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那麽看着我!”小寶錘了楚元一拳頭。
他突然發現,楚元正用一種……慈祥的眼神看着自己,小寶突然就打個哆嗦:“你停!收起你的眼神!”
真是的!小寶心裏特别不滿楚元那目光,幹嘛呀,好歹我小寶還認了個娘,你楚元可是連娘都沒有!
喬萬啓還沉浸在悲傷中,他繼續說道:“我又跑到南城外的亂墳崗,卻找不到、應該說,我認不出爹和大哥的屍體,就拼命收集幹樹枝,想把爹和大哥躺過的地方燒着,讓他們也火葬……
沒想到,突然有一群乞丐沖出來抓我,他們圍追堵截,那時是冬天,我在冷風中邊哭邊跑,風把我的眼淚和鼻涕都凍城薄冰……
我的臉很痛,心更痛,我想,埋葬不了爹和哥哥,那我就和他們死在一起……
我被一個乞丐抓住,但是我死死咬住他的手,他用火把捶打我的頭,到底把我甩開,可也被我咬掉一塊肉!
趁他松手的功夫,我搶過火把扔進幹樹枝堆!
那天,可能是老天爺可憐我,風很大,把火星吹得到處都是,很快,整個亂墳崗都起了大火,我聽見野狗們狂吠、乞丐們也四散逃命。
隻有我,想在大火中辨認爹和哥哥死去的位置,卻怎麽也辨認不出,我嚎啕大哭,被煙火嗆得昏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小船上,一個老婦人正在拼命搖着槳,那小船都快翻了……”
小寶和楚元都迷了:他這運氣,好還是不好啊?
喬萬啓這時候臉上帶了笑容:“見我醒了,她就喊:‘你是招魂小鬼嗎?救了你反而要被拉去見閻王?!’
我就趕緊趴在船上,用兩個胳膊劃水,她見了,也放下槳,跟我一樣着劃水……
她跟我說,她救了我,但是被乞丐追,背着我跑了一宿,都沒力氣了,好不容易偷了個小船,卻是個破船,沒劃走多遠槳還斷了一支……
我們總算劃到岸邊,才發現她竟是個年輕婦人,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臉上的褶子都是畫的。
後來我倆就四處流浪,日子過得很好,她很會偷,輕功還好,我們天天吃香喝辣,隻要偷到的錢夠花十天的,她就不出去,教我功夫:輕功,和偷盜;
她說我天生就該當神偷,因爲我聰明,一教就會,還長了雙當神偷的手。”
喬萬啓伸展雙手,手心手背地自我欣賞:“看,我手指頭差不多一般長……”說着又往楚元身前探了探,像是要跟他比手的樣子,然後手裏就多出塊碎銀子。
楚元馬上往身上摸去:“艹!我就剩這一個碎銀子了!還給老子!”
喬萬啓兩手格擋着楚元,手裏又多個五兩的銀錠:“這不還有個整的嘛!”
小寶看呆了,贊道:“真是神偷啊!”
楚元氣急敗壞地揪着喬萬啓一頓拍,還抽工夫沖小寶喊:“神個屁!還不找找你自己被偷了沒有!”
小寶馬上翻腰包,一頓翻找後長籲一口氣:“都在,都在!”
看看喬萬啓的胡子都快掉下來,就勸架:“别鬧了,他胡子再壞了又得跟甘來要了。”
這話管用,楚元立馬就停了手。
打打鬧鬧之後,喬萬啓的情緒也好多了,他搓了搓臉,繼續說道:“蓮姐,就是我剛才說的婦人,她讓我叫她嬸子,可是我看她還梳着姑娘的發辮,就一直叫她蓮姐;
她養了我三年多,有一天說我可以出師了,她不管我了,給我留下二十兩銀子就走了,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
我一路打聽着想回京都,結果沒到京都就被人販子擄了賣進象姑館……”
“香菇館?當廚子嗎?”小寶問道。
“嗯咳!”門外肖思甯把門打開一條縫,小聲說:“别瞎說,那是小倌待的地方!”
小寶還是不懂,問楚元:“他啥意思?”
楚元撇嘴:“二順,你有話就大大方方說,不就是男妓嗎,小寶不小了,該知道這些了!”
“噢,明白!”小寶揮揮手,意思肖思甯你要進就進來,不進就關門。
小寶上下打量喬萬啓:“要我說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要認真幹,也能當個魁首!”
喬萬啓的假胡子真的掉下來了,此刻,他淨白的臉上除了腮幫子上還有一點殘膠,其餘的地方都很細嫩。
唇上有一層短短的胡茬,這應該是一晚上長出來的,還有下巴尖上也有一片。
若認真蓄須,他也隻能留出一撮山羊胡。
可是刮幹淨的話,真真是個清秀的面容,唇紅齒白,再配上唇下方一橫指處半個米粒大的“饞嘴痣”,嗯,大家閨秀的範兒。
要不看小寶是個孩子,沖小寶打量他的眼神,估計喬萬啓就得揍他了。
看喬萬啓眼珠子翻得都快看不見黑眼球了,小寶趕緊打住話頭,讓他繼續講。
小寶:“象姑館象姑館,繼續繼續!”
喬萬啓就接着講:“象姑館還真就在京都,倒是不用我想辦法混進城了;
可是我打不過那些大漢,被捆着,說要餓上我幾天就老實了;
但是他們想不到我能偷!我不但弄開捆綁我的繩索,還趁他們揍我的功夫偷到鑰匙,當天我就跑了。
不過,我這下巴上的痣也惹了禍,逃到哪兒都能被認出來,不但象姑館的人追我,窮家行那幫乞丐也到處找我。
你們想,我娘死在乞丐手裏;去亂墳崗找爹和大哥,也是遇到一群乞丐;我從象姑館跑出來,竟然窮家行的乞丐大張旗鼓地搜索我,那麽,殺我爹的人肯定跟窮家行有關。
京都我沒法待下去,因爲到處都有乞丐,真正讨飯的乞丐都必須加入窮家行,不然會被打死,他們遍布大街小巷,我無處可藏;
後來,又趕上京都湧進不少流民,官府派了好多人,大街小巷的搜羅無業遊民進行登記造冊,我隻好找機會混出了京都,再不敢回去。
可是出京都不算難,想再回去就不容易了,因爲不久後跟東倫國開戰,物資進出城、還有越來越多的流民,使得各個城門都把守得如鐵桶一樣。
我就又開始四處流浪,總得讓自己再長大些,就這樣我一邊偷竊,一邊練功,直到半年前我成功混進酉州府的窮家行。
在那裏,我大緻打聽出窮家行遍布好幾個州府,京都的是總行,我想混進京都去,撚子頭說我得偷三次不被抓,還要跟他們見過血才算正式入行,才可以跟他們去京都;
我就一直混着,等到了你們這幫人,想着跟他們混混,假裝見見血,沒成想被你們給抓了。”
艾瑪,故事太長,小寶和楚元都坐的屁股疼了,總算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