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搞芯片的，圈子就這麽大，曾經在矽谷，兩人也有過很多交集，這次過來，相當于主動認輸，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現在，他也知道，沒有别的辦法了，如果繼續下去，他的台積電就完了。
隻不過，他沒有見到張汝金，隻是和他手下的人談了談，提出來了己方的計劃，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張謀坐不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又望向窗戶外面，這裏整個張江開發區，都是依靠中芯國際和龍芯公司而發展起來的，當年不過是一片灘塗，現在已經是高樓拔地起，一片熱鬧的國際化大都市的模樣。
這些年來，東方的發展真的是太快了，快到讓人不敢相信，各種技術都在飛速發展，有的已經遙遙領先，東方人是怎麽做到的？
就在他思緒萬千之中，後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張謀扭過頭，看向門口，那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張總。”
“張總。”
相互打了個招呼，兩人都覺得有些好笑，兩人都姓張，又都是搞芯片的，也算是有很多的相同點了。
“來，坐下說。”張汝金笑了笑，跟着坐在了沙發上。
“嗯，我們的要求，你們考慮得如何了？”
“其實，我們更傾向于公事公辦，你也知道的，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我們不能因爲朋友的關系影響到生意，這個關系到我們整個公司，整個集團的利益。”
張謀的臉色一變，難道要無功而返？
“但是，秦總聽說後，卻決定放你們一馬，畢竟我們都是一衣帶水，我們的身上都流着同樣的炎黃子孫的血液，如果我們之間發生沖突，會被别人看笑話的，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已經讓那些白人們看熱鬧了。”
放一馬？這話聽起來很不中聽，甚至會讓人有些生氣，但是張謀硬不起來，他反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好啊，隻要能解決這個問題，台積電就能接着生産下去。
“我們的諒解合同的條款還需要仔細反複磋商，可能會需要很長時間。”張汝金說道：“不過，考慮到你們的實際情況，我們可以兩手準備，隻要你們先給我們交1.75億美元的賠償金，我們就能原諒你們的侵權行爲，然後你們就能恢複生産，不管如何，現在恢複生産都是最重要的。”
“1.75億？這也太多了吧？我們最多隻能承受1億美元！”張謀說道。
“這個數據是我們仔細算過的，既不會給你們的生産經營造成困擾，又能賠償給我們足夠的費用。如果我們因爲這個數字而糾纏的話，那這個合同可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确定下來，如果你們要是等得起的話，那我們也可以慢慢來，反正我們不着急。”
張謀歎了口氣。
對他們來說，1.75億美元的确是剛剛能拿出來的最大數額，不會傷筋動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恢複生産，把這些賠償金賺回來。
“好，那我們可以答應。”張謀的手握成了拳頭，然後又慢慢地松開。
這些錢也得籌集幾天，不可能立刻就轉賬過來，具體的合同細節由手下專業的律師團隊敲定，他也不用太操心，隻要這個大緻方針沒問題就行。
不管如何，這件事總會過去的。
“張總，你們的芯片技術發展得真是太快了。”張謀說道：“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當然是靠我們秦總的英明指揮。”張汝金說道：“他給我們确定了正确的路線，我們隻要順着那個方向發展，就一定會成功，我們少走了很多彎路。”
“秦總那麽厲害？”
“是啊，我們公司從一開始創建，就搞浸潤式光刻機，然後就彎道超車，當時沒有人在意這種技術吧？但是被我們秦總抓住了。”張汝金說道。
分析起來中芯國際的發展，還真是和浸潤式光刻機聯系到一起的，當時光源使用193納米的激光器，導緻芯片的制程無法進一步增加，當時光刻機的巨頭尼康等等都押寶在新的光源上，也就是157納米的激光器，他們遇到了巨大的技術難題，長時間無法前進一步，而東方卻利用浸潤式技術，将光源通過水這種介質，波長降低到了134納米，一下子就突破了原本的技術壁壘。
他們就是靠着這樣一個技術突破，迅速發展起來的，而當時搞這個技術的人…
“不還是我們灣灣的人。”張謀說道。
“是我們東方人。”張汝金糾正：“但是，當時他去各處推銷，都四處碰壁，隻有遇到我們，才發揮了他的所長，秦總就是這個伯樂。”
張謀歎了口氣，這個人其實也找過他，但是當時他沒有支持這種不靠譜的項目，這麽說來，秦總還真是伯樂，慧眼識人才。
“你們現在已經是全能了，什麽芯片都能生産，我們都要沒有活路了。”張謀說道，現在兩人好像已經不是競争對手，而是變成了朋友一樣。
“其實，市場上還有很多芯片需求的，下一個增長點是固态硬盤，你們完全可以走這條路。”
固态硬盤？張謀思考了一下：“你是說造大号的U盤？”
計算機裏需要各種芯片，處理器和内存是主要的芯片，現在的芯片領域的競争也主要是圍繞這些的，其中内存用來和處理器交換數據，斷電之後，數據就會消失，所以屬于動态随機存取存儲器，也就是DRAM。
那麽，有斷電不丢失數據的嗎？
當然有，這就是ROM，最開始的時候不能反複擦寫，主要是固化計算機的啓動程序，用來引導計算機完成自檢等操作，到後來發展起來成了Flash ROM，就能随便擦寫了，搞出來了U盤這種便于攜帶的裝置，再後來又有了NAND FLASH閃存、eMMC等等，原理有所不同，但是起的作用都是一樣的。
大容量的存儲方式首選硬盤，但是硬盤這東西容易損壞，摔一下可能就不能用了，而且硬盤的讀寫速度太慢，個頭太大，所以，手機上從一開始就用了閃存，而電腦也在逐步過渡，等到以後，客戶升級電腦的時候，想要明顯地提升速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機械硬盤換成固體硬盤。
“沒錯，這是一個新的利潤增長點，你們回去之後可以先調查一下市場。”
“你們不做嗎？”
“我們暫時還顧不上。”
同行是冤家，這話不能全信，不過，這東西的确是未來的發展趨勢，就算他們台積電是代工爲主，也可以忽悠客戶生産這種産品，交給他們來代工。
而且，中芯國際目前還真生産不過來，所以這種低級的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台積電還真是最适合的，正好差異化競争。
張謀絕對不會知道，張汝金提出這個項目，隻是爲了讓他們多賺點錢，等下次索賠的時候多賠點而已。
這一切計劃，當然都是秦總搞的。
此時，同一片夜空下，秦濤的身影出現在了造船廠的碼頭上，他站在那裏，看着開始清理外殼的航母。
一直都是吃好喝好睡好的秦濤，今晚居然失眠了，老毛子們呼呼大睡，他卻睡不着，隻能出來走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走到了這裏。
看着那艘航母，秦濤的心情有些複雜。
庫茲涅佐夫号，也算是曆盡滄桑的一艘老艦，曾幾何時，東方海軍看着它都羨慕得流口水，而現在，它已經垂垂老矣，而東方海軍的超級航母，卻在一艘接一艘地開工建造。
現在，庫茲涅佐夫号來到了東方，和全新建造的003航母在一個造船廠，也算是非常難得的一幕了。
“秦總，您現在在想什麽？”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秦濤扭頭過去，看到了馬卡羅夫。
“老馬，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隻有強大的國家才能建造這種強大的戰争機器。”馬卡羅夫說道：“庫茲涅佐夫号如果沒有來到東方，那根本就完不成改造。最後的宿命估計和前幾艘一樣。我親眼見證了一個帝國的滅亡，又見證了一個新的強大的國家的發展，此時，我的心情也很複雜。”
“老馬，你現在想這麽多也沒有用，還是想想怎麽平複心情，睡個好覺吧。”秦濤說道：“對了，咱們那艘003航母差不多了吧？”
“沒錯，這艘航母的建造非常順利，我們幾乎創造了一個新的奇迹，等到老毛子們走了之後，挑選個合适的時機，我們的航母就能下水了！”
建造一艘航母要多久？
美國佬用的是塔式建造方式，最爲緩慢，僅僅在船塢裏就得折騰三年，英國佬用分段建造的方式，速度明顯快了一大截，但是由于遇到了分段合攏的問題，導緻進度大大拖延，而東方的進度就要快得多了，他們用了先進的大分段建造技術，有熟練的工人和先進的設備，隻用一年多的時間，就把003航母給建造出來了！
這就是明州速度，就是東方速度！
“好啊，大家幹得漂亮。”秦濤點頭，對這種速度表示滿意。
“如果要是常規動力，那就更快了，我們這次航母用的是核動力，雖然有了建造海上浮動核電站和核動力破冰船的經驗，依舊不敢太快，這耽誤了很長的時間。”馬卡羅夫說道：“不過等到下一艘，可能速度就要快很多了。”
“嗯，下一艘的話，可能就到瓊州第三造船廠了，老馬，到時候你是願意留在明州，還是前往瓊州？”
随着瓊州第三造船廠的發展，很多軍艦都會轉移到那邊，等到大塢建造出來，航母當然也會放在那邊建造。
“我聽集團的安排。”馬卡羅夫說道：“不過，我覺得海軍接下來不一定會繼續建造航母，航母已經有了三艘，可以應對很多狀況了，接下來估計會以兩栖攻擊艦爲主，海軍還需要四萬噸級的075.”
秦濤點頭，馬卡羅夫的分析是很對的，明州集團的設計方案早就彙報上去了，海軍還是沒有正式下達建造文件，等到003航母下水，可能就會開工了，到時候，甚至可能是明州這邊一艘，瓊州那邊一艘，兩邊同時建造。
等到003航母完成舾裝和海試，正式加入海軍，估計海軍才會在使用後決定是否要批量建造。
這個還是不着急，先等等。
海軍能暴兵，當然也是國家經濟實力增長的原因，在這十來年裏，國家的經濟一直在飛躍，造船業和電子産業已經成爲了國家的龍頭産業，靠着這些企業，國家的綜合國力迅速增強，才能支撐起來海軍的發展。
想到這些，秦濤的内心也是非常的自豪。
夜風吹來，港口上的旗幟獵獵作響，秦濤的思緒也随着夜風飄動。
第二天，尼古拉等人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們看着那艘已經開始修理的軍艦，看着船塢裏的十萬噸級的航母，眼神之中充滿期待。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有這種級别的航母啊。”尼古拉感慨了一句。
“很快了，你們的國家正在複興。”秦濤說道：“你們很快就能籌集起來充沛的資金來發展海軍，就像是這艘航母，不就是你們自己籌措資金來修理的嗎？”
以前的軍艦維修都是靠砍伐遠東的樹木來換取資金，但是這艘航母，那是老毛子專門撥款的，這幾年來，老毛子的經濟的确也在恢複，不過，這完全取決于國際油價的高低，如果國際油價下跌，那他們很快又會處境艱難起來。
但是，大毛們聽到這番話，都非常滿意。
“是啊，等到以後，我們一定會籌措起來充裕的資金來制造航母的！”
“其實，從東方訂購航母是更合适的選擇。”
“可惜不能上去看看。”
老毛子們又感慨了一天，吃過午飯，吃過晚飯，老毛子們才上了飛機，依依不舍地離開。
“他們估計就是爲了多蹭我們兩頓飯。”許正陽開車載着秦濤從機場回來，路上忍不住開口發了句牢騷。
“也不僅僅是爲了蹭飯，還是爲了希望。”
“希望？”
“是啊，他們想要從我們這裏看到他們的希望，我們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正說話呢，秦濤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濤子，聽說你送老毛子離開，應該還在機場吧？正好接我，咱們一起去明州造船廠。”
“爸，您來了？您怎麽不提前打招呼？”
“本來應該坐明天淩晨的飛機的，後來忙活完了，就坐早一班的飛機來了，怎麽，你沒空？你沒空的話，那我就…”
“有空，爸您等着。”秦濤放下電話，向許正陽說道：“掉頭回去，接老爺子。”
機場，武勝利在幾名副官和下屬的陪同下等着秦濤。
“爸，我的車上坐不下這麽多人。”
“沒關系，還有車來接，我上你的車就行。”
武勝利笑呵呵的說道：“其實，要是知道你走了，我就不叫你了…”
“沒事，爸，咱們爺倆也正好聊聊。”
武勝利就是這個意思，上了車，他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你們明州集團太厲害了，這麽快就把003航母給咱們搗鼓出來了，這效率，其他造船廠都比不了啊。”
“其實以前也可以這麽快的，隻要撥款及時，咱們的速度就快。”
武勝利略顯尴尬。
“以前咱們國家窮啊，現在咱們有了充足的資金，絕對不會拖欠你們的建造經費的。”武勝利說道：“而且，上面也已經批準了咱們兩條075的建造計劃。現在咱們倆先聊聊，你們打算怎麽建造？”
“爸，海軍有什麽想法？”
“瓊州第三造船廠的船塢已經好了，咱們可以把其中一艘075放在那邊，不過，如果要是分開的話，貌似又會影響建造進度，兩艘軍艦放在一起建造，應該會更快，所以咱們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怎麽造。”
“分開就分開，咱們的建造圖紙隻要輸入計算機，各種工序都不會亂，一次性造兩條和單獨造一條也沒什麽。”秦濤說道：“兩邊造船廠還可以比比，看看誰造的更快。”
“沒錯，要是能競争，說不定會更快，不過，咱們可不能隻追求速度，不追求質量，海軍可不想看到建造出來的軍艦不合格。”
“那是軍代表的事，軍代表嚴格監督就行。”
“對了，055的舾裝進展如何了？咱們還等着海試呢，隻要海試合格，咱們就會批量下訂單，到時候都在瓊州第三造船廠建造吧。”
“還得再等一段時間。瓊州不是打算繼續造052DL嗎？”
“那個已經造一批了，等到那一批下水，咱們決定先造一批055，萬噸大驅必須要有，這可是航母編隊最重要的帶刀護衛。”
說話中，車子已經開進了明州造船廠，船塢上已經在做第二天下水儀式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