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汽輪機廠,設計室。
一百瓦的電燈泡,放射出來耀眼的光芒,照着一張巨大的桌子滿眼血絲的謝爾蓋,正在那裏不停地撓頭,琢磨着什麽。
“三次元法,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謝爾蓋的面前,有一大堆的草稿紙,上面寫滿了公式,草稿紙的一旁,還放着那台圖形計算器。至于他的腳下,也有無數的廢紙團。
“謝爾蓋,我的朋友,你這是怎麽了?”秦濤和尼古拉走進去,看到了謝爾蓋這個樣子,頓時就是非常的驚訝。
謝爾蓋扭頭,看到了兩人走來,然後揉了揉眼睛,才能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秦,我的三次元法有問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問題出在什麽地方?”謝爾蓋向秦濤問道。
自從那天看到秦濤對三次元法搖頭,謝爾蓋就陷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态之中,就和着了魔一樣,一直在這裏研究着,計算着,偶爾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醒來接着折騰。
但是,他始終是一無所獲,現在,他幾乎快要精神分裂了。
看着被折磨的謝爾蓋,秦濤在心中暗自好笑,和自己前世遇到的時候,一點都沒變,在學術上,還是有這種如癡如醉的研究精神。
“我的老朋友,你真是太可憐了。”秦濤說道:“三次元法是用來設計後面的渦輪部分的,伱拿它用來設計零級壓氣機,這原本就是錯誤的。”
“什麽?”謝爾蓋驚訝地看着秦濤:“用錯地方了?”
“是啊,壓氣機的數學模型是非常複雜的,要考慮到壓氣機的級間抽氣和高壓透平,這種三次元法根本就不能用。”秦濤說道:“你們需要用更加嚴密的計算機仿真系統才能解決。”
老毛子的數學功底是非常紮實的,不過,在研究複雜的渦輪機的時候,數學手段不一定能用得上,裏面是複雜的流體模型,隻有用計算機才能完成相關研究。
老毛子不用計算機,但是人家可以搞試驗,憑借豐富的數學功底加上試驗研究,也照樣打造出來了一款款的先進的發動機。
當然了,他們也用計算機,但是,那些都是高大上的研究所,他們這個專門給海軍制造燃氣輪機的工廠,連計算器都要不過來,更不用說先進的計算機了。
謝爾蓋有些失望:“是嗎?”
“是的。”
謝爾蓋看着滿地的廢紙,有些沮喪,搞了半天,用錯地方了!
“謝爾蓋,你在這裏正好,我們希望能現在就把那些廢鐵帶走。”尼古拉開口了:“至于交換的那些東西,會盡快給你們送來。”
這畢竟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以,尼古拉此時也有些心中沒底,不知道謝爾蓋會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東西都打包裝到箱子裏了,你們可以随時帶走。”哪裏想到,謝爾蓋居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點頭了,顯然,他的腦子裏還在想那些事情。
“計算機,哪裏能弄到計算機?”果然,謝爾蓋的嘴裏又嘟囔起來了。
“被巴統限制的型号有些難,但是,如果是普通的計算機的話,我還是有辦法的。”秦濤開口了。
“是嗎?什麽辦法?”謝爾蓋的目光,充滿驚喜地望着秦濤。
他沒有忘記,東方的客人第一次過來視察的時候,就送給了他們大量的計算器,這幾天,他們扔掉了計算尺,開始使用計算器來工作了,效率剛剛的。
既然對方能弄來計算器,那按說也能弄來計算機吧?
“這個嘛,你們這裏的廢紙都沒用了吧?用廢紙來交換如何?”秦濤說道。
廢紙?
謝爾蓋隻是稍稍地猶豫了一下,就點頭了:“嗯。”
他們的庫房裏,還真是堆積了大量的廢紙,從他們開始搞第一款燃氣輪機開始,就進行了海量的數據演算,有了大量的廢紙。
如果是正規的設計圖等等技術資料,當然已經封存起來了,但是,這些廢紙沒啥用,于是就直接堆着了,大家夥上廁所的時候,就過去順手帶幾張。
不過,廢紙太多了,幾十年下來,廢紙也沒有用完,還有很多。
如果是其他的發展中國家,當然不會出現這種問題,廢紙也是有利用價值的嘛,比如廢舊的報紙,可以用來糊房頂,糊牆壁,普通的紙張可以回收了之後造衛生紙。(廢報紙不能造衛生紙,油墨太多,造出來的衛生紙太黑。)
但是,老毛子這裏,根本就沒有回收廢舊紙張制造衛生紙的工廠,這可不是老毛子重視環保,怕污染,純粹是因爲老毛子就不重視。
所以,廢紙要麽堆着,要麽以後留着當柴燒。
現在,用這些廢紙來換電腦,當然是值得的了。
當然了,秦濤這樣說,算是有些答非所問,對方問的是秦濤用什麽手段把電腦弄來,秦濤說的是你們給我廢紙,我給你們換電腦去,至于怎麽換,秦濤沒有說。
不過,謝爾蓋這個人,在技術上刻苦鑽研,其他的事情,就是大大咧咧。既然秦濤說有辦法弄過來,那他就信了,有那些圖形計算器在眼前放着,他對秦濤很信任。
于是,在謝爾蓋的帶領下,幾個人來到了庫房,當看到了滿滿三個庫房的廢紙的時候,秦濤無比的震撼。
尼古拉帶來的手下,立刻就忙碌起來,用叉車把這些廢紙直接裝車,然後運到造船廠那邊,已經打包好的那些燃氣輪機,也都運走了。
東方的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世滬号貨船已經離開了碼頭,緩緩駛向黑海,對他們來說,這也是最有意思的一次經曆了,這麽快的裝船速度,他們幾乎從未見過。
送走了貨船,衆人來到了機場。
“尼古拉閣下,感謝您這幾天的幫助,以後有機會,請您去我們中國,我一定會好好招待您。”武勝利握住了尼古拉的手,感慨地說道。
一旁的趙玲在同步翻譯着,聽到了武勝利的話,尼古拉點頭:“是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的,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熱情的雙手松開,武勝利帶着自己的手下,走向了飛機。
趙玲留在了原地。
“咦,小玲,你和老頭子說好了?”秦濤好奇地問道。
昨天忙碌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秦濤也沒有和趙玲碰頭,趙玲一直都是和武勝利在一起的。
現在,看着他們這麽默契,說明趙玲和武勝利彙報過了啊。
趙玲點點頭:“是的。留下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老頭子也不放心。”
當趙玲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和秦濤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整天聽秦濤叫秦寶山一口一個老頭子的,現在,居然就這樣叫順口了!
“不放心我和老毛子喝酒?”秦濤問道。
“是啊。”趙玲的臉上露出了俏皮的笑,以後秦濤再和老毛子喝酒,她或許還能幫忙動手腳呢?當然了,僅限于所有人都喝多的時候,剛剛開始喝的時候,可不能換掉。
“現在,我們去哪裏?”
秦濤望向了尼古拉:“尼古拉,我的朋友,我還想要在美麗的大地上走走,裏海那邊的怪物,我就充滿了好奇。能讓紮伊采夫他們陪我過去看看嗎?”
黑海的東邊,跨過一片陸地,就是裏海,和這邊的距離并不遠,所以,秦濤有這個想法。
聽到秦濤的話,尼古拉搖搖頭:“這個有難度,畢竟,那些東西的保密級别很高。”
裏海怪物,是一個通俗的稱号,在十年前,西方的偵查衛星在裏海發現了一種奇怪的東西:它的個頭很大,就像是巨型飛機一般,但是,它又在海面上貼着飛行,同時,在機頭前方,還有一排圓柱體的噴氣發動機。
這種古怪的造型,讓他們給起了個裏海怪物的綽号,甚至他們還觀察到了其中有一款在頂部,安置下了傾斜的圓筒,和光榮級上的類似,那是巨大的反艦導彈發射裝置。
紅色帝國崩塌之後,老毛子的很多大殺器慢慢解密,西方才知道了這種裏海怪物,就是老毛子從六十年代開始研究的地效飛行器。
它擁有和船隻一樣的運輸量以及和飛機一樣的速度,絕對夠逆天了,好在随着紅色帝國的崩塌,這種裏海怪物也就跟着被廢棄了,如果真的被老毛子發展成熟,絕對是西方艦隊的噩夢。
現在,秦濤想要去那裏看看,的确是不合适的。
不去就不去,老毛子這裏,還是有其他的好東西的,自己有的是時間…
“那我和我的妻子,去福羅斯享受一下陽光和海灘,如何?”秦濤問道。
秦濤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個格裏申!格裏申醒來之後,發現大部分人都走了,就是剩下了秦濤和趙玲兩人,會不會懷疑?
對方肯定會像是狗仔隊一樣,繼續跟蹤過來的。
所以,剩下的時間嘛,哪裏也不去了,老老實實地在這裏度假好了,趙玲既然跟了自己,也得帶她享受一番啊。
趙玲在那裏微微地臉紅了。
爲了解釋自己出現在軍方的代表團裏,秦濤就把趙玲的身份也說了,還說兩人已經那啥了,所以,尼古拉也就深信不疑了。
現在,趙玲選擇留下來,還真是怕秦濤喝多了酒沒有人照顧,沒想到,秦濤居然說要和她去度假,陽光,海灘,雖然在他們造船廠哪裏不缺,但是一直都是忙于工作的,這種出國旅遊度假,還真是第一次。
“好啊。”尼古拉說道:“我給你打個招呼,安排療養院的高級幹部房。”
那是肯定的,趁着紅色帝國還沒有崩塌,該享受的特權還是要享受的,薅最後一把羊毛。秦濤直接指明了是福羅斯,而不是索契或者雅爾塔,就是有這個考慮的。
紅色帝國的大部分國土都是在高緯度地區的,比較寒冷,所以,本土的旅遊勝地并不多,主要分布在波羅的海沿岸和黑海沿岸。
黑暗沿岸的索契,就是最著名的旅遊勝地,尤其是在沙俄時代,這裏就發現了溫泉,更是成爲了老毛子旅遊的最愛。
但是,正是因爲這樣,索契一年四季,都是人滿爲患的,雖然老毛子的物資已經非常貧乏了,但是老毛子的社會制度還沒有變,除了固定的周末假期之外,老毛子每年還有兩個星期的年假。
索契擁有上百個療養院,大部分還都是工會修建的免費療養院,所以,如果去索契的話,海灘上永遠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就和暑假時期的北戴河差不多。再考慮到六月份的時節,那就和春運的火車差不多了。
老毛子很開放,在沙灘上能夠看到大片的穿着三點式泳裝的人,但是,老毛子的女人隻要結婚,就會迅速發福,放眼望去,都是帶着啤酒肚的老大媽,很傷眼睛的。
克裏米亞半島上的雅爾塔也差不多,秦濤選擇同樣在克裏米亞半島上的福羅斯,就不同了。
福羅斯的海灘并不大,礁石倒是不少,後方就是起伏的群山,所以,很少有人選擇來這裏度假。
福羅斯比較靜谧,也就被很多高官看重了,可以說,福羅斯屬于高官專屬的度假區。(一年零幾個月之後,地圖就是在這裏度假,結果被軟禁的。)
從尼古拉耶夫到福羅斯并不遠,當天下午的時候,秦濤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福羅斯的療養院。
療養院的面積不大,都是一幢一幢的二層小樓,每一個小樓,還帶着一個小院,非常方便高官的一家子前來度假。
站在小院的二層樓上,就能瞭望到整個大海,當趙玲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的時候,也忍不住地哇了一聲。
“太漂亮,這裏的景色很美,而且很安靜。”趙玲說道。
“是啊,用來度蜜月最好了。”秦濤說道。
趙玲臉色微紅,看上去有些扭捏,秦濤不由得心神蕩漾,想要湊過去對着她的側臉親吻一下,但是,就在這時,遠處的海面上,轟鳴聲響起。
一條摩托艇,正在那裏風馳電掣,摩托艇的前面,是一名年輕的小夥子,後面還載着一名金發女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