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東方一樣,幾乎同時遭到了雷霆之神季星的攻擊,攻擊的威力不如東方,但還是一次性把三處妖魔聚居地夷爲了平地。”
“南方的虎鹿之神沒能逃掉,妖神以下更無一幸免。”
中都,獵人公會總部,孫勤把剛剛得到的情報分享給衆人:“一夜之間,先後共計五位神死在了雷霆之神季星的手上,已經可以确定他擁有在神之上、遠遠淩駕于神的力量,立場……疑似偏向我們。”
此時此刻在他面前,近乎聚集了人類大多數高層,除了距離太遠無法趕到的那些人外,四名人族之神,二十餘曾排位前十現排位前十的神獵紛紛到場,大多心緒繁雜。
四大妖魔聚居地啊,每一處可都存在着千萬左右的妖魔,加起來近乎占據全部妖魔的半數!
人類強者們也無數次暢想過能在那盡情戰鬥,犁平一切,但又與妖神和妖魔一方的神相互牽制,彼此震懾,誰也不能随意開火。
他們是擔心對方反屠城市,而對方擔心團結的人類會因它的舉動專盯上它,不死不休,再者說把人類作爲食物的妖魔也無理由屠城。
而這一次,有人殺了個爽!
直把神殺剩人族四神,把妖魔夷滅近半,讓三百年一度的戰争還沒開始就分出了勝負!
人族強者們當然也很爽,這一夜過後不知能減免多少死傷。但爽又沒敢爽透,沒能在臉上表現出喜悅,因爲不知會不會高興得太早。
“他說了今天上午會來這裏和我們見面是吧?王旭。”
“啊,淩晨是這樣說的。”
“孫勤,那邊查了嗎?”
“嗯,能确定昨夜除了東都教授朱靈吟與吳森外,其它教授都留在住所,西都中都也一樣。”
“和古樹之神白羚之神不一樣嗎?沒有以某教授的身份潛伏?”
“那就隻能等了。”
幾句交流,會議室歸于安靜。
場面有些凝重和壓抑,如此幾分鍾後,湯弼忽然笑了一聲:“我們好像被李禾給‘慣壞了’。”
衆人一怔,面面相觑。
不約而同地笑了。
“慣壞了,你這酒鬼這次用的詞語倒是精準。”
“是啊,沒有李禾,讓老子給夷滅四大妖魔聚居地、殺死我們之外所有神的季星跪下感謝都行!”
因爲異能藥的誕生,彌補了人和妖魔之間戰力的差距,因爲遺傳信息檢測法的出現,清理了獵人隊伍。因此人類對于接下來的戰争有着一半的把握取勝,出現無法把控的情況,就格外地患得患失。
若是沒有這些,人類面臨的是滅頂之災,無論有什麽目的,隻要你打妖魔,我們管你叫爹都行!
氣氛一下子熱絡開了,有些以往熟絡、卻天南海北地守護人族許久未見的獵人言笑交流,也有沒見過李禾隻聞其名的問孫勤湯弼等人那位傳說中的人物什麽樣子。
“是嗎?福氣不淺,你竟然都有重孫子了……”
“别在那亂想怎麽安慰我,老子還能生!等這次結束……”
“老孔真是可惜了,但該罵我還是得罵你,袁雨……”
雖然屋裏這些人平均年齡都超過80歲了,但褪去神獵的外殼,也隻是些經曆豐富的普通人罷了。
小到某某人的八卦,大到某場險死還生的大戰,談天說地,放松心态,直到大約半小時後,就像是某人按下了休止符,聲音止靜。
“來了!”王旭說。
昨夜感知到過的氣場正沒有絲毫隐藏地靠近,所有的神獵也都能感知到。但即使已鎖定其氣場,他們卻還是不知道季星是如何不打破窗戶也不從門入,直接在相隔千米的距離上瞬閃到了他們中央!
目光彙集而去。
站在他們面前的青年外表看隻在25歲左右,身高約1.8米,身材勻稱挺拔,面容清朗,隻是站在那裏,就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獨特氣質,若山嶽之渾厚,海之包容。
和二十年前留存的通緝畫像一模一樣,隻不過嘴角還噙着笑。
“雷霆……”作爲和他有過接觸的神,王旭正要開口,忽然發現季星的氣場又有了變化。
那無法忽視的氣場退散,變成了些許書卷氣息,清朗的面孔變得成熟也變得普通,從25歲的外貌延展成另一幅35歲的面貌,手輕輕一揮,就連衣裝都換了另外一套。
這般模樣,更熟悉了!
滋——!
刺耳的椅子摩擦聲蓦然炸裂,有幾柄椅子甚至直接被撞倒!
所有人的表情都換成了茫然與呆愕,乃至嘴唇上下打架、猛力錘動自己的腦袋,覺得眼前是幻象。
“你、你、你……?!”
“呦,孫哥,湯神獵,還有諸位,有沒有吓一跳?”季星笑道。
“李禾……”
“……李禾?”
“李禾??!!”
“孫勤!”王旭大喊道:“昨夜你查三都教授有沒有在時,有沒有查……有沒有查他?!”
“我……怎麽可能查他?”
孫勤呢喃:“怎麽可能查?”
是啊,怎麽可能查他?!
眼前的男人是誰?人族的功勳教授,載入史冊的第一科學家,異能藥之父,空艇之父,對講機、電話之父,妖魔檢測法之父……
但凡對他生出一點懷疑,内心都會是愧疚與罪惡的!
但凡他出現一點差錯,整個人族都會悲恸與哀傷!
如果與妖魔的戰争中人族取得勝利,獵人公會一定将爲他鑄造豐碑!若要爲有功者立像,他也無可争議地會站在最前,而後人族四神才能在他的後面一字排開列隊!
這樣的……這樣的……?!
張三不信,李四不信。
王老五也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會是這樣的?!
孫勤腦海中記憶閃動。
第一次知道李禾是什麽時候?19年以前,李禾發明了空艇,自己通過沿秋的傳訊靈符與他對話,感謝他讓要塞物資多了空運的選擇。
17年半前,對講機的出世又給了自己驚喜,此後李禾來了中都,挑戰異能藥的研發,不斷突破,自己也從神獵、獵人公會副會長變成了信重他的普通一員,一天天、越來越敬服,也逐漸成爲了好友。
19年啊!足足19年的相處啊!人族的李禾教授怎麽可能是世界最強的神之一,哦,現在要摘掉之一二字的雷霆之神季星?!
湯弼的回憶也在轉動。
其實……有端倪的。
李禾二字都可從‘季’拆出。
異能藥研發時先找易南輔助,幫易南更快覺醒了強大的異能,給了易南很大的好處,這并非巧合。
乃至那一次救下我。
但湯弼也同樣記得初見李禾時的模樣,那個因‘異能藥項目’不被看好、在研究所内揮動手臂激情演講、鼓舞研究員們的青年模樣。
不親眼見到這一幕,誰會把李禾與季星這兩個名字聯系到一起?
不,即使親眼見到這一幕,他的第一反應也是——雷霆之神季星是不是偷偷把李禾給吃掉了?!
“我是李禾,也是季星。”季星道:“自始至終,這兩者都是我一個,我的妻子小哀可以佐證,現在勝男姐也已經知道了。”
靜谧,沉默,震驚。
“你……”
“這怎麽可能……”
世界最強的神、最大的妖魔之神一直活躍在我們身邊,成爲了人類的最大功勳,我們還一直想找他争取他……還有比這更荒誕的嗎?
“我知道大家一直把我季星當做妖魔之神,是因爲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個叫做季星的神獵,那麽我就隻能是惡貫滿盈的妖神轉修。”
季星笑了笑,道:“但請大家放心,我是人類,自始至終都是人類,沒有吃過一口人腦。這個故事昨天傍晚我給勝男姐講了一遍,今天就再給大家說明一次吧。”
還是昨晚的那個故事,普通人的求生旅途,聽故事的人從許勝男變成了這群人族的最高層。
他們不會像許勝男那樣時而驚訝打斷,但情緒明顯也在随着季星的講解而不斷起起伏伏。
他們理解了‘李禾’的誕生。
情有可原,理所當然。
又感覺很‘竟然’。
他們也知道了季星不僅明處以李禾的身份讓人類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更在暗中幫助人類,比如季星引導的烈風之神死亡,比如被騙來做教授的古樹之神與白羚之神。
從一處驚訝,到另一處震驚。
心髒仿佛在坐過山車。
“我們加起來…所做的恐怕都不及你分毫啊。”有神獵呢喃道。
“可别這麽說。”季星搖頭:“沒有諸位守護人族,李禾可沒有安穩研究的環境。沒有諸位守護人族,季星都未必有機會出生。”
咔——孫勤緩緩把他震倒的椅子扶了起來,道:“李禾……不,季星,我以後…該怎麽稱呼你?”
“孫哥想怎麽叫就怎麽叫,我還是從前那個李禾,沒有一絲絲改變。”季星笑道。
“呼——”湯弼則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所以……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歡慶了?”
是啊,歡慶!
失語狀态的神獵們回神,這一刻把他們的星光‘全交’了。
先前說若沒有李禾、隻看季星做的事就可以給他跪下的神獵這一刻真的想跪下了,因爲确實不曾有李禾,一直都是季星!
還有什麽可擔憂的?
最強的雷霆之神鐵證友軍,妖魔一方一個神都不剩,四大妖魔聚居地的覆滅,已可以實實在在地稱爲人族曆史的拐點,可以設立一個全世界歡騰的節日來慶祝!
“太好了,哈哈哈……”
“天佑人族,天佑人族啊!”
同一時間,季星的耳邊卻也傳來了藍染的腹語,通過留存在藍染體内的血液組織接收。
‘監管者已經把你的情況上報給全部妖魔練兵場的管理者了,詳情未知,但那可能是一隻魔神。’
季星不露異色。
那就是他的戰鬥了,眼前的所有人,都難以幫到一點忙,不需要憑白給他們增加心靈的恐慌。
若敗,妖魔大陸終被毀滅,再次進入三百年一度的輪回,最佳的結局也得他獨善其身、不知多久以後殺回來逆轉一切。
若勝,那自然是最好!
他走到孫勤身邊,拉了把椅子坐下,孫勤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隻感慨道:“我以爲‘李禾’的出現就是人類之福了,沒想到還有‘季星’,真是……讓人……”
“找不到詞兒就别誇了,都在心裏,我知道。”季星笑着拍拍他肩膀:“别怪我隐瞞就好。”
以往都是孫勤拍他肩,這讓他略一滞,笑道:“怎麽可能呢?”
如此功勳,有誰能不識好歹地責怪季星的隐瞞?他的失語,隻是找不到足以形容心情的詞句。
季星又向湯弼、袁雨等認識的神獵點點頭,與四名人類神交流起來,告知他們半魔與半人的奧秘。
良久,會議室中又安靜下來,季星站起身道:“大家的情緒發洩好了?戰争的必然勝利,隻值得一場小歡慶,等我們滅絕大半妖魔一族的時候,再進行真正的歡慶吧。
接下來,我将接過獵人公會的總指揮權,請大家協助我,讓全體獵人行動起來,在靈力潮汐到來、妖魔暴走前半個月,也就是12月16日那天,開始對妖魔的大獵殺!
我們的目标是盡滅所有城鎮裏潛藏的妖魔,讓所有人不再爲身邊可能存在的妖魔而恐慌!至于如何辨别妖魔,則交給我,大家隻管聽我指揮戰鬥,沒問題吧!”
衆人相視。
“沒有!”四神先表态。
“當然沒有!”其後孫勤、湯弼等神獵聲音洪亮地應道。
……
另一邊。
中都知名酒樓,金明樓。
許勝男正摟着易南的肩膀哈哈大笑:“怪不得你小子昨晚電話裏吞吞吐吐的,原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怪姐沒記住,不過現訂蛋糕也來得及。”
“呃,不用麻煩吧。”易南貼着熟悉的堅硬胸肌,有些失神道。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此刻的他,是頂級獵人之下最頂級的那一批,昨夜的行動沒有他的份兒,但他能隐約知道昨夜出了事,而且淩晨時分有許許多多強大的神獵飛向獵人總部的方向。
沒有傳召我,是不需要嗎?
見他的模樣,許勝男也向總部大樓瞥了一眼,然後與另一邊坐着的小哀交換了一個眼神,露出些許惡趣味的笑容:“對了,剛好,今天還有一個特别的客人到場呢,剛好慶祝你的生日,易南。”
“特别的客人?”易南疑問。
“你猜猜看?”
“唔,湯弼老師?不是?那還有誰……難道是羅笙隊長?!”
“哈哈,你還記得老羅呢,可惜他沒空來,隻能晚點去個電話了吧。”許勝男道:“接着猜,你很熟的,猜不到他要傷心了。”
“我很熟……?”
易南十分苦惱,絞盡腦汁,得到的卻是一個個‘不對’的回應。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十幾分鍾,一道身影蓦然出現在包間中,引得易南警覺看去,于是下一刻豁然站起,緩緩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喏,來了。”許勝男道。
“季、季星哥哥?!”
季星擡手笑道:“呦,易南,生日快樂,來盤象棋啊?”
獻祭一本好書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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