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到手的圖紙搖頭失笑:“滿朝文武,個個視金錢如糞土,唯獨楚清,句句話離不開黃白之物。”
想到以前楚清曾說過——君子你們當就好,我隻當女子。
把銅臭擺在明面上說,就提錢,不怕傷感情,就怕提感情傷錢,對付這種人皇帝也沒轍。
李公公提醒:“皇上,那楚清都能把糞土變金錢!”
還真是,泔水、夜香,啥污穢玩意兒在楚清手裏都能變成錢,幹巴巴豆子也給榨出油,這一點,皇帝是不得不佩服。
但皇帝依舊心情舒暢,因爲楚清的火炮圖紙說給就給了。
這可是軍火,如果楚清真有反心,她能交出圖紙?
“楚清還是那個楚清,就是比以前更貪财了些。”皇帝說道。
李公公給腦補出一個解釋:“要說這場仗,朝廷沒花多少銀子,可臨洋侯卻是掏的自己荷包,連玉礦她都不要了,損失不小呢,可不着急賺錢?”
這理由充分,皇帝同意。
楚清也确實是着急賺錢。
從去年說她謀反開始,她家鋪子遍布大半個大宣國,被停業調查的,自動歇業幫忙擾亂市場的,少賺多少銀子?
再有,小寶竟有那麽龐大的幫派群體支撐,能讓人白幹活?楚清近來給小寶填補不少錢,讓他給各地彙去。
小寶不要,說他自己的錢夠用,可楚清說了:“閻王不欠小鬼兒債,你的錢自己攢着吧!”
小鬼兒子閻王娘,小寶對這個比喻直翻白眼。
有裴慶他們幫襯,魏誠毅最近終于得了些閑,皇帝的回信和銀票,就是他過來給送的。
現在,楚清看着手裏的五萬兩銀票,琢磨花在何處比較好,魏誠毅就說道:“要不你支援縣衙三萬兩?”
沃斯人一突襲進來,知縣就跑了,縣衙的銀子就剩五十二兩,都不知道魏誠毅這段時間是怎麽熬過來的。
白條應該沒少打。
裴慶他們現在也是,天天去縣衙白打工,下衙之後撒了瘋往回跑,餓,縣衙不管飯。
“你傻啊!”楚清說道:“你就是個代理的,能待幾天?要了錢填補衙門,便宜誰?不是便宜老宋他小舅子了?”
魏誠毅一琢磨:“是這麽個理兒!那你單獨便宜我點兒呗,侯爺?”
楚清抓起一個玉米棒子就敲他:“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不過,對于這個好兄弟,楚清不能虧待:“我要開兩個廠子,你和老白給我保駕護航,分你們每人一成幹股,幹不?”
看到楚清說正經事了,魏誠毅也嚴肅下來:“你有事就直接說,我和老白幫你就是,用不着錢。”
楚清狠狠搓了搓鼻子。
這哥們兒,隻要楚清一開口,他就一副肝膽相照、生死相随的架勢,總是令人鼻子發酸。
楚清:“那算了,不跟你倆合夥了。這輩子别的咱不怕,就怕不談錢!”
魏誠毅:“……”
欠啥債也别欠人情債,
出來欠的,終究是要還的。隻是,欠下的不一定都能還得清。
很多時候,你欠下的錢,很好還。
但欠下的情,還不完。
魏誠毅都三十好幾了,别人當爺爺,他還單着。
魏誠毅也知道楚清的性子,他說那話是由衷的,沒有别的意思,但還是讓楚清感到愧疚了。
如今這樣挺好,她得了侯爵,能活得輕松些了,他看着也放心,于是便道:“行吧,你愛給就給,白給誰不要!”
楚清這才笑了:“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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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臨洋縣新知縣到了。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彩旗招展人山人海……把徐光澤唬得一愣一愣的。
排場是楚清給搞的,聲勢是楚清給造的,徐光澤上來就先作個揖:“好久不見,臨洋侯,别來無恙啊?世子爺,長高了哈!”
楚清:“……”
小寶:“……”
十年了,楚清從一介村婦飛躍至臨洋侯,徐光澤還是個知縣,卻一點兒也不尴尬。
這份心态是真的不錯。
“财神爺,聽說縣衙沒錢,你不給支援點兒?”徐光澤說道。
楚清:“……”
聽說,這厮的家産可比宋廷山多,這也是他不願意離開興湯縣這個和楚清共同的家鄉的原因。
“你若給我批條子,我就支援。”楚清說道。
誰會嫌土地多?既然如今咱有了爵位,地主是必須要當的。
徐光澤:“行!老規矩,連肥帶瘦,買一送一!”
沒進縣衙大門,楚清這就先搞定一千畝荒山一千畝良田,縣衙也有了錢。
其實縣衙不會窮,很快朝廷就得把給臨洋侯建府邸的錢批下來,再之後,等前任知縣被定罪抄家後,或許還能還回縣衙不少銀子。
楚清也隻是幫徐光澤解決眼巴前這些時日的困難。
不過,魏誠毅之前打的白條,需要徐光澤去還。
徐光澤這次是自己先行到達臨洋縣的,他的家眷會随着車隊慢慢把家搬過來。
所以徐光澤隻能先湊合着用前任知縣留下的鋪蓋,好在前任知縣有新被褥,而徐光澤也大大咧咧不挑剔。
按說,這種倉促就任的官員,随身總得帶些行李,徐光澤倒好,除了必要的官服、官印和證件,隻帶了一截三尺來長的竹筒。
全加在一起就一個小包袱,由他貼身小厮挎着,徐光澤自己兩手空空,閑的很。
陪同徐光澤一起進入縣衙,徐光澤都沒有對那些歸位的衙役訓話,直接去了後宅。
楚清以爲他累了,想休息,本想告辭,後一想還是跟着去看看,如果有什麽生活上的需要,也幫忙置辦置辦。
結果,徐光澤一路走一路就嫌棄魏誠毅:“縣衙就五十二兩?你還打了白條?這不都是錢?”
楚清看向他手指的地方,是後衙的花園,有花有草有水池,挺普通的啊,就不明白,與魏誠毅面面相觑。
徐光澤的指頭随着行進随着到處點:“墨竹、箭竹、鳳尾竹、墨蘭、白芍、紫重樓……還有……”
這時已經進入後宅,廳堂裏挂着幾副書畫,徐光澤指着那些書畫:“還有這些……不都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