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倒不算什麽,她們最讨厭的就是卓耀。
因爲卓耀可以貼身陪在楚清身邊,她們卻不行,隻能留在有屋檐的地方,管屋子裏那些家務事。
這可沒辦法,卓耀表示很無辜:“誰讓你們穿上男裝也不像男人,連馬都騎不好。”
楚清現在終于學會如何控制聲音,使其聽起來接近男聲,還不會讓嗓子難受。
加上她本身說話比較幹脆,不脫尾音,所以現在扮起男子真的可說是以假亂真、雌雄莫辨。
楚清這次打算先走陸路去義斌府,然後再在自己修繕的碼頭乘船去崇魚府。
所以從新倫州一路向南的路途中,不斷有自家小子接應,還往車上放吃的用的,有媳婦兒的,媳婦還過來給楚清懷裏塞銀票,生怕楚清出門又不帶錢。
陸川的媳婦趁着陸川進貨不在家,溜回娘家看看,聽說楚清會經過這裏,高興壞了,收拾個包袱就在城門口等着。
巴巴曬了一中午大日頭,總算看到楚清的馬車隊,就要往上爬:“帶我一個!”
楚清忙不疊往下薅她:“孩子呢?你走了孩子怎麽辦?”
陸川媳婦:“扔我娘家了!”
楚清總算把她薅下來:“回家帶孩子去!告訴你,你和你兒子要是少了一兩肉,我都會把陸川揍到下不了地!”
陸川媳婦開始撒嬌:“哎呀,你帶我去嘛!我也想跟着你各處走走看看,要不,我把孩子抱來,帶咱兒子一個?”
家裏這幫小子們都把楚清當自己孩子的幹娘,讓他們以後都得給楚清養老。
楚清斬釘截鐵:“不行,回家去!”
陸川媳婦:“不嘛~~~~”
這聲“不嘛”喊得九轉十八彎,聲音黏膩而甜蜜,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楚清這個郁悶啊:“你給我回家去!”
陸川媳婦擺出泫然欲泣的樣子:“你……你好無情!”
這句話可壞了,排隊等待出城捜撿的人群開始議論紛紛,尤其是婦女們:
“哎呀,這麽個美嬌娘扔家裏放着,自己這是要出去浪啊!”
“那男的可花了,我這一路正好跟他們同路,看見好幾次有女人往他懷裏塞東西呢。”
“唉,丈夫、丈夫,一丈之外就不是夫了!”
“就現在這個,還不定是第幾房呢。”
“啧啧,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閉嘴!你說他就說他,幹嘛說男人!”
“哎呀,他爹你别生氣,我就是跟别人搭話而已。”
楚清:“……”
眼看勢頭不好,城門口的小兵都已經眯起眼睛準備找茬的樣子了,楚清連忙說:“……弟妹,你快回家吧,啊?”
這句話更完!
“喲!他弟妹,那是他弟妹!”
“媽呀,勾引弟媳婦,是親弟弟不?”
“親不親能咋,勾引有夫之婦就不是人!”
“你這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吧?”
“你看啥呢?你也想跟那小子一樣?看老娘不閹了你!”
“哎哎哎,别呀,我沒看那女的,我看馬車呢還不行?”
楚清:“……”
卓耀都快笑岔氣兒了。
爲了避免此類事情再度發生,楚清是堅決不騎馬了。
總算捱到義斌府,沿途在青瓦台打尖,又看了看鄭小柔沿着楚清修的大馬路買下的地皮和鋪子,這才去了碼頭。
然後就又上演了一出“原來青瓦台大掌櫃是個軟蛋,看着他娘子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也不敢吭聲”的戲碼。
上了船楚清就抱怨黃蓉和穆念慈:“都怪你們!非讓我穿這麽好看的衣裳,整的我跟西門大官人似的!”
黃蓉和穆念慈:“西門哪個大官人?哪個西門的?”
途經水毛毛買撲下的幾處渡口,楚清本以爲會受到訛詐,誰讓自己穿得這麽豪,要是自己碰到這麽穿的人,都想宰一宰,可并沒有。
但也沒遇到好臉色。
别的渡口,巡檢看到衣着光鮮的,總要奉承幾句,試探下底細,然後決定是捧着還是“笑裏藏刀”宰一頓,水毛毛的渡口不是。
他們有些“仇富”,越是看上去有錢的越不給好臉色,就算是給賞錢也沒換得好臉。
楚清也沒表明自己是誰,畢竟跟這些漢子也不熟。
水毛毛的渡口沒碰上麻煩,不代表此行就順利。
這日中午,到達一處叫“瓜浦”的渡口,這裏是官渡,因爲需要補充些食水,楚清就決定上岸瞧瞧,也是舒展下筋骨。
蝗蟲依舊随處可見。
已是處暑時節,中午的燥熱和蝗蟲一樣讓人讨厭,路邊擺攤的人看起來都恹恹的。
災年,小生意難做,老百姓吃飯都成了問題,誰還願意花錢買東西呢?
楚清看着被曬得發蔫的青菜,上面有蟲眼,不禁想到在自己那個世界裏,蟲眼是不施化肥的象征,就有些失神。
這時,有人吆喝:“躲開、快躲開!”
就看到,有人推着一個獨輪車,不知是磚頭裝得不均勻,還是車體本身不牢固,這會兒推得歪歪斜斜。
這裏偏偏是個小下坡,而那人似乎中暑,臉色蒼白得很,沒有力氣控制住車身了。
車子離自己沒幾步遠了。
楚清反應快,一轉身就把黃蓉和穆念慈擋在自己身後,小子們也湊過來兩個保護着。
可是旁邊有個姑娘正邊走路邊低頭擺弄剛買的東西,好似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
哎呀,可真是!
原來女孩子過街不看路這個現象古今都有啊!
路就這麽寬,黃蓉她們倆被幾個小子擋在身後,而卓耀他們都是男子,看到那姑娘危險,想伸手拉人卻猶豫了下。
因爲離着近,楚清想也沒想就伸手,一把将姑娘往自己這個方向拽。
常年的鍛煉再加上着急,楚清的力氣就忘記收斂,那姑娘沒防備之下重心也不穩,這一拉拽,姑娘就踉跄地往楚清懷裏倒去。
雖說楚清纏了束胸,可這一撞也是生疼,汗都快冒出來了,卻瞧見懷裏姑娘驚慌失措的表情。
楚清忍痛往那推獨輪車的人那兒指了一下,那人似也要摔倒,獨輪車也要脫手了。
身邊小子沖過去救人,懷裏的姑娘也總算明白怎麽回事,可發現自己在一個“男人”懷中,一下子又驚了。
不等站穩就想脫離楚清的懷抱,差點兒又摔倒,楚清隻好再次伸臂托住她的後腰。
姑娘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到腦門頂。
卓耀一把拉開楚清。
他生怕那姑娘反手一個大嘴巴子扇在楚清臉上,再罵一句:“不要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