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歌聽席鹿庭吐槽過韓烈的狗,但她以爲那隻是一種誇張的形容,實際情況值得商榷。
現在,她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狗東西是天下第一的狗!
如果有可能,她想把韓烈的那張可惡笑臉打歪,打成表皮起酥的發面面包,現在、立刻、馬上!
我爸爸都不敢摸我的頭!
“我……”
她深呼吸着,用力吸氣,憋在肺裏,強行控制着身軀的微微顫抖。
可惜沒什麽用,她的手指尖依然在哆嗦着。
而且,耳根似乎已經漲紅。
以她的情緒控制力,屬實是破了大防。
但是,最惡心的是,她沒有任何辦法來處理眼前的局面。
韓烈是自己叫過來的。
在單梓豪面前裝成好朋友是自己開的頭。
戲台子是自己親手搭起來的。
現在,狗東西順着梯子爬上來了,怎麽辦?
罵他?
戲演砸了,不但自己像個笑話,而且單梓豪一定會得寸進尺。
忍忍?
氣不過啊!
而且狗東西比單梓豪更擅長得寸進尺!
不管怎麽辦,都得承受一堆小仙女不應該承受的東西是吧?
摔!
(╯‵□′)╯““┻━┻
潘歌氣憤的和韓烈對視着,施展出了18年以來從未有過敗績的絕學——眼神控訴大沉默術。
在她很小的時候,小到隻是一個粉雕玉琢剛剛會爬的寶寶時……
隻要她癟起嘴,委委屈屈的看着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用不了3秒鍾,他們就會進行自我檢讨并且拿出一切好吃好玩的東西來哄她。
等到她長大一些,這招就用得愈發熟練。
面對老師、長輩時,眼神要委屈、要可憐、要怕怕。
面對男同學時,隻要帶着生氣或者不滿,與對方靜靜對視三五秒鍾,他們基本就會掩面而退。
不管是什麽家庭出身的男孩子,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與她正面對視超過10秒鍾。
極緻的美,自然有極緻的殺傷力。
而她那雙淺琥珀色的眸子,還會放大這種殺傷力。
剛進青春期沒多久,潘歌就已經正确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此時此刻,面對着常規方式搞不定的這條狗,她下意識的發動了沉默凝視。
給我道歉,渣渣!
被瞪着的韓烈……
回以她溫柔寵溺。
臉上挂着寵溺的笑,眼睛裏含着如水般的溫柔,好像是在告白——不管怎麽樣,我對你隻有愛。
隻對視了5秒鍾不到,潘歌的頭皮就麻了。
卧去!
狗男人太不要臉了,本小姐好像鎮不住他?!
把好像去掉。
烈哥30多歲的人,雙挂在手,心理優勢正無窮大,臉皮護體演技防身,會怕你個小妹陀玩花活?!
輕松自如,遊刃有餘。
“深情對視”持續到第5秒鍾的時候,對面忽然傳來了“呼哧呼哧”拉風箱似的喘氣聲。
對戰雙方沒能分出勝負,觀戰的受不了了。
小酷哥單梓豪臉上一片鐵青,壓制不住的喘着粗氣。
眼睛死死盯着兩人,雙手在桌子下面緊緊攥成了拳。
快特麽氣裂了……
潘歌瞬間醒過神來,垂下眼睑,收回目光,順手挽了下頭發。
“呵呵,呵呵呵呵……”
豆腐突然發出一陣姨母笑,表情……難以言喻。
這熱鬧,可是把她給看爽了。
潘歌狠狠剜過去一眼,然後默默的抄起筷子,最終還是沒接韓烈之前的話茬。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單梓豪精神一振,感覺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我了解的潘歌,最不喜歡這種油膩膚淺的關懷了。’
‘看吧,她都沒有搭理你!’
‘狗東西,老子還沒輸!’
單梓豪對潘歌的了解并沒有出錯,而且,他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潘歌和韓烈的關系并沒有真正突破到男女朋友的程度。
于是,振奮精神,準備搞事。
“伱叫韓烈?”
單梓豪的聲音有點冷——不是席鹿庭那種冷淡,而是一種暗帶敵意的陰冷。
态度居高臨下,特别像一個人。
wuli航航。
韓烈直到此刻,都不清楚這貨是誰,隻是大約猜到了兩個名字。
一個是周慈,一個是單梓豪。
潘歌的所有追求者中,最出名的兩個。
沒關系,試一試就知道了。
“有什麽指教?”
韓烈擡起頭,把系統面闆置放到對方腦後幾厘米,然後定定的看着上面的數字。
單梓豪别扭的往後挪了挪,抱着雙臂靠到椅背上。
烈哥繼續調整面闆,死盯後腦勺。
單梓豪的表情有點端不住了。
系統面闆有兩個特性——
第一,可以在5米内随意調整位置。
第二,不管前面有任何遮擋,韓烈都能鎖定想看的文字。
這隻是兩個爲了方便随時查詢而存在的小特性,結果被韓烈玩出花來了。
吓唬人根本不用放狠話的~~~
其實單梓豪并不怕韓烈暴起傷人,甚至樂不得當着潘歌的面被打一頓,但是,他依然被傳聞中的那種“精神病式空洞眼神”看得心底發毛。
這弔人是不是真有什麽大病啊?!
媽的,還特麽是可控式發作……
就離譜!
而烈哥呢,當單梓豪架起防禦姿态的時候,便知道了眼前的是誰——
哦,原來是小單啊。
因爲單梓豪是黃威、丁丁等人的同班同學,早知道韓烈的“特殊之處”,而周慈是外班的,不會對瘋烈的眼神有這麽大反應。
試探出結果,韓烈以牙還牙,陰冷冷的反問:“你叫單梓豪?”
草!
這狗東西怎麽這麽惡心人?
單梓豪氣得夠嗆,不過依然在某種程度上保持着對韓烈的心理優勢。
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道:“對。我和你們寝室的丁丁、小東北都是好朋友,以後有機會一起出來玩,咱們多親近親近!”
黃威怕韓烈怕得要死,那是真被吓到了。
單梓豪不住寝室,根本不需要畏懼韓烈。
怎麽着,你還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掄錘子砸我麽?
韓烈當然不敢,甚至都沒再吓唬單梓豪。
老一套東西用多了沒意思,顯不出哥的能耐。
關掉面闆,突然展顔一笑:“好的,有機會咱們好好喝一杯。”
單梓豪一愣,被韓烈的突然變臉整得猝不及防。
你這麽軟,我的原定計劃還怎麽實施?
“呃……要不然現在就約個時間?”
韓烈沒應聲,低頭在桌面上掃了一圈,突然沖着潘歌抱怨了一句:“怎麽沒給我拿筷子啊?”
潘歌沖着狗男人翻了個白眼。
演上瘾了是吧?
誰知道你要來?
臨時拉你當壯丁而已,我得多閑才會預備碗筷?
豆腐來了機靈勁兒,急忙放下手裏的半拉饅頭:“烈哥,我去給你拿!”
“嗳,不用不用!”
韓烈急忙叫住她,随手拿過潘歌的勺子。
“别麻煩了,我用潘潘的就好。”
啪嗒!
豆腐手一抖,那半拉饅頭掉了下來,砸到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單梓豪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卧槽!
那可是她自帶的手工餐具之王,葡萄牙Cutipol的GOA系列,粉玫瑰金私人定制套裝!
劃重點:私人定制!
這種東西豆腐都别想碰,能給男人用?!
單梓豪以爲潘歌會叫停韓烈,讓他自己去拿學校提供的消毒餐具。
結果,潘歌隻是“淡定”的瞥過去一眼,再沒有任何反應了。
其實那不是“淡定”,而是無力。
潘歌已經躺平了,心裏又是感慨又是無奈。
‘好啊,感情你是在這兒等着單梓豪呢?’
‘狗男人,我現在拿你沒轍,你就蹬鼻子上臉吧!’
‘算了,愛用就用,回頭我就全扔了再換一套去!’
韓烈不認識Cutipol,也沒想到這勺子前半部分是75%純度的真·玫瑰金,貴得要死,所以動作特别随意。
他知道潘歌不會阻止自己。
潘歌爲了保住形象,不準備和狗男人撕破臉皮,所以确實隻能任他嘚瑟。
于是,兩個人的自然表現,在單梓豪心口上狠狠的紮了一刀。
暴擊99999,五位數傷害差點把他的血條打空。
我草草草草草!
單梓豪氣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眼前直發黑。
專屬餐具都能共用了……
那你倆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他反複深呼吸,強行警告自己:冷靜,豪豪,你要冷靜!
然後,努力回憶,從頭捋。
潘歌欣喜的打招呼→韓烈開開心心走過來→很自然的随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關心了一句→潘歌害羞的瞪韓烈→兩人開始深情對視→自己打岔……
潘歌害羞的低下頭→豆腐發出吃狗糧吃到飽的滿足笑聲→潘歌嬌嗔的白了她一眼→自己又打岔……
韓烈和自己對話→潘歌始終沒吭聲→韓烈突然拿過她的專屬餐具→潘歌默認→這次自己沒能打岔了……
尼瑪!
這不是純純的兩口子嗎?
我要是沒追過來,她倆是不是都開始互相喂飯了?!
勺子都能共用,八成是早都親過了……草!
可是不對啊……
席鹿庭又是怎麽回事?!
潘歌和韓烈怎麽可能在席鹿庭眼皮子底下發展這麽快的?!
單梓豪越想越是懵哔,悲傷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腦子根本就不夠用了。
好吧,正常人也确實很難想象得到,韓烈居然這麽大膽,這麽騷。
潘歌想給他找點小麻煩,他反手就一口親上去了……
這誰有招?
單梓豪愣着的時候,韓烈已經開始用潘歌的勺子吃飯了。
并且,把勺子直接掏到了潘歌的碗裏。
桌上總共四個人,有三個人的嘴唇都在哆嗦。
豆腐是激動的,單梓豪是疼的,潘歌……潘歌是氣的。
她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了。
我怎麽那麽蠢?
爲了一隻癞蛤蟆,叫過來一條狗?!
攆走了癞蛤蟆,被狗啃八口,圖什麽啊?!
“韓烈!”
她瞪着眼睛,表情十分嚴厲,大有一種“你再得寸進尺我就不客氣了”的意思。
豆腐和單梓豪都是一怔。
豆腐有些擔憂,而單梓豪臉上則閃過一絲狂喜。
‘潘潘那麽愛幹淨有氣質的美人,怎麽可能和狗東西互相喂飯嘛!’
‘問題不大,我還行!’
‘狗東西,我看你怎麽死!’
就在單梓豪幸災樂禍的時候,韓烈同樣已經笑翻了。
潘大美女,你是真給機會啊!
冷着臉,騰的起身。
“不吃了!真掃興!
你和席鹿庭一到周末就卿卿我我,咱倆約個飯都得帶個拖油瓶,我說什麽了?!
現在嫌棄我了?!
行,我肘!
記住,你和席鹿庭沒有掰扯清楚之前,别再找我了!
我伺候不起你這一身的公主病!”
氣勢凜然、義正辭嚴、一身正氣、義憤填膺……
言罷,轉身大步而去。
像極了一個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好漢,堅決和腳踩兩條船的嬌嬌茶女劃清界限。
潘歌的第一反應是生氣,你胡扯什麽……嗳?!不對啊?
等她意識到不對時,狗東西早都沒影了……
〣(Δ)〣
我去!
這到底是條什麽狗?!
我被你欺負了那麽半天,忍氣吞聲的配合着,就圖你能幫我解決一個癞蛤蟆。
結果你一點正事兒都不幹,找個機會拍拍屁股就跑了,合着是白玩我呢?!
三十六計你一股腦給我用上十來條?!
潘歌到底是個聰明姑娘,轉眼間就想明白了。
瞞天過海、無中生有、笑裏藏刀、欲擒故縱、渾水摸魚、上房抽梯、反客爲主、金蟬脫殼、溜之大吉……
媽的,兵法大師?!
氣得潘歌胸口撐到餘韻那麽大。
差點沒爆炸。
相比之下,單梓豪就開心極了,滿臉蓋不住的竊喜,假惺惺的安慰道:“潘歌,不要和那種沒素質的男人生氣,我……”
“閉嘴!關你什麽事?!”
潘歌正氣得腦仁子疼,聞言猛的一拍桌子,徹底跟單梓豪翻了臉。
你算個什麽東西?
狗都不如!
罵完了,她忽然反應過來——好家夥,還得再加上一條借刀殺人!
這狗男人是不是算準了我隻能把邪火發到單梓豪身上啊?
那麽聰明的腦子,一點人事兒都不幹!
她氣呼呼的收拾着餐具,打算帶回家洗幹淨再扔掉。
結果收拾到一半,忽然又是一愣。
嗳,我勺子呢?!
皺眉回憶片刻,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韓烈緊緊攥着她的飯勺,大步流星遠去的矯健背影。
“呵……呵呵呵呵!”
潘歌雙手撐着桌面,活生生氣笑了。
又特麽的多出來一計:順手牽羊。
就拿我逗着玩,是吧?
好樣的,兵法大師,你記住了,咱倆沒完!
豆腐驚恐的看着潘歌,心裏發出陣陣哀嚎——
完犢子,芭比Q了!
我潘姐好多年沒這麽笑過了,這是不裝了,攤牌了,黑化了!
不對!
黑化什麽黑化?
這叫暴露真實面目!
媽耶!腥風血雨即将撲面而來,你們準備好了麽?
單梓豪被噴得灰頭土臉,皺着眉,驚疑不定的打量着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潘歌。
我的女神……
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以往仗着家裏有錢而高高在上百戰百勝的年輕富二代,徹底茫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