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毫無保留地抛棄了我們,我們何必要再對它保持忠誠?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邏輯。
馬裏斯比利心中不由爲此而震動,當世界步入終結,季星在他們面前很自然地說出這樣的話後,他們終于隐約明白了對于面前的‘異星神’,以前估測的恐怕還是有些低了,也明白了抑制力爲何恐懼。
十年前的他根本就是玩鬧,或者說故意‘尋死’,即使如此時鍾塔也多虧了澤爾裏奇才能戰勝他。
我們和他的差距太大了,當知道他的存在後,就不該還抱有着赢這種天真的想法,即使有魔術王在陣!如果早一些認清,或許還有可能不走到今天的情景?
不,抑制力恐怕早已做好了決定……算了,說什麽都晚了。
魔術師本身沒有信仰,或者說能稱得上信仰的隻有根源。
“這種事…你更該去問聖堂教會的神父們。”于是羅蕾萊沉默了片刻後,回應道。
“信我,不是信仰我。”季星糾正道:“相信今夜的破滅是另一種全新的開始,相信你們還有着追尋‘根源’的機會。”
根源?當世界被裁切,我們世界的外層将逐漸被無盡的虛數空間包圍,沒有任何其它物質規則,就像是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隻會被卷得離樹越來越遠,随風飄泊,最終腐爛,而永遠不可能連接回去!
樹葉也沒有任何成長爲另一棵樹的可能,如何再尋樹的根源?
“算了吧,現在就連你都已無法和你的本體取得聯系了吧?”羅蕾萊道:“無論你入侵的目的是什麽,到了現在也沒有意義了。”
“如果我隻是異星神的話。”季星道:“别假定我的身份啊。”
……不是?!
那你到底……是什麽人?
……
“好強……”
獲得了全新的肉體,莫德雷德略有失神地握了握拳頭,感覺身體裏的力量和精力充沛到滿溢。
之前得知幫她留存下來的方式是與季星分出來的魂魄融合,再以第三魔法将那部分分魂物質化爲她身體時她還有一瞬間的納悶——爲什麽要多此一舉,直接把我和父王的英靈之體物質化不就好了?
不過時間緊急,又出于對季星的信任,她也懶得多問,到了現在才總算明白了原因。
這家夥分出來的魂魄質量高到誇張,提升了我們的上限,似乎還能順便分享一些其他知識給我們。
戰技、妝造……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是随機的嗎?我學化妝幹什麽?!對了,忘記問他能不能塑造其它形象甚至性别了,如果直接成爲男人就好了!
身邊的阿爾托莉雅還接收了不少廚藝技巧,感覺很驚喜,這樣一來以後想吃什麽就能自己琢磨自己給自己做了,一樣樣食物告訴她這十幾日吃到的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過……除了靈魂物質化的第三魔法,這種分割魂魄的技術也不像屬于魔術範疇了,能塑造這樣強的肉身,對他沒有影響嗎?
父子倆很快收歸心緒相視。
一旁觀看的三名禦主見二者身體氣息穩定,有了活人的氣息,則皆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如果不是面臨着世界毀滅的災難,我們該立刻開一場宴會來慶祝你們的複活吧。”遠坂凜笑道。
“哈,是你嘴饞吧。”莫德雷德吐槽:“不過确實……不錯。”
“是啊。”獅子劫也說:“令咒也已經消失了,莫德雷德,我不是你的禦主了,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獅子劫界離,今後請多關照。”
“噫~别弄得那麽肉麻啊。”
“哈哈哈……”
不算是苦中作樂,即使面臨末世,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同伴同行總是件好事,心中亦輕松了許多。
片刻後,莫德雷德道:“廚子的靈魂物質化後就徹底沉寂了,也沒告訴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
“去城市裏救災吧。”阿爾托莉雅則道:“立星應該也在。”
“嗯!”遠坂凜點頭,心中早有着對老師同學們的擔心。
因爲車子都被卡通蟲咬壞,五人隻能跑向市内,阿爾托莉雅和莫德雷德也不敢先走,扔下三個魔術師,而就在他們動身之際,神色忽然間皆有了一絲恍惚,又停步。
“我們……是不是忘記了點什麽?”小櫻呢喃了一句。
忘記了什麽?
好像……是少了點什麽?
“那個隻會吃的愛神呢?”
“……對啊!”
五人面面相觑,吃驚大驚,尤其是遠坂櫻,更是焦急。
怎麽會沒想起來伽摩呢?
這個小小櫻愛神的存在感确實很低,沒戰鬥過,隻知道吃和玩,也不幹活,跟個小寵物似的,但也不該突然間把她給忘記了啊。
是因爲她是神靈,不坐在英靈座上,直接随抑制力離開了嗎?就連立星好像都沒想起來,派來的分身隻有兩個,隻挽留亞瑟王父子。
“嘻嘻,你們還能記起我呀,無知的人類們。”就在驚疑時,突然間有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那是一道充滿了魅惑力的女性聲音,其帶有着居高臨下的傲慢,又充滿了不屑的感覺,偏偏聽聞後讓他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燥熱感。
阿爾托莉雅和莫德雷德于同時感知到一股莫大的邪惡氣息,瞬間護在了其他三人身前!
隻見不遠處坑窪空地,突然湧現出一隻隻白皙如玉的魔力手臂。
那些手臂結成蓮台般形狀,将一道身影從地底‘托起’。
看清其的面貌,幾人的大腦同時空白了一瞬,而後遠坂櫻的臉龐便紅得快要滴出了血。
那是一道年齡、身形與她近乎完全一緻的身影,隻不過發色更粉偏白,瞳孔爲血紅兇險之景。
最關鍵的是其衣着極其暴露,若是忽略魔力在腿部、手臂結成的網格,身上的幾條不能遮擋任何的魔力絲帶,近乎可稱隻穿了遮蔽三點的小衣,露出大片雪白誘惑的肌體,甚至輕巧地外張着手臂展示。
“你、你怎麽……”小櫻結巴着想要趕緊給她加件衣服。
莫德雷德卻是一攔:“小心一點,這不是之前的愛神了,她給我一種很惡劣的感覺,比那天那什麽阿周那還要惡劣百倍!”
靈基不同,性格也不同。
“惡劣?真是無禮的形容。”伽摩臉上帶着俯視的傲慢:“廢材人類,我已經明白了這次降臨的原因,你們卻還沉浸在無知裏。世界已經将要毀滅了,你等煩惱無量,很痛苦吧?就讓我來幫你們燒卻一切煩惱,讓我來愛你們吧!”
她的身上散發出更爲巨大的魔性,又有引人沉醉的光輝。
她不再是Assassin伽摩了。
而是Beast(獸階)伽摩,能夠毀滅世界的第三獸之一!
正常情況下,獸階的誕生條件極爲苛刻,但在不知不覺間,許多條件卻已經被滿足和跨越了。
最重要的是拒絕七大災害獸階降生的抑制力遠去,這片被抛棄的平行世界不再抗拒獸的降臨,導緻獸階能夠被非常輕松地孕育!
而伽摩擁有着兩個人格,伽摩和摩羅,正常狀态下,他們之間的比例是伽摩6:摩羅4,隻有摩羅人格大幅度增長時才會成爲獸階,而摩羅一面平素是由濕婆看守的。
但此刻濕婆早已跟随抑制力舍棄此處,摩羅無人壓制!
七大災害七獸更是由極緻的愛帶來的毀滅,身爲持有愛欲之理的第三獸,伽摩擁有着極緻地對人類的愛,此時正是用她那無限的愛填滿将要踏入毀滅的人類之時!
想做什麽都可以。
變得多麽廢都無所謂。
在這末日盡情地狂歡吧,忘卻所有的災難吧,讓我來愛你們!
紫色、粉色的光暈擴張,身上的魔力絲紗無風自擺,發起也束成幾縷飄蕩,美得不可方物,強大到遠遠超出英靈從者的範疇!
她要将無盡的分身送到全宇宙去,以愛讓末世化作極樂世界!
然後下一刻……
噴着血飛了出去。
阿爾托莉雅和莫德雷德的劍鋒幾乎是同時砍在了她的身上,其中的速度力量完全超越了她的預計!
即使有着獸的靈基、強大的耐受性,這一瞬間她也有自己被砍成了好幾節的感覺,血液像不要錢一樣地飙射,飛出去好幾公裏!
“咦?這家夥耐打得很啊,我剛剛可大概用了六分力。”
“我也是,小心一點,莫德雷德,她可能是傳說中的Beast!”
躺在廢墟裏的伽摩捕捉到了父子倆的對話,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紅若星辰妖冶的眼睛……六分力?
她不是完整的第三獸,隻是第三獸的半身,還有一半‘對自己極緻的愛’沒有歸位,力量确實還遠沒到極緻,但對手也不是冠位英靈啊!發生了什麽事?我的防禦呢?
下一個瞬間,躺在地上的她表情又微一變,望向漆黑的夜空。
一道聖潔璀璨的金光突然間驅散了黑夜,帶光芒普灑大地。
随之降臨的,是一道端坐在浮空蓮台上的身影,其面目神聖、慈悲,額心點綴六點白毫之像,穿半身袈裟,擁偉岸之型。
仿佛一切罪惡都将被洗滌,仿佛一切災難都将會遠去。
這一刻整個冬木市的所有人都不禁望向了天空,面色呆滞地看着這真真如神迹一般的畫面。
阿爾托莉雅和莫德雷德也停止了對伽摩的追擊,愕然仰望星空。
“喂,這家夥不會是……”
“釋迦……?!可惡,這個世界都已經被舍棄了,這家夥怎麽會出現,是來報複我的嗎?”
伽摩自然記得,漫長歲月前,就是這個人戰勝了她的誘惑,在菩提樹下開悟,成爲了第一個抵達終點的人類,成爲了覺者(佛陀)!
超脫出去!
她能感覺到這并不是釋迦的本體,因爲即使是他,在世界被裁斷的情況下來了都有可能回不去,隻是借用聖杯系統降臨的特殊職階,saver(救世主)職階的從者。
先被父子倆一劍砍懵,又發現覺者降臨,靈基剛升爲獸階的伽摩隻維持了那不到半分鍾的傲慢,緊張地往廢墟裏縮了縮身子。
“可惡可惡……怎麽辦……”
天空中的覺者卻沒有看向她,而是将眸光投向了另一個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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