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過後,李正景取出神行符,便徑直去往了啓星府。
待到傍晚時分,他終于趕到啓星府境内,憑借内門弟子令牌,進行登記。
若無神行符,按正常趕路,不去大寮城,那麽他直接從羽化仙宗出發,也大約是這個時候到達啓星府。
“李師兄,天色已晚,還請稍作歇息,待會兒我将此案卷宗送來。”
城中縣衙主簿前來相迎,躬身說道:“今夜在青花樓中,已設好宴席,爲您接風洗塵……”
他早年也是仙宗外門弟子,但自覺修行無望,便主動申請離山,來此任職,曆經十二年光景,升任主簿之職。
這位主簿已年過五十,但此刻神态恭敬,以“師兄”二字相稱。
作爲仙宗内門弟子,而且如此年輕,又敢接下涉及“内氣”境界妖邪的案件,足見本領不凡,天資極高。
這等人物,前程遠大,将來如若踏足“真氣境界”,便是連啓星府的府尊大人,都要對他畢恭畢敬。
“今日趕路,實在疲累,接風洗塵便免了罷。”
李正景這樣說來,出聲說道:“你将卷宗調來,我要先翻閱一遍,心中有數,養好精神,才好查案。”
仙宗弟子,不免高傲,拒絕赴宴,倒也不算意外。
這位主簿便也隻是施了一禮,便即退下,心中卻有些腹诽,暗道:“此案發生之後第二日,才上書仙宗求援。”
“經過仙宗兩日審核,才發到公事堂,此後又隔一日,才有人接下案件,而他揭榜之後,趕路到此,又是一日!”
“這一番過程走完,都多少日光景過去了,那妖邪也未再有作案,人家又不是築巢在此,指不定都逃竄出去了。”
“這時候急着辦案,還能頂用?”
待他離開之後,李正景才将麻袋之中的挂壁鳥和五行造化樹放出來。
而挂壁鳥十分興奮,揮舞着翅膀道:“老爺,咱們今夜就去辦案?”
李正景搖了搖頭,說道:“案子明日再辦,我得趁着今夜,送你去‘改換身份’,不然的話,等我辦完案子,還要在啓靈府等你不知多少天的時日。”
挂壁鳥聞言,便知曉自己無緣這個案子,不由顯得,鑽進麻袋之中,将五行造化樹揍得嗷嗷叫。
過得片刻,那位主簿便又送來卷宗。
“這裏還有明日跟随仙長辦案的衙役名單,請仙長過目。”
說到這裏,他便又遲疑了下,說道:“剛才師弟回去取來卷宗之時,聽聞門中傳來消息,在今日下午,此案又有三位内門弟子接下,星夜而來,于明日天亮之前,大約便能到達啓星府。”
“我知曉了。”
李正景對于這種搶生意的,倒也并不意外。
編寫典籍那樣的任務,誰都可以完成,因此名額有限。
此來斬妖除魔的任務,其實不限名額,他接了此案,别人也可以接下此案,而最後誰能獲得此案所值功勳,便各憑本事了。
待送走這位主簿之後,李正景背起包袱,提起麻袋,翻牆而過。
在月夜之下,沿着挂壁鳥給予的地址,走過了六條街道,來到了一間藥鋪之前。
此刻街道店鋪皆已關門,街上清冷寂靜。
“靈官堂?”
李正景确認地方,便上前敲門。
“誰啊?”
内中傳來一個年輕聲音,語氣冷漠,說道:“天色已晚,抓藥的明天一早等開門,有病的就先忍着,明天沒死再來挂号。”
李正景神情如舊,出聲說道:“羽化仙宗内門弟子李正景,求見鬼谷靈官!”
内中陷入了沉默當中,過得片刻,才聽得那個年輕聲音再度開口。
“這裏沒有鬼谷靈官。”
“晚輩奉白霄尊者之令而來。”
“白霄尊者?”
年輕的聲音,低語了一聲,過得片刻,才見藥鋪門口打開。
開門的是個冷漠青年,眉宇之間頗有不耐,出聲說道:“他正在醫病,進來等着罷。”
“原來伱不是鬼谷靈官?”挂壁鳥探出頭來,不滿地道:“那你裝什麽犢子?真是狐假虎威!”
“你……”青年臉色難看,卻隻是哼了一聲,轉身往内中走去。
“你有求于人家,得罪他作甚麽?”李正景将挂壁鳥按住,才跟着進入了店鋪當中。
未過一刻鍾,便聽得藥鋪後方傳來一個蒼老聲音。
“進來罷。”
“他讓你們進去。”青年漠然道。
“多謝。”
李正景往藥鋪後方而去,掀開簾子,隻覺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他瞳孔陡然一縮,禁不住握緊了長刀。
挂壁鳥更是驚叫出聲,吓得渾身羽毛豎起。
隻見這房間之内,充斥着血腥氣味,牆上挂着三具血淋淋的獸骨。
桌上躺着一個渾身染血的人,胸腹之間傷口猙獰,内髒隐約可見。
邊上是各種利刃,有砍刀、有小刀、有鈎子、有利針等等工具。
随處可見琉璃酒瓶,内中泡着各種内髒、骨骼、眼睛、耳朵等等物事。
而就在此時,桌上的血人喘息了一聲,緩緩伸起手來,将胸腹之間的傷口遮住。
“等老夫一下。”
蒼老的聲音,從血人口中傳來,他伸出左手來,竟是一隻布滿鱗甲的爪子!
他用爪子将胸腹間的傷口捏住,右邊的“人手”,将傷口縫合。
房中一片沉寂,連呼吸聲都在這一刻消失掉了。
挂壁鳥瑟瑟發抖,不敢開口。
李正景握緊長刀,看着眼前的“怪人”,隻覺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沿着脊骨,升至腦後。
氣氛萬分凝滞,每一次呼吸,都不禁變得極爲謹慎。
而那怪人縫好了傷口,又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個圓球,往左邊眼眶之中塞了進去。
随後他又掙紮着起身來,他的雙腿,竟是兩隻鷹爪!
他翻身起來,看向李正景和挂壁鳥。
他的左邊眼眸,金色瞳孔,竟充滿了血腥森冷。
“你們不要害怕,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醫師。”
說完之後,他盡量展現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露出了滿嘴尖利的獠牙。
“媽呀!”挂壁鳥禁不住展翅飛起,高呼道:“我要回家!我甯願死在禁地雷獄!”
“臭小子!你怕什麽?”
這怪人伸出爪子,随手一招。
便見挂壁鳥倏地一滞,倒飛回來,落在了他的爪子上面,渾身僵滞,不敢動彈。
“你祖父白霄尊者與我爲友,你還是個蛋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就是當時左手剛換成蛟龍爪,差點把你捏碎了……”
“阿這……”挂壁鳥瑟瑟發抖,顫聲道:“叔公,天色已晚,我媳婦兒喊我回家吃飯了,我家裏還有七窩鳥崽呢……”
“不急不急,讓我仔細瞧一瞧。”
怪人當下湊近,打量了一番。
金色眼眸冰冷陰森,吓得挂壁鳥羽毛根根豎起,禁不住哀嚎慘叫。
而李正景半晌沒有動彈,隻是在這一刻,悄然聚斂心神,看了金色書頁一眼。
刹那之間,他渾身内氣盡數彙聚到了金色書頁之上,然後上面文字變幻,内容虛實不定。
過得片刻,金色書頁顯現出了文字。
姓名:鬼谷靈官。
年齡:無。
修爲:無。
運勢:無。
提示:對方修爲遠高于自身,内容呈現失敗!
自身内氣不足,請補上十二枚靈石!
……
旋即金色書頁恢複原狀!
而被金色書頁所吞噬的内氣,也因爲“内容呈現失敗”,重新釋放出來,歸于自身!
“用盡我自身的内氣之後,還需要再補上十二枚入品的靈石,才能夠呈現出對方的來曆?”
“這鬼谷靈官的修爲,比我高了多少?”
李正景心中微沉,隻覺面對的是一座深不見底的血色湖泊!
而就在這時,那鬼谷靈官卻緩緩看了過來,眼眸森寒,仿佛看穿一切,而他面上卻浮現笑意。
“剛才你一身内氣盡數湧動,是被老夫吓着了嗎?”
鬼谷靈官盡量展現出和藹親近的笑容,說道:“雖然老夫長得不好看,但其實是個善人來着。”
李正景深以爲然,點頭道:“前輩如此和藹,一看就是慈祥親近的長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