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講述了當地農民所采取的措施,主要是培養蝗蟲的“敵人”,也講述了旱情不利于用灌溉的方法溺死蟲卵。
還有楚清請示可否建議各地組織人力,挖溝渠引水,方便農民灌溉田地、組織養殖“專家”宣講養殖的好方法,調動民衆積極性等等。
最後……
“這個楚清,學會告狀了?有長進!”皇帝聽到最後,給了這麽句評語。
聯想到不群拿來的密報上,關于那幾條——
當地官員假借楚清的名義下令百姓養殖,并明令數目,百姓生怨;
當地官員希望楚清能在他們指定的地域批準種植棉花;
楚清因怕逾越職權範圍,對于各地官員的災害提醒畏首畏尾。
皇帝說話的時候嘴角帶着絲譏諷的笑。
胡恒秋猜不透皇上這笑是嘲諷楚清“恃寵而驕”地告狀,還是在嘲諷那些官員半遮半掩的貪婪。
對,楚清以爲自己自學成才、非常“綠茶”地給義斌府高知府紮了一針,但是在皇帝和胡恒秋這種心眼子比汗毛孔都多的人面前,那就是直白地告狀。
胡恒秋猶豫着要不要跟皇帝面前替楚清“美言”兩句,隻聽皇上說道:“把個農婦逼得跟人鬥心計,過分了!”
“哎,皇上聖明!”胡恒秋放了心。
這麽聽話的下屬不好找,比白桦那小子好使多了,皇上可别給我把人吓跑了!
在皇帝和胡恒秋的心裏,真的沒有鄙視楚清,隻是表述楚清出身低微。确切地說,他們并不鄙視女子。
站得地位越高,越懂得女子的頭腦、野心不比男人差,因而才會越發打壓女性地位,把德和才放在女性群體中進行對立,刻意斷章取義“女子無才便是德”。
就如同斷章取義“君子遠庖廚”、“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一樣,爲自身利益做注解。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可沒分是雄虎還是雌虎。
單說在皇宮裏,女子的頭腦和野心更是表現得淋漓盡緻。
宮裏的女性,拉幫結派、“控制人口”、欺上瞞下,不論是爲自己還是爲家族,對利益的争奪是體現在各個層面,最後彙總到皇帝的枕邊。
隻有教育資源匮乏的百姓,因爲他們飽受統治階級的“洗腦”,再加上生存的艱辛以及沒有受教育的機會,才會真正看不起女性、貶損女性。
“這些事暫且放一放,眼前要緊的是蝗災。”皇帝點着胡恒秋手裏的信紙說道。
胡恒秋幹脆把信紙鋪在皇帝眼前,指着前半部分内容說:“皇上您看,楚清走訪了當地農人,說手往土裏插進去一掌深,就能挖出蝗蟲卵了。”
皇帝點頭:“上一封信她就說了自己的預測,馬上又發第二封信,說老農的預測,可見用心良苦。”
胡恒秋不語,隻是心裏哼唧:哼,皇上,這也就是把信當你面看了,不然第二封信的“危言聳聽之語”,還得從我嘴裏說出來!
“養雞養鴨,爲國爲家!”皇帝感慨:“隻是,百姓可養得起那麽些雞鴨?”
胡恒秋彙報:“怨聲很大,說棉花大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家家沒多少糧食,人都不夠吃,糧價那麽高,還要喂雞喂鴨。”
聽說糧價高,皇帝看向胡恒秋,希望他說清楚些。
年前米價十文每斤,就算節後有所上漲,大概也該在每斤十三文左右,也就是說每鬥米一百三十文錢。
按說這個價格比較正常,至少京都米價也沒到一百五十文。
胡恒秋又呈上一封密報,道:“這是義斌府理事處王副千戶發來的急信,上面說……”
義斌府理事處的王副千戶也是個膽大心細的,看到楚清有能力跟密偵司老大直接通話,索性站隊到楚清這邊。
楚清前腳把信交給他,後腳他也打了份加密加急的報告,并着楚清的信一起到了胡恒秋手裏。
呵呵,賭一把。
胡恒秋指着其中一頁讀道:“楚清并沒有勒令百姓養殖,而是建議養殖;
但府衙下的令比較含糊,說司棉員外郎令每戶養五十隻雞鴨,引起百姓怨言,并且……”
胡恒秋觑了觑皇帝的表情,小心說道:“近幾日,出現一個名爲‘義斌府商會’的組織,控制整個府城的糧價,每天隻留一家糧鋪限量供應平價糧;
但這個平價供應的糧食,也是上浮過的,已經漲到每鬥米二百五十文,每天供應不過百鬥,而且是易斌貯倉的陳糧。
這種限量搶購的做法,已經引起百姓的恐慌,進而對養殖雞鴨一事怨聲載道。”
義斌府所謂的平價,比京都高了将近一倍!
“即便蝗災不發生,若旱情再不結束,京都的糧價也要漲起來了。”皇帝說道。
胡恒秋閉嘴了。
皇上現在心思不在高知府身上,在糧價上,要不說呢,坐啥椅子想啥事兒!
胡恒秋倒是有心幫楚清脫困。
自打年初她到了義斌府,又是剿匪又是種棉,一個月前就該結束工作換地方了,卻被當地官員絆住腳。
可皇上現在心思在即将到來的災情上,不接他的話啊!
楚清啊,反正你總有辦法,餓死誰也餓不死你,你就安心在那兒呆着吧。
胡恒秋也算是個好的,好歹知道爲楚清争取争取,雖然沒啥力度,但有态度,也就不錯了。
有的人并不這樣想,他們因爲自己“誠摯的态度”沒有爲女兒争取到利益,就準備顯示一下力度了。
事情是這樣滴——
工部尚書府邸。
鄭春秋茶水都快喝不下去了。
這段時間,鄭夫人找了百家興三次,都被百家興“禮貌的釘子”給紮了回去。
這次不得不以鄭春秋“偶感風寒”爲由,讓鄭小柔回家“侍疾”。
爲的就是讓鄭小柔把百家興帶回鄭家,鄭春秋要親自跟他談談鄭小娴的婚事。
怎知,百家興就一個态度:“一生一世一雙人!”
騙誰呢!
哪個男人不想左擁右抱、大被同眠?
裝什麽情種?你個無父無母無教養的下裏巴人也配!
鄭春秋壓着即将爆發的火氣,盡量放緩聲音說道:“賢婿,你對小柔一心一意,我與你母親甚感欣慰;
但是,大丈夫應以建功立業爲主,既然要專心立業,小柔一個人照顧你怕也不能周全;
娴兒自幼聰慧,也頗有些才華,能更好地輔助你;
趁着我還在尚書這個職位,多少也能給你謀個差事,一妻一妾并不違制,你自己也要努力進取……”
瞧瞧,自說自話地,就要替百家興做主納妾了。
這是筆好買賣,一妻一妾,對應的是七品或八品官職才有的待遇。
鄭春秋如此說,必然是給弄個官當當,要想女兒過的好,自然不能是八品,至少要七品。
鄭小柔在旁邊聽着,腮幫子都咬得發木了。
她既氣也怕。
氣的是父親和繼母的歪心思,怕的是丈夫不能禁受住誘惑。
百家興在楚清手下幹得再好,楚清也未必給他弄個官職,可是父親能!
自己那個繼妹也是個心思多的,萬一丈夫答應了父親的要求,那自己,不是要走母親的老路了嗎?
屏風那頭,鄭小娴緊緊捏着帕子,心裏不停地念叨:“趕緊答應!我爹都承諾給你謀官職了,你還想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