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表泰然莊嚴,長長銀白胡須垂落于胸前,披京紫色羽織,山本總隊長正以刀禅姿态盤坐正中。
這裏的裝飾模樣與他百年前教導季星劍道之處毫無區别,但實質并非同一個地方,一番隊隊舍也早已進行了整體性遷徙,不然身處接近真央地下大監獄的原隊舍,山本總隊長定能感覺到白哉一起而消的靈壓,從而知道季星的所在。
搬遷是爲友哈巴赫所做。
43年前,死神們破滅了滅卻師在瀞靈庭影子裏用靈子構建的陰影帝國,殺死了半數星十字騎士團成員,但并未找到自我封印恢複力量的友哈巴赫,隻能确定大緻位置。
就在這裏!
固此接到旅禍入侵的消息後,山本總隊長反而進入此處靜坐,将其他事全部交由隊長們處理。
突然間,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劍道靜室的安甯,穿着木屐的一番隊副隊長雀部長次郎匆匆出現在門口,單膝半跪禀報道。
“總隊長大人,出事了!上級貴族森利家發送緊急求救訊号,似乎遭遇了旅禍的襲擊!”
總隊長猛然睜眼,眸中似有火光映照出去:“上級貴族遇襲?”
雀部長次郎知道總隊長不是在問自己,而是在疑惑在聯想,旅禍也沒什麽理由襲擊貴族。
難道想攪渾水?但他們是如何準确襲擊一家上級貴族的?
而對壽命數千年的他們來說,百年并不算久遠,有人襲擊貴族這種事一聽,總是會有聯想的,畢竟百年前的那個夜晚,雀部長次郎恰恰也是這樣向總隊長禀報的!
“老夫知道了。”沉默十幾秒,總隊長應答一句,重新閉上雙眼。
……
上級貴族,森利家。
華美的屋舍半數垮塌,隐隐的血腥味道從廢墟下傳遞,在臨将傍晚的斜陽下散發着衰頹的氣息,周邊零散布列着十幾名護衛的屍體。
兩道身影瞬步而至,配與衆不同花衣羽織的京樂春水環顧,目光沉凝:“拜托了,莉莎妹妹。”
身邊矢胴丸莉莎早已抽出了特别的斬魄刀,配以‘擊潰他,鐵漿蜻蛉’的解放語,将斬魄刀組合解放爲船槳一般的形狀,在那垮塌的建築處一插一挑,轟隆将其掀起!
裸露出來的畫面讓京樂春水的瞳孔驟縮,隻見垮塌的建築下隻有兩具屍體,身穿仆役服飾,面色驚恐,皆是被精準的一刀割喉而死!
但眼前的建築從位置到裝飾來看,都不可能是仆役的房間,被擠壓破碎的碗盤糕點,糕點旁邊沾染的血液,染污的貴族服飾,也告訴着他們這個房間裏本有着更多人!
卻沒了蹤影,也未留下屍體!
隻留衣服不留人的現場在京樂春水的印象裏非常深刻,能達成的隻有兩者,藍染的虛化實驗,以及一柄效果極其特殊的斬魄刀!
“難道真的是你回來了嗎?與野桑。”他輕喃着蹲下身檢查。
矢胴丸莉莎的刀則回歸原狀,再度環顧四周,瞬步到遠處一座屋門緊閉的房屋前,重重推開了門。
“啊——”驚叫聲回蕩中,她看到一名貴族少年雙手抱頭,瑟縮在角落,待看清她身上的死霸裝,那驚恐非常的神色才略微收斂了一分。
“死、死神?”
“這裏發生了什麽?你有看到侵入者的身影嗎?”矢胴丸莉莎問。
耐心安撫下驚惶的少年,莉莎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少年自從聽到護衛的慘叫,就躲藏到了櫃子裏,剛剛才出來。
回身與京樂春水對視,京樂春水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也無更多發現,對剛剛趕到的隊員們道:“襲擊者已經離開,安撫受到驚吓者,确認襲擊者有沒有留下更多痕迹!”
“是,隊長!”
做好安排,二人瞬步至附近建築高點,警視環顧周邊的情形。
又是兩道身影瞬步至他們的身側,與此處較近的十番隊日番谷冬獅郎和松本亂菊同樣趕至。
“情況怎麽樣了,抓住襲擊者了嗎?京樂隊長!”
“不。”京樂春水輕輕搖頭:“完全沒有捕捉到靈壓痕迹。”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捕捉不到才是正常的。”矢胴丸莉莎低語。
日番谷冬獅郎一怔:“誰?那個神秘的完現術者平川功樹嗎?”
京樂春水看了看他,語氣幽深道:“日番谷隊長有所不知,在你們帶回完現術者平川功樹的情報後,因爲浦原隊長和夜一隊長遲遲未和屍魂界聯系,讓我和平子隊長想起了一個久遠的名字——與野真志!”
松本亂菊身軀劇震:“他?!京樂隊長的意思不會是說……?!”
日番谷冬獅郎亦一怔:“那位百年前的千年第一天才?發明了滑翔翼三件套、揭露藍染惣右介陰謀……緻使藍染叛逃的十二番隊三席?!”
“啊。”京樂春水思索道:“日番谷隊長進入瀞靈庭較晚,沒有親身經曆過百年前的那一夜,他死後留下的三句話也被貴族們和山老頭含糊抹去,現在廣爲人知的隻剩‘藍染不是好人’這句,卻還有另外兩句。”
松本亂菊深吸口氣,快速道:“一句是點出了滅卻師的隐藏,另一句……是威脅貴族們老實一點,說明自己将會轉世重生歸來!”
日番谷冬獅郎一驚,滅卻師被發現不隻是浦原隊長的功勞?威脅貴族,轉世……重生?!
他再望那森利家的狀況:“亂菊你也知道?百年前你親曆過?!”
如果換做其它情況,松本亂菊一定會調侃隊長的年紀和資曆,這時卻沒那個心情,隻輕點頭道:“當時我正在真央靈術學院就讀,那時候的老師們總會以他爲榜樣舉例。
如果不是那一晚的變故,他現在會是死神們的偶像,最快成爲死神隊長的,恐怕也不會是隊長你。”
還有……銀。
她沉聲問:“京樂隊長!你的意思是我們在現世見到的平川功樹,就是那一位的‘轉世’?!而現在……”
“怪不得僅僅那種年齡,力量就神秘難以測定……”日番谷冬獅郎亦心緒起伏震驚不已,凝望京樂。
京樂春水卻輕輕搖頭:“沒錯,目前所有的痕迹都在指向他,就連那能吸收靈魂、讓死者靈體消失隻留衣服的現場都一模一樣,但這恰恰讓我認爲……不會是他!
如果是他回歸,完全沒有必要在第一時間重現百年前的貴族流血夜,也不該和屍魂界發生沖突,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藍染惣右介。
這種刻意恰恰讓我懷疑是藍染惣右介在搗鬼。再退一步說,如果真的是與野桑,動作利落的他也早不止是襲擊眼前的森利家而已了。”
正震驚時得到相反的答案,這種起落讓日番谷冬獅郎和松本亂菊都愣了下,一時失語,是藍染?!
恰在這時,有死神隊員瞬身驚報:“京樂隊長!日番谷隊長!上級貴族黑部家發送求救信号!”
“中級貴族若林源家遇襲!”
“中級貴族上平家求援!”
緊随而至,接連不斷的禀報一瞬将京樂春水帶回百年前的夜晚。
面對身邊的三道目光,他無言地壓了壓鬥笠,隻能沉聲說:“莉莎妹妹,發送增援信号!我們走!”
……
真央地下大監獄。
順利拿回了斬魄刀、偷聽了兩分鍾兄妹交談的季星心情不錯,推開地上大門,走出這座監獄。
黃昏之芒灑落在身,讓季星微微眯了下眼睛,看向對面的身影。
穿一襲近死霸裝的黑衣,半遮面容的青年解下了面巾,露出一張稍有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
其腰間斜挎斬魄刀,手中卻還拎着一柄染血的黑刀,潔白的刀鞘與手上都沾染了一分還未幹涸的血污,看起來是剛進行了一場屠殺。
季星料想最奇特的情況,是他剛走出真央地下大監獄,山本老爺子已帶着衆隊長将他團團圍住,未曾想會遭遇這樣的一個人。
目光于那染血的白柄黑刀上流連,季星問:“綱彌代家的人?”
“是,綱彌代知伸,綱彌代現任族長,百年前被你害死的族長綱彌代時任的重孫。”對面青年語氣冷漠間散發殺意:“看來已經不需要做更多的确認了,制造貴族血夜的十惡不赦之罪人,與野真志!”
季星仰了下頭,問:“是我,你這是複制了我的斬魄刀?”
“啊,多虧了技術開發局的涅繭利,幫我們破譯了你那能吸收吞噬靈魂的始解,讓我集全族之力制作了這柄一次性用品。”
“一次性啊,怪不得,我說呢,斬魄刀能随便複制還了得?”季星輕輕點頭道:“你剛剛殺誰吸魂了?”
綱彌代知伸冷笑:“和你做得差不多,殺光了那些百年來不知死活想要動搖綱彌代家位置的貴族!”
季星搖頭道:“那怎能一樣,我那叫爲民除害,你這叫排除異己。”
“這樣嗎?你果然是把自己當成了貴族的審判者嗎?”綱彌代知伸反手,将變爲白色的刀刃插進體内。
铛的一聲,刀刃破碎!
一股龐大的靈壓,升騰而起!
……
“原來是貴族之間的傾軋嗎?”
另一邊,已不止是兩組隊長副隊長的隊列中,京樂春水似松了口氣也有些無奈地感歎了一句。
連追十幾家遇襲貴族,各種封堵,他們終于捕捉到了襲擊者的尾巴,讓襲擊者來不及清理痕迹,最終的結果指向了一位位高權重的貴族,綱彌代家主綱彌代知伸!
隊長們都知道這位,在綱彌代家于百年前事件後衰頹不少的狀況下,以了不起的決斷力穩定住綱彌代家的情況,自身的實力也極爲不俗,似乎掌握了卍解,能夠在護廷十三隊擔任隊長。
這是四大貴族的底蘊,綱彌代知伸有着做到這種事的能力。
“切——真是添亂。”平子真子有些不爽地嘟哝一句:“我還以爲真是與野真志回來了,原來是綱彌代家在趁亂排除異己啊,白癡。”
“咳咳……”浮竹十四郎有些虛地咳嗽兩聲,思索道:“我還不知道你們竟然懷疑那位完現術者平川功樹是與野君。或許綱彌代家主行動的原因也是近似?特地制造出與與野君斬魄刀相近的現場,想将罪責推到那位平川功樹身上,卻沒有想到我們會追得那麽快,現在我們……”
京樂春水一攤手:“涉及到四大貴族,還是讓朽木隊長和山老頭他們爲難去吧,我們如實上報就好。總之……不是與野桑回歸,真是讓人又慶幸又覺得失望啊。”
“是啊。”平子真子搖頭。
年輕的日番谷冬獅郎聽着幾位老資格對話,深切地理解到‘與野真志’這個名字對于百年隊長是多麽得沉重與複雜。不過……這場襲擊是貴族間的傾軋,平川功樹并非與野真志,那現在……平川功樹又在哪裏?
嗡——
就在這時,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靈壓突然降臨,甚至讓行路間的日番谷冬獅郎一個踉跄,難以置信地擡頭向遠方望去!
“那是……什麽?!誰?!”
隻見幾十裏外,一道漆黑的靈壓光柱參天而起,直沖破天際!其中之靈壓的混亂暴躁,其中之強度的恐怖,都遠遠超過了日番谷冬獅郎的見聞,幾近他的十倍!
怎麽可能有人能擁有那種程度的靈壓?!他仰頭望向三位百年隊長,發現他們、矢眮丸莉莎、松本亂菊都是一副怔神的表情!
“真的回來了啊。”平子真子呢喃道:“可那白癡這是什麽意思……”
回來?與野真志?這股靈壓難道代表的就是與野真志?!
與年輕的隊長不同,盤坐在一番隊隊舍裏的山本總隊長再次睜開眼睛,四番隊中卯之花烈立到窗口探望,跟随一護的黑貓貓臉驚異轉頭,亂跑的劍八呆愣間興奮狂喜!
一道道目光集結,這一瞬間,瀞靈庭所有死神都或驚或訝地望向那恐怖的漆黑靈壓光柱!
但凡經曆過百年前事件的席官以上死神都不會忘記,那一夜他們感受到了如此三股恐怖的靈壓!
紅色出于山本總隊長。
藍色出于藍染惣右介。
黑色,屬于與野真志!
……
看着眼前的漆黑靈壓光柱,季星仿佛在面對百年前的自己。
那一次性的斬魄刀已經完全破碎,并完成了它的使命,将此前屠殺的一道道靈魂注入了綱彌代知伸的體内,化作他的靈壓和力量!
他的靈魂燃燒起來了,神色中有痛苦,有猙獰,更多的是堅定。
“先是斬殺異己,将動搖綱彌代地位的貴族屠盡,然後用這一招拉着我一起去死,一力抗下罪責又幫貴族鏟除大敵,再興綱彌代嗎?”
季星感慨道:“你比百年前的我更果決,畢竟……你總不可能也會一招轉世重生吧?死了就真死了,這樣燃燒靈魂,連地獄都沒得去。”
“一切爲了綱彌代家!”綱彌代知伸抽出腰間的斬魄刀:“而且這是最好的機會。在現世,你一定吸收了全部完現術者的能力,你一定知道那是靈王的内髒碎片吧?!
現在你還沒有消化完全,斬魄刀也才剛拿回那柄殘破的斷刀,拖得越久,你這位最強天才恐怕就會越強,就越是會讓我等無能爲力!
我不能期盼與你有舊的護廷十三隊能将你拿下,更不能希冀藍染惣右介殺你,賭上綱彌代的未來。
我不需要在此斬殺你,隻需要讓你受到足夠的創傷,用我之死讓護廷十三隊不敢再包庇你,等待你的就會是無盡的無間地獄刑期!”
他将刀豎在身前,靈壓再升!
“卍解!啜飲四海,盤踞天涯,萬象盡皆,覆寫切削,豔羅鏡典!”
刹那間弧光閃爍,一股熾烈的火海将季星身形吞沒,齧食周邊,綱彌代知伸輕喝道:“流刃若火!”
“斬魄刀是複制類能力嗎?這好像是綱彌代時灘的刀,制造出我斬魄刀的複制品也有它的功勞吧?”
身周之烈焰溫度在綱彌代知伸的靈魂燃燒下幾乎還要超過山本總隊長始解,吞噬灼燒着季星!
季星袖中剛剛取回的三分之一殘缺斬魄刀滑出,被他握在手裏!
果決程度、對我的判斷,其實沒什麽錯誤,現在不動手,我确實會越來越強,也确實可能會帶來一場席卷屍魂界的變革,綱彌代這種家族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頹!
是個人才,更是個狠人。
志波海燕的死不需要調查了。
可惜……歸來的不是轉世的與野真志,而是全新版本的平川功樹。
百年前我強大處也不止是燃燒靈魂後超越藍染副隊長的靈壓,還有我出衆的掌控力,以及能夠壓制這份靈魂沖撞痛楚的自制力!
咔嚓——!!
蓦然間,紫色的雷霆在天空滾落,瀞靈庭的天空被陰雲遮蔽,一股恐怖的感覺侵蝕所有死神的心!
在‘流刃若火’的烈焰火海中,一道紫色的電光沖破火焰,刹那間撕碎綱彌代知伸那保護着身體的黑色靈壓柱,在他周邊幾十度折射!
綱彌代知伸身形随之僵住,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有疑惑要問,身軀卻在下一刻,炸裂粉碎!
漆黑的靈壓光柱消逝。
實質形的烈焰火海中,綱彌代知伸的頭顱橫飛墜落在季星身前。
那雙眼睛死死瞪大,死死地盯着季星手中的白柄……與紫色斷刃!
然後燃盡,消弭!
火海中,季星再次擡頭,望向遠方,京樂春水等人一一追尋靈壓而來,亦失神地看着此方情形。
“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日番谷冬獅郎低喃:“那股靈壓其實是屬于綱彌代家主的?他剛剛被平川功樹殺了?平川功樹到底是……”
一波三折,一次次懷疑一次次打消,京樂春水也頭腦混亂,平子真子緊緊盯着那柄斷刀:“是與野的斬魄刀,但……紫色?!雷電?!”
在他們的注視下,那柄刀上的紫色又忽然退散幾分,變得如天空般湛藍,被抓握之人旋轉一掃,一股水浪沖擊,澆滅周邊的火海!
大量水蒸氣極速升空,化作淅淅瀝瀝的雨滴墜落下來。
季星收刀,向對面招手:“京樂隊長,浮竹隊長,百年不見了。抱歉平子隊長,上次不方便打招呼。
我的靈魂多姿多彩,早已不止黑白兩色。是我沒錯,我回來了!”
5k4,晚了晚了,這章有點難寫。
明天去老人家守夜,估計還是單更會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