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
什麽床?
上哪個床?
明遠順着申留真手指的方向看去,女孩指的是病房裏的另一張床。
男人之前特意找的一間沒有其他病人的病房,就是爲了方便女孩休息,沒想到現在竟然便宜了自己。
既然沒有人,想必自己睡一晚也是可以的。
“我等一會再睡,你先休息吧,我還得看着點藥。”
申留真還有兩瓶藥需要打,得留個人看着才行,拔針的時候才可以摁鈴叫護士。
明遠在隔壁的床位上坐着試了一下,反正現在天氣還比較暖和,湊和一晚上應該問題不大。
陪床嘛,肯定沒有那麽舒服。
“oppa,要不我自己來吧。”小家夥還有點不好意思。
“你自己來的話,那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趕緊休息吧,好好睡覺才能好得快,乖。”
生病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樣,凡事都得哄着來。
明遠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伸手試了一下藥液的溫度,他覺得似乎有點涼,就用手輕輕握住,這樣可以暖和一點。
如果涼的藥液輸進去,會讓人的血管有一種刺痛的感覺,很不舒服。
申留真蓋着被子,可是她卻怎麽都睡不着,耳邊仿佛可以聽到這個oppa每一個動作産生的摩擦和悠長的呼吸。
女孩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柔柔地觸碰了一下,一絲漣漪慢慢蕩漾開來。
“oppa.……”
“嗯?”
明遠還以爲申留真哪裏不舒服,起身就想要叫護士。
“我睡不着。”小家夥裹着被子,可憐兮兮地說道。
男人以前沒注意到,原來申留真的眼睛這麽大,被她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嫌棄麻煩的話很難說出口啊。
“要我給你講故事嗎……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
明遠還想讓女孩早點睡着,然後自己也能上床眯一會呢。
不過,申留真對于這個家夥的敷衍感到很不滿意:“oppa,我是小孩子嗎?”
“十七歲,确實還是孩子呢。”
“我隻比禮志歐尼小一歲!”
“禮志可是我妹妹,我小時候抱給她還洗過尿布呢。”
“那伱還親過我呢。”
一個把柄确實可以用到死,除非這個人永遠都說不了話了。
可惜,明遠沒有滅口的本事,隻能乖乖被申留真威脅。
“那尊敬的申留真xi,你需要卑微的我怎麽做呢?”
女孩一臉陰謀得逞的得意模樣,笑着說道:“oppa,我能不能抱着你睡啊?”
“哈?”
這個要求就過分,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怎麽能随便被人抱着睡呢?
病人也不能提這種無理的要求!
嗯,底線是不能脫衣服!
唉,自己心還是太軟了。
“我是說,oppa,你能不能把胳膊借我用用。”
“這是什麽習慣?”
明遠盡量讓自己一臉可惜的樣子表現得沒有那麽明顯。
“因爲我喜歡睡覺的時候抱着點什麽……”申留真頓了一下,接着說道:“而且,我還有點擇床。”
“那你在宿舍的時候都抱什麽?”
“你送我的那個大熊啊,軟乎乎的可舒服了。”
男人想了一下,之前在來的時候,自己好像确實看見那頭大熊擺在女孩的床頭。
自己送的熊,自己代替,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邏輯通。
“你不咬人吧?”
“呀,oppa,小狗才咬人呢。”
要不說孩子還是年輕呢,除了小狗,小老虎也咬人,明遠實在是怕了。
“嗯,那趕緊睡吧,手不能亂動,小心碰到針。”男人把胳膊遞了過去,任由小家夥樂呵呵地單手抱在懷裏。
看來有東西抱着的效果确實不錯,沒多一會,女孩的呼吸就漸漸變得悠長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病人,說了這麽久的話,估計早就累了。
明遠看着申留真安靜的睡顔,突然發現這個小家夥還是挺漂亮的,憔悴的樣子反而更加惹人憐惜了。
目光下移,可能是因爲喝了粥的緣故,女孩蒼白的嘴唇多了幾分血色,看上去觸感非常好。
男人把腦海裏浮現出的某個早晨的回憶壓了下去,伸手将申留真臉上散亂的頭發拂到了一邊。
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這個oppa的動作,身體微微像旁邊側了側,抱着胳膊的力氣也更大了一點。
走廊外昏黃的燈光偷跑了一絲進來,斜灑在兩個人的身上,映照出長短不一的痕迹。
惱人的醫院在此時似乎也多了幾分溫馨的感覺。
明遠一直捱到輸液結束,讓護士進來拔了針,這才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隻胳膊被抱着,坐了半天屬實談不上舒服。
小護士還理解地笑了笑,想必在醫院裏沒少看到類似的情況。
男人試圖把手臂從申留真的懷裏抽出來,因爲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女孩,他又不敢用力,試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
再繼續下去就有占便宜的嫌疑了。
畢竟胳膊的位置很敏感,用力用得不對勁就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現在其實就已經有感覺了。
算了,将就吧。
明遠好就好在适應力特别強,不挑地方,比如客廳也行、教室也行、醫院也行,再不濟公交地鐵也可以……
呸,說錯了,是睡覺的時候不挑,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病房重新歸于寂靜。
第二日清晨,申留真擡手阻擋直射到臉上的陽光的時候,睜眼看見的就是趴在床邊的明遠。
這個oppa怎麽沒上床啊?
她看了看還壓在自己身下的男人的胳膊,模糊着記起了昨晚的事情。
oppa是怕吵醒自己,所以才在床邊趴了一晚上。
女孩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輕輕俯身,試圖看清楚明遠的臉,不過馬上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閃開了。
門外有聲音。
醫院的工作人員路過,虛驚一場。
“唔……留真呐,你醒了?”
可惜,就在女孩試圖卷土重來的時候,明遠也醒了。
“嗯……”申留真假裝自己在整理頭發,一雙手不停地動來動去。
“餓不餓?我去買早餐吧……”男人揉了一下眼睛,說着就要起身:“嘶……”
“oppa,怎麽了?”
女孩看着明遠怪模怪樣的姿勢,想笑又不敢笑。
她總覺得好像和自己有關。
“手麻了。”
他感覺在這一刻手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種酥麻的感覺實在難以形容,最合适的描述的意象可能就是小時候電視沒信号的時候,屏幕上那一大片雪花。
“對不起,oppa。”申留真也知道和自己有關,湊過來想要幫幫忙:“我來幫你摁一下吧。”
“不要,别動……嘶……”
在你的腿或者手麻的時候,被人摁一下是什麽感覺?
下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的感覺。
明遠坐在床上緩了好半天才找到了點直覺。
他甩了甩手,還沒殘疾真是太好了。
申留真怯怯地坐在一邊,病人想要獲得原諒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可憐,沒有人會忍心對着楚楚可憐的自己發脾氣的。
尤其是這個oppa。
“坐在那裏幹什麽,餓不餓,我去買點吃的。”
明遠回頭看見坐在那裏貌似反思的女孩,不禁失笑道。
這要是換了沒生病的時候,申留真估計還能上來補一下傷害。
“還是喝粥吧。”女孩現在也沒什麽太大的胃口,吃點清淡得挺好。
明遠剛起身要離開,一個護士就推門進來了:“申留真患者,要輸液了。”
“oppa,我還要打針嗎?”
“嗯,不弄怕,很快的,紮一下一點都不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