“沒用了。”袁正風說道:“咱們這次不是來查案的,就是來叛宗的!”
“事成之後,能否洗清嫌疑,就看古月峰這位首座真人,願不願意了。”
“他若要事後翻臉,咱們就是來叛宗的,永遠都要受仙宗通緝。”
“他若無意翻臉,那麽事後一句話,就可以恢複咱們清白,并且給予查出陳家盜取靈石一案的功勞!”
袁正風如是說來,又道:“也許,這也是他的後路!畢竟面對的那位,太過于深不可測,他也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倘如身負重傷……”
李正景平靜說道:“倘如他身負重傷,放在過往,老子定然連他一塊兒劈了!”
袁正風歎道:“但是,若不想一直作爲喪家之犬,他便要活着,回到古月峰,換你一個清白!”
李正景吐出口氣,說道:“前提是這一次的劫數,能保住性命,才能去考慮後面的事情!無論是他,還是我們……若是都活不下來的,隻是空談!”
他看了金色書頁之上的運勢一眼,上面依然如舊,并無變化。
“接下來怎麽辦?”挂壁鳥探出頭來,這般問道。
“離開羽化仙宗!”李正景出聲說道:“若是不能活着離開羽化仙宗,那麽咱們僅僅是古月峰主的一枚棄子!”
“不錯,他早有應對債主的謀劃,用你作爲棋子,是臨時考慮。”袁正風說道:“你這棋子若是廢了,大不了他起用最初的謀劃……”
“走!”
李正景說道:“仙宗應該知曉了!”
他一路往前,奔逃而去!
而确實如他所料,此刻消息已經傳回仙宗!
有三位長老的印記破滅,三十六位内門弟子失蹤。
而在靈礦山之中,淩長老以及真傳弟子林赤,已不知所蹤,鎮守靈礦山的弟子,已群龍無首,各自取出銀色令牌,沖霄而上,借此上報宗門!
羽化仙宗古月峰主,受調前往主峰大殿。
而此刻古月峰之上,鬼谷靈官遙望靈礦山方面,歎了一聲。
他在羽化仙宗的勢力範圍之内,以普通人的身份,隐居了十幾年的光景,但對于仙宗之内許多事情,勉強有所了解。
“靈礦山三位内門長老鎮守,百餘位内門弟子,三百餘位外門弟子。”
“對于尋常人物而言,已經是守衛森嚴,但對于真氣境界巅峰甚至人仙級數的存在而言,便可以來去自如。”
“但這裏終究還是羽化仙宗勢力範圍之内,又有何方強者膽敢入侵靈礦山?”
“哪怕是人仙級數的人物,想要在羽化仙宗勢力範圍之内作案,也未必能夠輕易潛逃出去!”
鬼谷靈官這般想來,便聽得在主峰方向,鍾聲響起!
事涉全宗!
将調動宗門諸位長老以及大批弟子,下山搜查李正景下落!
而在羽化仙宗方圓六千裏地界的管轄範圍之内,任何一處地方的官吏都是羽化仙宗出身!
在這六千裏範圍之内行走的門中長老及弟子,也不在少數!
“這等陣仗,就真不怕壓死了他?”
鬼谷靈官不由神色複雜,心道:“這位古月峰主的手段,也确實壓得有些太狠……”
他這樣想着,目光落在了下方院落當中。
那裏是陳竹的院落。
而執法堂首座真人,也在那裏。
“事情已成,明日開始,你好生領悟陰陽悟道種,早日踏破人仙之境。”
執法堂主說道:“作爲鎮山長老,你是古月峰的中流砥柱,也是陳家族人眼中的榜樣!将來你應該是激勵後輩的榜樣,而不是庇護後輩,以權謀私……這一次靈石外流,案件與你無關,否則首座真人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陳氏宗族的中流砥柱,基本都折在了靈礦山,将來二三十年,都成不了氣候!到了這一步,首座真人終于滿意了嗎?”
陳竹歎了一聲,又出聲說道:“你們這把刀,我原以爲是要拿陳家數十條性命,來磨砺他……現在看來,是要逼死他?”
以他的本領,若要強闖靈礦山,也可以來去自如,但在這羽化仙宗地界範圍之内,根本逃不出去!
可是那個少年,入門至今不足一年,竟然能斬掉他陳家諸位高層人物,并在靈礦山來去自如?
“這樣的少年,天縱奇才,猶在陸懷遠之上,将來定是宗門至強者之一,首座真人爲何要把他逼上絕路?”
陳竹心中默默想道:“若陳家有這等後輩,前程無量,那麽老夫舍了自身,也定要保住他的!可惜……他們都不堪造就!”
——
然而此刻的李正景,僅僅逃出了三百裏地。
“當初蠱王辛懸,是在羽化仙宗管轄地界範圍之外,被圍堵在了玄靈府,而老爺你這是直接被堵在了羽化仙宗之内,簡直寸步難行……”挂壁鳥探出頭來,說道:“不然咱們投降罷?”
“要是投降,古月峰主定然不會出面保全,甚至會滅口。”袁正風出聲說道:“他就是要掀起這等浩大威勢,以浩大仙宗之力來搜捕正景小友!”
“任何一府、縣、城、鎮、村,都已嚴防戒備,咱們接下來遇見的任何一個人,哪怕路邊一條狗或者天上的一隻鳥,隻怕都是來搜捕的。”
“這次等同于打腫了仙宗的臉面,若是能輕易逃出去,那麽世間不知要有多少真氣境界巅峰甚至人仙級數的存在,都來靈礦山走上一遭,搶上一回,從容離去!”
“羽化仙宗不會讓你逃出去的!”
袁正風語氣頗是凝重,說道:“他就算是要造勢,也不該往死裏整啊……”
“他就是要往死裏整!”
李正景語氣低沉,說道:“我就是一個尚未成熟的果子,仍是青澀,但是現在,古月那老家夥,擺明了借羽化仙宗,來打掉我這個果子。”
“若我這個果子不夠好,種果子的人便不會在意,打碎就打碎了。”
“隻有這個果子非常好,顯得潛力無限,種下果子的人,才會願意保下來!”
他拔出了龍紋鎮邪刀,說道:“羽化仙宗管轄地界範圍之内,根本逃不出去,所以前方沒有活路,隻是絕路!唯一的活路……是要展現自身的才能,用光芒照出一條路來,那麽種下果實之人,才會沿路而來,将我帶走!”
他往後而去,目光堅毅,說道:“羽化仙宗當代之中,最閃耀的光芒在陸懷遠身上,而我踩住了他,就能綻放出比他更璀璨的光芒,現在找他去!”
今天已更一萬二,求個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