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萬啓看着道路越來越熟悉,竟是一路拐進了南城,昨天他來過這裏。
趙琪還要跟蹤,喬萬啓一把抓住他:“别打草驚蛇!”
趙琪擺擺手:“沒事兒,現在人多,而且,我家就住在那條巷子!”
喬萬啓驚訝地張大嘴巴:“你家?”
沒等趙琪回話,那乞丐已經背着武世榮進了巷子最裏邊倒數第二個門。
這就是昨天那兩個化妝成乞丐的人出來的地方!
趙琪很意外他們會進那個門:“那裏是原先慈幼局藥局的後門!”
喬萬啓着急盯梢,忙跟趙琪說道:“你快回去叫人,怎麽也得三四個,我先去盯着!”說完就跳上牆頭。
趙琪一把拉住他:“你回去叫人,把我哥也叫來,就說回家就行。”
說着,趙琪進了巷口第一間門裏。
喬萬啓連忙回去找人,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是很小的時候跟随父母來到京城的,起初隻能在城郊租房子住,不到兩年的功夫,爹就在西城不太好的地段買下座小院。
不過他從小很少有機會出院子玩兒,對京城的道路不熟悉。
青瓦台就在西城,他對那附近絲毫沒有熟悉感,更找不到當年居住的地方。
好在他現在還記得怎麽回青瓦台,于是加快了腳步。
趙琪進了院子後,就徑直向着前院走去。
這條巷子開的門都是各院的後門。趙琪就是從後門進院的,再往裏走,那裏有口廢井。
搬開廢井上的大石闆,趙琪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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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台。
“竟是進了幹井胡同?”趙瑞聽喬萬啓說在自己家旁邊,有些詫異地問道:“那不是藥局的後門嗎?”
喬萬啓不管那個,催着趕緊找幾個人來。
趙瑞看向百家興,百家興讓他帶着楚元和肖思甯跟着去,甘來也跟上了。
路上,趙瑞看喬萬啓着急,就安慰道:“你不必心急,既然我弟在那裏,就能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楚元不明白,趙瑞就解釋道:“幹井胡同旁邊就是棄兒胡同,聽說當年成立慈幼局時,爲了方便取水,要在慈幼局内打井;
連帶着配置給慈幼局的藥局院裏也得打井;
因爲是官府給找的打井隊,打井不用花錢,當時慈幼局旁邊的住戶爲了占便宜也要求給打井,說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
官府能答應,可是打井隊不答應啊,說慈幼局是朝廷的,他們給打井就算爲朝廷做貢獻了,這幫人占便宜算怎麽回事?
結果那戶人家說就在慈幼局邊上住着,慈幼局有什麽事兒不得街坊們幫忙照應着?
萬一有個火災什麽的,多一口井也能救下不少孩子,官府覺得說得對,就下令打井隊給他們家也打口井;
打井隊很生氣,那戶人家明顯就是占便宜,可是官府的人反正也不用掏錢,說話就大方,結果賠本的隻能是打井隊;
打井隊自然覺得惡心,就先給這戶人家打的井;這戶人家覺得占到便宜,高興得很。
可是人家打井隊是什麽人?爲什麽先給他家打井?就是爲了惡心人的!給他家打的井是淺水井,出了水,那家人很高興;
但是給藥局和慈幼局打得是深水井,結果不出一個月,藥局和慈幼局用水都沒問題,那戶人家的井水幹了!”
打井還有這種故事,楚元他們覺得很新鮮。
趙瑞接着講道:“那戶人家後來想找人打井隊返工,但是找不到,找别的打井隊,人家說井壁隻砌了半截磚,井底全是泥沙,得加洗井錢,那戶人家又不肯,後來這井就廢了;
再後來慈幼局被傳上疫病,死了好多孩子,周邊的住戶都覺得不吉利,紛紛搬走了;
那戶人家也想搬走,房子卻賣不掉,說是因爲有井,井下邊的水都是相連的,誰知道髒不髒,畢竟隔壁都是染過病、死過人的;
再後來那戶人家把房子賠本賣掉搬走了,這好幾十年都過去了,那一帶房子到現在也隻能租,沒人買;
其實租都租不出去,都怕晦氣,連叫花子都不願意進院;
這幾處井後來都被填上了,都怕井水髒啊,從此慈幼局後門這條胡同就被叫‘幹井胡同’了;
我們哥倆因爲圖價錢便宜,就租了這個院子,反正就我倆大男人,也不怕什麽晦氣不晦氣的,便宜就行;
不過我們發現那口井好像被人挖過又填上了。我倆好奇,就挖開看看,發現那土不難挖,挖着挖着,就挖到隔壁藥局去了。
我弟肯定是從那口井鑽過去了,放心吧,能看得住。”
幾個人都穿得和街上的苦力差不多的短身衣服,很不起眼,抄近路邊說邊在胡同中穿梭,很快就到了“幹井胡同”。
趙瑞等大家進了院子就闩好門,帶他們來到廢井處。
看到井口旁的石闆,大家就知道趙琪果然是從這兒下去了。
幾人也紛紛跳下廢井,順着僅夠一人通過的地道爬過去,趙瑞打頭,出口處是藥局廢井邊上,那裏正好在牆角處。
此時的趙琪正趴在藥局的房頂上,感覺鞋底子被碰了下,回頭一看是趙瑞,就示意他趕緊回去,神色看起來有些緊張。
趙瑞不明所以,但是弟弟已經示警,便原路返回到地道裏等着。
一刻鍾後,趙琪也進了地道,把地面上的幾塊廢木頭扒拉着蓋住地道口,就趕着衆人回了自己家。
這也叫家?哪兒哪兒都是塵土,看着好久都不住人似的。
大夥白鑽了一次地道,個個一身土,可是顧不上拍打,因爲趙琪急急地說道:“幸好你們沒弄出動靜!”
衆人不明所以,趙琪說道:“左右兩間屋埋伏好多人,都是叫花子打扮,但是個個都是練家子!”
這個消息讓大家大吃一驚。
趙琪又說:“我看到那個叫花子和姓武的進了正屋,就爬到房頂偷窺,看到裏面有個穿得很體面的人坐着,叫花子進去後把姓武的扔在地上;
然後兩個人把姓武的給痛揍了一通,然後姓武的把頭上的木簪拔下來交給他們;
那木簪一頭是活的,能擰開,裏面裝了跟細銅條,可是那兩個人又揍他,逼問還有一個在哪兒;
那姓武的都快被打出屎了,說隻有這一個,那兩個人就商量會不會是被人偷走了;
然後那個體面人就讓叫花子出去找人來埋伏着,說看誰會來這裏開箱子,到時候就幹掉他。
叫花子出去沒一會兒,就跟進來好多人,大約二十幾個,進了東西兩屋;
剛才我看見那個體面人拿了一根女人用的發钗往屋角處的一個箱子上捅來捅去,然後說‘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