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工人們沒頭沒腦的亂打,李虎和肖思甯的人就把戰俘和越獄犯往他們跟前逼。
肖思甯趁亂四處縱火,點着了幾艘船,還用沃斯調調的大宣話高喊:“都殺了,搶船,快!”
陷入重圍的戰俘和越獄犯們已經顧不得逃跑了。
他們搞不清這些人到底是敵是友。
聽話頭,應該都是和自己一夥的,可怎麽他們又打自己又往自己手裏遞棍棒?現在反而還殺起自己來了?
那些衣服打補丁的可是真殺人,劈頭蓋臉地逮住哪兒就砸哪兒,“搶船犯們”個個受傷,也殺紅了眼,就算餓得腳下發飄也要對抗,想不起逃命。
工人們開始見血了,不過不重,有李虎和肖思甯兩方人馬護着,沒有大傷。
倒是晁留晃悠着詭異的步伐,高喊着“我跟你們拼啦”踉跄地越殺越往大船裏面去。
大船早已被點着,有桅杆倒了下來。
“晁工頭!”有工人看到桅杆砸向正在奮力“保護船隻、與敵人殊死搏鬥”的晁留,驚得大喊。
可是“賊人”太多,他被圍在裏面,東一刀西一刀的,自顧不暇,怎麽也無法突圍出去援救工頭。
沒有武器、隻能靠造船工具或木料戰鬥的工人們,奮力打倒一人又一人,幾十人倒在地上。
那些賊人好像見勢不妙,有人高喊一聲:“撤!”
随之,有幾艘中型船隻被推入海中,那正是白天剛剛試航過的船,工人們想沖上去搶奪,卻聽“轟”的一聲,晁工頭所在的那艘漕船垮塌了。
“晁工頭!”
“晁工頭!”
工人們悲呼,更多的“賊人”被他們或劈砍、或猛砸,倒在腳下,他們向那艘漕船奔去,可濃煙和火勢又把他們逼退。
就在這進退兩難時,一艘又一艘船被推入水中,“賊人們”乘船逃走……
“唉。”船上的晁留重重歎了一聲,“對不住他們了。”
李虎安慰道:“他們殺了四十四個賊人,這就可以了,你‘死’了,他們更好免責,别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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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慰府後宅。
知府唐闊全今晚從花樓帶回兩個美人兒。
卻不想,順着窗縫吹來的不止小夜風,還有小厮的聲音:“老爺,理事處來人,說有要事通知,事關沃斯人夜襲,請老爺速速出面商議。”
小唐闊全不情願倒伏,但知府大人氣急敗壞:“前廳等着,馬上就來!”
二位美人兒面面相觑:咱是走是留啊?
走吧,回去樓裏沒準兒還能接活兒,不過知府老爺還沒給打賞呢,這不白跑一趟嘛。
留吧,人家要是處理公務不回來了,那咱白白耗在這裏,後半夜的生意不是耽誤了?
可惜,知府大人沒心情理會她們,人家走了。
“唐大人,新倫州理事處傳來消息:有沃斯戰俘從薛将軍營裏逃跑,雖已露面的戰俘被臨洋侯盡數捉拿和擊殺,但還有多少隐藏的同夥尚未可知;
臨洋侯審訊出他們逃跑的目的,是要與淦州府的内應兩面夾擊,偷襲宣慰府;
茲事體大,請唐大人速做安排!”
唐闊全剛進前廳,在裏面焦急等待的理事處幹事就說道。
茲事果真體大。
就是把全府城的衙役捕快巡檢全都調集在一起,也不知道行不行,因爲根本不知道敵人具體數量,人家可是要兩面夾擊啊!
關鍵是,從哪個具體地點夾擊,也是未知數,這可要如何安排布局?唐闊全在廳堂裏來回來去踱步,也想不出怎樣做才算妥帖。
“臨洋侯判斷,如果他們要夾擊,必然不能走陸路,因爲沃斯人質還扣押在新倫州,所以那邊是全州範圍戒嚴,那就隻能走海路;”理事處幹事說道。
“噢噢噢,對對對!”唐闊全忙不疊應和:“如果沿海,臨洋縣與淦州之間真不算遠,中間隻夾着咱宣慰府一個小角……臨洋侯還說什麽了?”
理事處幹事:“臨洋侯還說,她所有判斷僅供密偵司内部留檔,并不負責提供地方官衙參考;
我剛才說出來,無非是想讓大人能快些做出決斷。”
唐闊全抹了下額頭的冷汗,抱怨道:“這娘們兒!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藏着掖着的?!”
那幹事冷嗤一聲:“呵呵,唐大人,這是要糾下官的錯喽?下官本不該告知你臨洋侯的判斷!
人家臨洋侯可沒讓我們通知你任何事,更沒義務給你提供幫助!”
說罷那幹事轉身就走。
他是來執行理事處任務的,密偵司與地方的合作嘛,該通知的通知到了,還想我密偵司圍着你轉是怎地?!
眼看理事處幹事甩臉子走了,唐闊全連個屁都不敢放,别看他官階比一名小小從八品官高得多,但對方是密偵司的人,他不敢造次。
也是到此時,他方才反應過來剛剛說了些什麽?那娘們兒?那娘們兒如今是侯爵,官辭了一堆,就是沒辭掉密偵司的職,他竟然口不擇言?
冷汗再次順着鬓角滴到肩膀上,唐闊全仔細回憶那名幹事說的内容——薛正浩關押的戰俘逃跑了,楚清給擊殺了,還審出口供來……
也就是說,這一次,連薛正浩也栽了?他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職位,這次恐怕要數罪并罰了!
也就是說,薛正浩這次的把柄被楚清拿捏死了?
也就是說,連姨夫也不是楚清的對手?
也就是說,如果這次宣慰府真的出了事,薛正浩是自己姨夫的事實也會被翻出來,然後自己被牽連?
“來、來人!”唐闊全大喊:“快馬通知沿海各縣村,要全部男丁駐守海岸線,嚴陣以待,若有敵人來犯,不惜一切代價阻攔,如有違抗,全家獲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