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濤的話，弗朗索瓦總裁稍稍地有些猶豫，他的目光望向了桌子上擺放的那個LNG船的模型，然後說道：“如果，我們要求在前面再增加一個球罐呢？”
這種球罐一旦設計好了，十有八九是不能再改了，否則各種參數都變了，還得重新設計，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
所以，一般來說，想要增加液化氣船的運輸量，一般都是從球罐的數量上下手的。
最開始的這種船舶，一般都是兩個到三個球罐，不過現在，海上航行的船隻幾乎都是四個球罐的了，同時，五個球罐也已經開始出現了。
增加一個球罐，那就是将船體進一步拉長而已。
秦濤皺了一下眉頭：“我們目前的設計，是按照四個球罐來的，如果要是增加一個球罐的話，那就得重新設計，還得再增加一個月的設計時間。這樣的話，裝載天然氣的容量，可以增加到184000立方米，将會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大運輸量的液化氣船。”
“沒錯，我們就要最大的，哪怕多一個月，也是可以接受的。”弗朗索瓦說到這裏，又興奮起來。
去其他的廠子談，交貨要兩三年，而且，那些造船廠牛氣沖天，誰都不肯給更改設計，就是四個氣罐，現在，五個氣罐，運載量世界第一，絕對是他最期待的。
“好，那我們談價格吧，按照世界上同類液化氣船的價格，一般可以折算到一個氣罐三千萬美元左右，這種五個氣罐的液化氣船，那就應該是一億五千萬，我們承諾打八折，那就是一億兩千萬美元，貴方首先支付六千萬的定金，另一半，等到交船之後再給。”
液化氣船被譽爲民船的皇冠，價格當然是相當昂貴的。在後世，随着建造技術的逐漸成熟，薄膜型的液化氣船成爲主流，價格也是一兩億一艘的，現在，這種MOSS罐的液化氣船，價格也差不多。
（九十年代的價格的确沒查到，隻能按照後世的來了，按說後世的時候通貨膨脹，綠币的購買力也在下降，不過，九十年代這種船算是高科技，所以，差不多就按照這個價格來了。）
聽到價格，弗朗索瓦又有些皺眉頭，這東西還真是貴啊。
“船上的主機，貴方想要用汽輪機還是柴油機？兩者各有千秋，汽輪機省油，燒的還是重油，柴油機沒有明火，對液化氣船來說，一個火星都是緻命的。”
“我們要MTU或者三菱的船用柴油機，速度至少要達到10節。”弗朗索瓦說道。
秦濤點點頭：“沒問題，那我們盡力在一個月内完成設計，之後的六個月内完成建造。恭喜您，将會在七個月後擁有世界上最大運載量的液化氣船。”
“希望貴方能夠嚴守交貨時間。如果貴方不按時交貨的話，我們…”
“貴方可以棄船，不過，一條造好的液化氣船，是不愁賣的。”秦濤笑着說道。
想到剛剛秦濤電話裏面的那個卡塔爾的買家，弗朗索瓦就非常的心塞，這種生意，完全就是賣方市場啊。
就這樣，第一條液化氣船的合同就這樣簽署了，這個合同，完全是有利于造船廠的，除了按時交船之外，其他的條款都是免責的，如果再出現什麽調試無線電耽誤時間的事情，那完全是由船東來負責的，這種原因棄船，那一半的定金，是絕對不會歸還的。
這合同，夠苛刻的，完全是有利于造船廠的，但是，弗朗索瓦沒有别的辦法，這裏已經是他最好的選擇了，價格便宜，交貨時間短，雖然要冒第一次造船的風險，但是，這裏已經能建造雙體船和挖泥船了，技術實力還是非常強大的。
等到送走了這些人的時候，秦濤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
“秦工，現在去食堂嗎？那些廠長們還沒走呢。”叢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開口問道。
“嗯，去吃點，不過，下午得想辦法将他們送走。”秦濤說道：“咱們可沒有時間招待他們，接下來會很緊張，叢菊姐，剛剛的電話，打得很及時。”
哪裏有什麽卡塔爾石油天然氣公司的人，剛剛的那個電話，是叢菊按照秦濤提前的安排，給秦濤打的，秦濤那樣一番忽悠，成功地讓弗朗索瓦感受到了壓力，就這樣，合同到手。
一般來說，談一艘船的合同，會耗費大量的精力，各種各樣的細節都會展開讨論，價錢更是會成爲雙方關注的焦點，甚至談上半年的都有，這種一個小時就簽合同，要是讓那些正在食堂吃飯的廠長們知道了，肯定會羨慕得要死。
“嗯，秦工，不過，這樣一來，我們現有的造船工位，就不夠用了啊！”叢菊皺着眉頭，向秦濤說道。
簽下單子來很容易，接下來的建造，沒地方啊！
那艘淺吃水的江海型船，排水量一萬兩千噸，所以，明州造船廠現有的兩千噸和五千噸的船塢都不夠用，船台也不夠大，隻能是用浮船塢。
而這艘五個球罐的液化氣船，排水量會達到三萬噸的數量級，也需要在神州号浮船塢裏面建造。
可是，浮船塢沒那麽大啊！
不能同時建造，那就意味着隻能先造一條，再造一條，秦濤答應的工期，根本就不夠用啊！
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秦濤笑了笑：“你說，如果把我們的浮船塢，和現在的五千噸的二号船塢對接起來呢？”
叢菊頓時就是眼前一亮。
如果是其他的船塢，都是固定的，多大就多大，但是，浮船塢就不同了。
浮船塢這東西，是非常靈活的，自航式的更不用說了。
在造船界裏面，如果一個船塢不夠大，把兩個船塢對起來的方式，也是用過的了。
當初，秦濤在改造神州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種考慮，提前做好了對接的準備。
“目前，淺吃水的貨輪已經在浮船塢上建造起來了，從浮船塢的一端建造，這樣還能留下一百米左右的空間，等到我們的天然氣船設計完成之後，就把浮船塢開動過去，和二号船塢對接起來，這樣對接的空間，足夠建造天然氣船的。”秦濤說道：“這樣，兩條船一起建造，絲毫不耽誤。”
叢菊點點頭，她想到了什麽：“如果要是能在船塢旁邊提前焊接分段的話，就更快了。”
“說得對，一千噸級龍門吊，我們也該着手采購了。”秦濤說道。
……
美國東南海岸，佛羅裏達州，阿巴拉契科拉河支流。
河面足足有兩百多米寬，在這條河上，橫跨着一座巨大的龍門吊。
“來自東方的朋友，你們購買這座龍門吊，是非常劃算的。”當地政府的相關負責人威廉姆斯說道：“這是德國的KRUPP公司的産品，它的整體跨度是兩百零六米，高一百二十米。龍門吊的重量五千五百多噸，和河岸兩邊的軌道加起來的話，足足七千多噸，這樣的龐然大物，隻需要一千萬美元就夠了，絕對劃算。當初購買的時候，花了三千多萬，如果不是因爲這裏的造船廠沒有開起來的話，你們絕對找不到這麽便宜的龍門吊。”
秦濤帶着叢菊，兩人千裏迢迢地過來考察，此時，面對着巨大的龍門吊，叢菊的心中無比的感慨。
這簡直就像是巨人一樣的龐然大物！如果這座龍門吊安裝到明州造船廠，那明州造船廠甚至可以制造十萬噸以上的超級貨輪！
十萬噸的浮船塢，加上這款龍門吊，能夠讓明州造船廠一躍成爲國内一流造船廠的。
原本，叢菊是不打算過來的，畢竟，出國要花錢，而且國内還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她。
但是，秦濤一句話就打動了她，以後我們要經常和外國人打交道的，伱上次既然吃虧了，那就要多接觸，這個機會，來之不易。
于是，叢菊就跟着秦濤過來了。
不過，這一路過來，的确是讓她開了眼界，以前的時候，就像是井底之蛙，不管是華亭，還是明州，都是國内的，這次，終于來到了國外，來到了充滿銅臭味的zb主義國家。
叢菊在震撼着，而一旁的秦濤，已經和對方讨價還價起來了。
這裏的造船廠，原本是投入巨資，打算大幹一場的，但是，剛剛支起來龍門吊，海運就進入了低估階段，那些老牌造船廠都吃不飽，這種新開的造船廠，鐵定賠本啊。
東家及時止損，沒有把造船廠開起來，但是，這龍門吊想要再賣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威廉姆斯繼續滔滔不絕：“這座龍門吊很壯觀，不是嗎？在我們這裏，居民把它叫做地平線上的景觀，就和法國的埃菲爾鐵塔一樣，現在，要把它賣掉，我們還真是不舍。”
秦濤笑了笑：“威廉姆斯先生，這座龍門吊，從建立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六年了，在這段時間裏，應該有不少的買家來看過吧？”
威廉姆斯一時間無法回答。
說沒有買家來過？那就意味着他們這龍門吊是沒有人喜歡的廢物啊！既然沒有人買，那他們怎麽要高價？
那麽，說有大量的買家來過，那爲何沒有人買走？其中有什麽問題？
威廉姆斯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說道：“我們是最近才決定出售這台龍門吊的。”
“哦，原來如此。”秦濤點點頭，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得問一問當初安裝它的德國KRUPP公司。”
秦濤一邊說着，一邊拿起大哥大，對着龍門吊的吊腿上噴塗的電話号碼，一邊念，一邊按動撥号鍵。
看到秦濤要打電話，威廉姆斯一下子就着急了：“不要！”
“爲啥？”
“因爲，因爲那邊是夜間，這個時候打電話，是不禮貌的。”威廉姆斯感覺到額頭上的汗水下來了。
“是嗎？”秦濤恍然大悟：“那我就等到那邊工作的時候再打電話，聽說，那家德國公司在安裝的時候，非常的頭疼，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安裝完畢。拆開這個龍門吊，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啊。”
秦濤這樣一說，威廉姆斯就感覺到心中咯噔一下。
實際上，自從造船廠要廢棄，他們就迎來了一輪又一輪的買家，二手龍門吊還是不愁賣的，但是，人家來了之後，看看這個龐然大物，然後再給德國公司打個電話，就拍屁股走人了。
爲啥？
因爲德國公司在安裝的時候，就已經吃夠了苦頭，三年的時間啊！創造龍門吊安裝的吉尼斯世界紀錄了！所以，有人問詢要拆卸的事情，他們當下就回絕了，蜀黍，我們不約！
既然當初的供貨商都不願意給拆，那還買個錘子。
所以，買家都下意識的回避了這個坑，買了簡單，但是，買了之後怎麽拆，拆開了怎麽裝船，裝船回去了，又該怎麽運輸，這些都是大問題，難度是不敢想的。
秦濤當然知道了，所以，他才在這裏提起了要給德國公司打電話，現在看着威廉姆斯的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此時心中在着急了。
“我們這裏，有專業的拆裝公司，可以完全交給我們來。”威廉姆斯終于想到了解決的辦法：“而且，我們這裏的地方政府和工會都有規定，是不會允許國外的工人過來的，隻能交給我們的工人來做，當然了，這個拆裝的費用，會有些高，畢竟我們這裏人工的成本很高。”
秦濤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麽，剛剛說的一千萬的售價，是包含了拆裝費用的嗎？”
威廉姆斯又是一驚。
他原本想要通過這邊的拆裝公司，來讓秦濤放棄給德國方面打電話，看來是注定不可能的了，他還想要通過拆裝再賺一筆錢，沒想到，秦濤居然要算在裏面？
“還有，海運的費用，也應該包含在裏面吧？”秦濤繼續說道：“等到我們購買完畢，貴方應該給我們送貨上門，安裝完畢，讓我們直接使用，這樣的話，一千萬的價格還可以考慮。”
威廉姆斯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是沒有任何的血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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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