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濤點頭。
“您說的不錯，所以，我們是時不我待，利用這段空窗期，盡快發展起來。”秦濤說道：“首先，我們這個公司，是完全私營的，沒有任何的政府背景，我們的公司是開放的，是爲了利用東方的人力成本優勢來搞生産的，這個公司不做任何的芯片設計。”
芯片設計，有倪老的龍芯公司，他們中芯國際，就搞代加工。
“這樣，憑借您的人脈，我們應該能得到喘息的機會，利用這個機會快速發展，然後，我們就能向上遊領域前進，集中力量，開發相關的技術。”
國内其實也有光刻機，隻是技術比較落後而已，這方面要投入巨資，還不能見到成果，就連當初的ASML，也是因爲不賺錢被賣掉，結果在新東家的手裏起死回生。
但是，國産芯片想要突出重圍，那就必須要研究這些技術。
明州集團的盈利能力是很強的，秦濤這個決策者，也随時擁有拍闆的權力，所以，完全可以抽出一部分資金來發展這個行業。
而且，隻要發展起來，以後的利潤還是相當可觀的。
既然已經決定插手這個行業，那就一定要在這個行業裏做到最好。
其實，隻要有技術大牛，也不一定開始就賠錢，雖然會花五億美元建廠，但是隻要張汝金坐鎮，那用不了多久，源源不斷的64兆内存條的利潤，就能讓中芯國際走上良性發展的軌道。
再靠着張汝金的能力，拉一批芯片訂單回來，那就能更賺錢了。
“完全私營的公司？按照咱們國内的形勢，這種一般都是國家項目吧？”
“是的，到目前爲止，都是國家項目，咱們這個，是第一個私營項目。”秦濤說道：“也正是因爲私營項目，咱們才能充分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沒有了國營企業的那種桎梏，才能更好地發展起來。”
秦濤對公司的發展還是充滿信心的。
“至于公司的具體構成。”秦濤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們明州集團，占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過，我們這些股份是幹股，我們不會幹涉中芯國際的任何經營行爲，甚至，在需要的時候，我們還能繼續注入資金，幫助企業度過最初的發展難關。”
張汝金詫異地看向秦濤，倪老更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秦總給的條件也太好了吧？
整個公司的投資，都是明州集團的，要是其他的老總，至少要占百分之九十的股份，甚至更多，搞技術的算什麽？
就像是倪老，他的漢卡盤活了整個L想集團，成爲初期盈利的關鍵産品，但是，他在L想集團裏的股份是零，現在他要退出L想集團，就和淨身出戶一樣。
秦濤卻要給對方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而且，還都是幹股，隻分紅，不參與企業的經營決策，也不拍闆這種？
“剩下的股份之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您的，您是整個公司内部的一把手。剩餘的百分之九的股份，可以給被您拉來的其他技術人員。”
秦濤必須要這麽做。
原因也很簡單。
造船秦濤熟悉，但是造芯片不熟悉啊！可以說，秦濤是出錢的，張汝金是出力的，而且，張汝金屬于其中的靈魂人物，他的價值，其實比秦濤投入的五億美元還要高！
所以，秦濤必須要給對方足夠高的股份，這樣才能将對方留住。不能隻是喊理想，喊口号，就讓人無私奉獻，必須要把實實在在的利益給對方。
畢竟，目前這個所謂的中芯國際，還是紙面上的。沒有張汝金，那就永遠是紙面上的，就算是三行電子履行了合同，工廠建立起來，那生産運營也不是秦濤這個外行能搞定的。
所以，秦濤必須要開出這樣的條件來才行。
張汝金笑了：“秦總，要不是明州集團在造船方面的強大，我都以爲您不是個生意人呢。您這樣的條件，對自己太不利了。”
“對我們國家的半導體工業有利就可以。”
秦濤這話又讓張汝金一震。
“如果這個公司能建立起來的話，那以後應該不需要繼續投入資金了，我有這個信心，而且，公司上市之後，就可以通過股市來募集足夠多的資金了。”
“咳，咳。”秦濤不好意思地打斷了張汝金的話：“對不起，我剛剛說了，不打算幹涉公司的具體操作，不過，這個方面，我還是想要說一下我自己的見解。”
“秦總請講。”
“公司上市的确可以籌集到很多資金，但是，這樣的公司也很容易被資本市場操控，所以，除了上市之外，還有另一種方式可以選擇。”
“什麽方式？”
“員工内部配股。”秦濤說道：“進入我們中芯國際的正式員工，在經過一兩年的工作之後，就有資格獲得公司的内部配股，年底分紅，這樣将會給員工帶來一大筆的額外收入，也能解決公司資金緊張的問題。當然了，這個股份也是幹股，隻享受分紅，沒有參與公司決策的權力。”
很多公司都迫不及待地想方設法上市，去股市上撈一筆，然後賣掉手上的股份套現，公司再破産的倒閉，玩一出漂亮的空手套白狼。
所以，很多人說國内人的思想不開放，有錢就知道買房子，看看國外，有錢放股市裏，才能促進國家經濟的正常發展。
這除了大家夥的傳統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股市不健康啊，被騙過之後，誰還會上鈎？不分紅的股票，隻是一個擊鼓傳花的遊戲而已。
很多公司都是不上市的，就像是老幹媽。
有記者問，你們爲何不上市？
回答，上市有什麽好處？
可以籌集資金。
我們不缺資金。
也有的公司，選擇了給員工配股，員工能賺到錢，自然也會對公司有認同感，這樣一舉多得。更重要的是，不上市，競争對手就無法在股市上搞倒自己。
以後的中芯國際如果發展壯大起來，肯定會面臨類似的情況，所以，秦濤提出來了這種方案。
不過，秦濤不會幹涉，如果張汝金堅持，那他也會聽張汝金的。
“秦總說的這個是一種辦法，我會認真考慮的。”張汝金說道。
“那您是同意了嗎？”秦濤的臉上帶着笑容。
“我需要回去問一下我的父母。”
張汝金不是媽寶，但是，這種關系到今後人生道路的大事，他還是要聽一下父母的意見。
秦濤點頭：“那我們在華亭等着您。也希望您能帶更多的人回來。”
反正，和三行電子簽署了協議之後，也需要經過一年的工夫才能把工廠建立起來，工廠起來之後，張汝金他們才會有用武之地，這一年的時間裏，足夠張汝金到處遊說，帶一大批的技術骨幹回來了。
張汝金點頭。
秦濤的行程很緊張，當天晚上，就坐飛機回來了，這一個來回，把倪老給折騰得夠嗆，原本打算在飛機上休息，但是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又非常激動，興奮得根本就睡不着。
等到下飛機之後，倪老的兩個眼睛紅紅的，就和兔子一樣。
秦濤就不同了，在飛機上已經休息好了，下飛機之後，還能繼續投入到工作之中。
到目前爲止，這一切都是他的單方面的決定，還沒有和相關部門商量。
這種談判，秦濤當然沒有一個人去，而是将自己的老丈人帶上了。
“濤子，你這幾天跑得沒影，幹什麽呢？”武勝利見到秦濤之後，忍不住問道。
“這幾天不務正業了，爸，小玲馬上要出生了，咱們要不要去考察考察，看看哪個月嫂最合适？”
武勝利點頭。
結果，車子一路開到了政府大院！
武勝利疑惑地看向了許正陽。
這次來去匆忙，事情和造船軍艦啥的又沒有關系，所以，許正陽還沒有來得及彙報呢。
“我口渴了，咱們上去要杯茶水喝，爸，走，一起上去。”
就這樣，武勝利被秦濤帶到了會議室裏，當看到裏面滿滿的人的時候，武勝利就知道，自己是被騙來的了。
這分明是要開會的樣子啊！
武勝利不滿地看了秦濤一眼，做了決定，我就喝茶，啥話都不說。
秦濤當然不需要武勝利說啥，他隻要武勝利坐着就行了。
“咱們明州集團和三行重工合作，打算在崇明島建立一個新的造船廠，還請政府能把咱們航母公園附近那一大片的地都劃撥給咱們，用來建造新的造船廠。”
“當然沒問題，那裏原本就打算建造成爲咱們的造船基地，現有的造船廠都打算搬遷過去呢，你們能提前過去拓荒，再正常不過了。秦總，這件事就不用咱們專門開會了，直接給伱們亮綠燈。”
“嗯，我和倪老商量過了，決定成立一個龍芯公司，專門研制我們自己的芯片。”秦濤說道：“我們希望在浦東給我們批一塊地，用來開這個公司。”
“沒問題，咱們已經劃撥出來了一個專門的區域，打算建造一個高科技園區，就設立在那裏怎麽樣？”
這就算是招商引資了，大家當然是高興和支持的，有什麽不可？
不過，有人皺起來了眉頭。
“秦總，這個公司是隻負責設計，還是連同生産一起？”
“隻負責設計。”秦濤說道。
“那生産怎麽辦？目前我們國内最先進的是華晶公司，才剛剛通過審批，開始建造，但是生産線已經落後了。”
果然，在這裏還是有專業人員的，這名開口的領導，就是曾經在電子系統裏，從基層上來的。
“生産方面，我們和三行電子達成了合作協議，投資五億，建立全世界領先的8英寸晶圓廠，采用0.35微米工藝。”
什麽？
整個會議室都轟動起來了。
武勝利還在那裏喝茶，因爲他不懂啊。
投資五億倒是個不小的數字，但是，現在的明州集團富得流油，秦濤每次出去，都能弄幾千萬甚至是上億的利潤回來。在場的這些人，怎麽會爲了這樣一個數字而震撼？
沒見過世面！
武勝利給了這些人一個評價。
“秦總，這個工廠也要建立在我們華亭嗎？”
“那就得看華亭能給開出什麽樣的條件了。”
這才是重頭戲。
秦濤辛辛苦苦拉扯起來的，自己還投入巨資，他不要政府出錢，但是，政策上得給出足夠優惠的條件來。
“建廠用地，我們給最低價！”
“建廠之後，前五年免稅，之後稅務減半。”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武勝利放下了自己的茶杯，怎麽回事？你們給的條件也太好了吧？用得着這樣嗎？
“還有嗎？咱們這個公司的職工，有一批是從國外回來的，國内聚集的也是頂尖人才，他們的子女，也都是精英啊，得好好培養。”
“這個嘛，在工廠用地的旁邊，批給你們一塊建築用地，用來解決職工住房問題，在這塊建築用地上，我們還會建立配套的幼兒園，小學和中學。”
秦濤點頭：“嗯，這還差不多。”
武勝利睜大了眼睛：“濤子，你這個工廠，怎麽能享受這麽高的待遇？”
“武領導，您這就不懂了，如果這個工廠建立，那咱們華亭就能成爲國内最大和最先進的芯片生産基地！”
華亭市，一直都是對外的窗口，是國際化的大都市，但是，在908工程上，卻敗給了無錫，這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啊。
現在，他們要是能把這個工廠建立起來，那就能超過908工程，成爲這方面的翹楚啊！
他們怎麽能放棄這次機會呢？
各種優惠的待遇，該給的都能給！
“最大，最先進的芯片基地？”武勝利有些詫異地看向了秦濤。
秦濤鄭重地點頭：“是的，由我們明州集團控股的中芯國際，不僅僅會成爲我們國内最強的芯片生産廠，也會在全世界獲得立足之地。我們國家芯片産業上的弱項，将會被中芯國際彌補。”
“中芯國際，這個名字好啊！”
“沒錯，以後肯定能成爲咱們華亭的标志！”
武勝利依舊不懂。
但是，秦濤的這些項目已經都達成了，相關的土地、政策，都是一次性拍闆通過，帶着老丈人過來，好像也沒起啥作用。
返回的車上，武勝利不由得問了起來。
“濤子，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爸，91年的那場戰争，給咱們軍隊的啓發是什麽？”
“那是一場高科技戰争，在未來的時代，也将是高科技爲王。”
“那高科技靠什麽？”
“芯片。”
回答到這裏的時候，武勝利反應過來了：“你是說，今天的這些項目，也是爲了咱們軍隊？”
秦濤笑了笑：“民用爲主，但是軍隊也肯定會從中獲利的，上次在14所，您不是對使用進口芯片還有所擔憂嗎？等到以後，咱們的主力武器裝備，也能用上自己生産的芯片。”
中芯國際是民用的，生産的都是民用品，但是，又沒有人查，捎帶着幫忙加工一些軍用芯片，或者直接用各種名義，把軍用芯片當民用芯片下訂單，都是可以的。
而且，很多芯片都是可以軍民兩用的，所以，生産不是問題。
中芯國際隻是一個引子，等到以後國内的芯片産業徹底發展起來了，相關的技術有了，工人培訓起來了，設備自己能生産了，甚至完全可以建立一個隻給軍隊配套生産的工廠。
總之，隻要産業鏈發展起來，一切都有可能。
武勝利的心中湧起了期待。
軍工的發展，需要整個國家工業作爲基礎的，現在先進的戰鬥機發展得舉步維艱來，就是因爲工業基礎不夠，先進的航空發動機研制不出來。
至于海軍，那落後的地方就更多了。
海軍馬上要進入專業防空艦的時代了，但是，上面的芯片用的還是國外的，這是有風險的，等到以後，如果能自己全部生産，那就徹底不用擔心了！
“咱們國家在這方面太落後了，你們明州集團能在這個方面發力，真是不錯，不過，你懂這些技術嗎？”
秦濤搖頭。
“那你們能把這些項目搞好嗎？國家投入巨資都搞不成，你們有這個能力嗎？”
“當然，我們已經邀請到了專業人士。他會帶着崇高的理想，回來幫忙的。”
灣島。
張汝金回到了家裏。
對他來說，這是人生之路的一次重大的選擇，他想要聽一聽自己父母的意見。
“如果繼續留在德州儀器，我可以一直幹到退休。但是，如果去了華亭，那我将會一切重新開始。”張汝金看着自己的父母：“我想要聽一聽你們的意見。”
“回，爲什麽不回？”母親的回答幾乎是毫不猶豫的。
“孩子，我和你的母親，當年都是從那裏撤過來的，雖然我們生活在了島上，但是，無時無刻不在牽挂着祖國啊。”父親也開口說道：“現在，有機會回到祖國，報效祖國，我們願意和你一起去。”
張汝金點頭。
“好，那我就回去，如果德州儀器不同意我的辭職，那我甯可提前退休，也要去華亭，轟轟烈烈地幹一番事業！”
其實，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有答案了，隻是，他沒有想到，父母會這樣支持，甚至會願意和他一起回去！
父親點頭，然後拿起了一旁的二胡，很快，一首曲子躍然而生，那旋律，是那麽的熟悉。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秦濤和武勝利回到家中，家裏也正在放着這熟悉的歌曲，秦濤忍不住也跟着哼了起來。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國印。”
這首我的中國心，雖然是十年之前發布的一首歌曲，但是，它卻永遠都不會過時，随着時間的延長，它隻會變得更加脍炙人口，更加的激起海外遊子的回家之心。
“小玲呢？”一首歌曲唱完，秦濤也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妻子，很是奇怪。
“去院裏了，有幾個年輕人想法獨特，提出了新的技術，小玲過去旁聽了。”趙秀娥說道。
“什麽？”秦濤臉色難看：“小玲都快要臨産了，怎麽能再來回奔波？這要是…”
“我也是這麽說的，但是，小玲她不高興啊。”趙秀娥很爲難。
趙玲的确不高興，她雖然是孕婦，但是又不是什麽都不能幹，她可不想被所有人盯着，無法走動，不管是航天院，還是明州集團，或者是社會上的其他單位，那些大肚子的孕婦照樣在工作。
她這樣被當做國家保護動物，其實是滿肚子牢騷的，隻不過，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是秦濤的，不能出任何意外，她也就強忍着了。但是，如果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也是不會遲疑的。
“好吧。”秦濤點頭，剛剛坐下，家裏的固定電話就響了。
于是，他随手拿起來。
“喂。”
“趙玲同志羊水破了，目前正在被送往醫院。”
“什麽？”秦濤放下電話，跑了出去。
“正陽，走，快！”
“怎麽了？”趙秀娥有些意外。
“媽，你和爸一起，在後面趕過來，把準備好的嬰兒用品都帶來！”
秦濤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蹿到了外面的樓道裏。
秦濤的動作很迅速，許正陽開車也很快，但是，等到兩人來到醫院的時候，還是沒趕上。
當秦濤急匆匆的來到醫院，直奔産房的時候，聽着裏面那撕心裂肺的喊聲，他的心也糾結着。
對女人來說，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門關啊，這一刻，秦濤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疼。
“秦總，秦總。”許正陽在旁邊拉他。
“小聲點，别驚到了裏面。”
“秦總，裏面不是小玲。”
什麽？
秦濤回過頭來，看着許正陽。
“我剛剛問過護士，小玲已經住到308病房了。”
秦濤再次看了一眼産房，然後大踏步地向病房區而去。
等到秦濤輕輕地推開病房門的時候，裏面傳來了趙玲的聲音。
“兒子，等你爸來了，讓他給你起名字好不好？你媽給起的名字，他估計都不滿意。”
襁褓之中，一個小小的嬰兒，正在那裏努力地嗦着**。
聽到外面的門聲，趙玲擡起頭來，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兒子，你爸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