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沒想到自己一到宮門,就被人領到議政殿,她還以爲怎麽也是去禦書房與皇帝見面私聊。
更沒想到一踏上殿前台階,就看到一群沃斯人在大殿當間站着,文武百官卻溜在兩邊,如同海中巨鲸與小魚。
楚清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郭正彪告訴他的小道消息内容,這段日子一直都沒有發生,說明沃斯人還被冷落在館驿,并沒有機會、也或許他們還沒打算馬上就說出來。
那現在他們出現在大殿裏,啥意思?打算當面将楚清一軍?将皇帝一軍?
沃斯人還真是這麽想的。
他們一到大宣就叫嚣着要與楚清談判,非等到楚清出現不可,是因爲他們想确定楚清的下落。
他們真不怵與大宣開戰。
就算大宣有“沒良心炮”又如何?經過上一次與楚清“過招”,他們發現楚清的大炮,每次開炮都有間隔時間,需要裝彈、點火,而且那個時間不算短,足夠他們的戰馬搞一次沖鋒。
他們真正輸在戰馬畏火、畏爆炸聲上,還有那個鐵絲網,太讨厭了。
至于說埋置的地雷,無非也就是大炮仗而已,如果他們提前用投石機投擲炸藥包開路,把那些地雷都炸出來,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們已經用一年多的時間訓練戰馬,現在馬兒們連火圈都敢鑽了,還怕什麽“沒良心炮”?
聽說,那炮也确實沒良心,邊境上傳信說,大宣人開炮炸死炸傷自己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所以,他們真正介意的是楚清。
将近兩年的時間,楚清會不會又搞出什麽新玩意兒對付他們?
所以這一次,他們一定要确定楚清是死是活,能不能參戰。
如果真的死了那最好;若真的失蹤,找不回來,那也跟死了差不多,不足爲懼。
就怕楚清還活着,失蹤隻是因爲躲起來搞新鮮厲害的武器,那樣就得把她争取到沃斯這邊來。
争取的借口嘛,老樣子,沃斯王求娶呗,這個理由對楚清來說是最有誠意的。
如果她不答應,就想辦法讓她被大宣朝廷懷疑、甚至給她扣上什麽罪名,把她控制起來不能參戰。
這些,楚清也想到了,隻是她不很确定,因爲她覺得那麽想有些把自己的作用過于誇大。
她就是一個人,能與一國軍隊相比較?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所有的想法,僅僅是踏進大殿門口、看到沃斯人的瞬間閃過的,楚清臉上卻無任何表情。
早在通傳楚清進殿時,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在殿門處,沃斯人更是不顧隊形,有探頭探腦看的,更有幹脆背對皇帝看向楚清的。
這楚清,頭戴平金七梁冠,外罩墨黑繡金絲流雲紋绲邊大披風,紫色章服袍擺随着烏黑皮革筒靴上下翻動。
“閃遠!”楚清喝道:“别擋本侯的路!”
再怎麽對朝堂沒好感,楚清也是大宣人,得有立場。
如今大殿内這氣勢首先就不對:豈能讓沃斯人占領優勢位置、還悠閑自得呢?
沃斯人正打算與楚清套個近乎、打個招呼呢,就被吼了一嗓子,臉都氣綠了!
“楚清參見陛下,臣,回來了!”自沃斯人中間穿過、行至衆臣最前端,楚清躬身行禮。
皇帝眼睛亮了亮。
果真朝臣們說得對,親見回歸,确實讓人心裏踏實。
主要也是這張臉總比沃斯人的看着順眼。
“尊敬的陛下……”沃斯使者也上前,與楚清并列最前排,“我們……”
“閉嘴!”楚清喝道。
能壓住一時是一時,得想法讓他們少說話,不然真說出什麽“求娶”的話來,楚清太被動。
上次就是被他們逼得,楚清披挂上陣,還得自費打仗。
再來這麽一出?楚清可不想。
關鍵是現在不能打仗啊,萬一打起來楚清和小寶有可能回不去呢。
皇帝正要表現一下對楚清的關心,還打算給楚清賜個座,說聲:“愛卿一路辛苦”什麽什麽的,結果楚清發威了,給皇帝吓一跳:母老虎啊!
“你!”沃斯使者氣得呼吸都重了,卻強壓怒火:“呵呵,臨洋侯果真性格直爽,與我沃斯女子一樣!難怪我們……”
楚清反手一個大嘴巴抽過去:“滾犢子!紅描翅你個黑畫皮,綠繡雞冠金鑲蹄;豈有畫堂登豬狗,哪來鞋拔作如意?!”
皇帝看一眼李公公,又看一眼胡恒秋:你倆誰先把這話記錄下來?楚清又冒金句啦!
“皇上,楚清這次……”楚清打完别人一嘴巴,就跟沒發生過一樣,回身繼續與皇帝禀報,甭管說什麽吧,總之就是不想讓沃斯人有說話的機會。
大不了就編一套流落孤島、風吹日曬的謊話聽聽,也借着機會思考一下怎麽把沃斯人趕出大殿去。
實在沒料到沃斯人也在這裏,皇帝怎麽想的啊,什麽人都往殿裏領,有毛病吧?
頸邊碎發微動,楚清剛有察覺,一隻手已經湊近楚清肩膀。
楚清身後全是沃斯人,大宣的朝臣都在兩邊呢,所以不用想也是沃斯人因爲被打,想找場子。
楚清也不回頭,直接把手自肩膀往後一抓,果真扯住一隻手腕,楚清順勢往身後之人懷裏一靠,将肩膀卡在對方腋下,矮身、偏頭、腰臀一發力,那哥們兒就從楚清身後翻到身前——“啪叽”地上了。
楚清踢了那人腦袋一腳:“哪裏來的野人,竟敢偷襲本侯!”又向皇帝拱手請示:“皇上,大殿上竟能發生襲擊事件,臣請皇上下令,将他們關進大牢嚴加刑訊,定要審出是誰派他們來擾我大宣朝堂、威脅聖上安全的!”
衆朝臣:……
胡恒秋:開年第一個過肩摔,竟是跨國打擊?
皇帝:……愛卿啊,朕以前對你有誤解,你不止會撒潑,你還會撒野!
楚清感受到身後一群沃斯人的牛喘和躍躍欲試。
沃斯人刻在基因裏的摔跤精神,讓他們難以自持。
這些人目光灼灼,似要把楚清的後腦勺燒出個窟窿。
他們的牛喘并不能壓住脾氣,他們幾乎暴跳如雷:“大宣皇帝陛下,你們太過分了!兩國交兵還……”
“還個屁!”楚清一回身打斷那人的話:“偷襲本侯挺有理是吧?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本侯隻抽你們一巴掌摔你們一跟頭,斬誰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由得你們撒野?
與本侯搶話、偷襲本侯,本侯完全可以立即斬殺你們!”
那木頭老妖精,本侯都說揍就揍,何況你們了!哼!
可惜就是揍不死。
“你放肆!”被楚清摔在地上的沃斯人爬起來了,嚷道:“我們是沃斯國使者,奉我王旨意前來,你竟敢對我們如此侮辱!”
那沃斯人轉向皇帝:“大宣皇帝陛下,我等請求您嚴懲臨洋侯!”
艾瑪!
挺好挺好,嚴懲也比“求娶”來得好啊!
楚清慶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