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邀請聶先生一家都來參加燒烤大會。聶先生也覺得不如跟大家一起過春節。自己的小家雖是團圓,卻哪有這裏熱鬧?
等楚清來到荒地上,就看到一處處的篝火,一處處的熱氣騰騰,一堆堆準備烤的玉米,連村裏的漢子們都被邀請留下吃點兒。
小寶把秋生拉到自己身邊不讓回家:“秋生哥,你這麽大人了,還怕在外面玩?”
秋生也不想離開,就看向張二妮。張二妮幹脆就同意了,反正這裏沒有女人,得幫着楚清打理打理飯菜什麽的。
村裏平時管做飯的婦人們看到,也過來幫忙了。雖說村裏人平時跟楚清不親近(主要是楚清不跟他們親近),但是他們跟銀子親近呀!
老兵們早已圍成大圈坐好,跟孟懂他們學校開運動會似的,一個個小方陣間留了過道,就等着楚清下令小寶轉圈圈、點人上節目了。
小寶找來鐵簽子,眼睛開始往下掃瞄,這次他要先找個新加入的!
隻見小寶剛“迷喽迷喽轉兒”,沒有下一句就直接停,簽子正正指向了剝羊皮的小夥子。
小夥子撓了撓頭,憨憨地說:“我也不會演啥,給大夥講個小故事吧,新倫州那邊的事兒!”
“好!”
“講!”
大夥就是圖個熱鬧,誰來演啥都行!
“我剛加入寶爐集團的時候,互市還沒開,我們隻能在各村收購羊。”
“是。”小寶開始學楚元接話把的樣子了。
小夥子:“有一天啊,我們隊出去收羊,先去那邊的集市看看行情。
就看一個老漢趕着一隻羊在集市上賣。”
小寶:“哦。”
小夥子:“結果還沒等賣掉呢,一個衙門的差役就過來收稅。”
小寶:“啊?這還要收稅?”
小夥子:“可不是嘛!老漢就不給,說就趕個集,咋還收上稅了呢?”
小寶:“說的是呢!咋還收稅了!”
小夥子:“結果差役就罵:你做買賣就得交稅!”
小寶:“這不是還沒賣呢嘛!”
小夥子:“老漢也是這麽說呀,結果就吵起來了。”
小寶:“哎呦呦。”
這小夥子當衆講話也是第一次,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兒,有小寶接話,反而自在了,就看着小寶說。
楚清在邊上看着,就覺得好笑,這一大一小兩個,跟說相聲似的。
小夥子繼續:“倆人在那兒争吵,那羊餓了呀,看見旁邊的菜攤,鋪了一地的菜,就悶頭啃人家大白菜。”
小寶:“好家夥!倒是不客氣。”
小夥子:“人家賣菜的不幹了,就罵:‘誰家的羊啊!有人管沒人管了!’”
小寶:“能不招罵嘛!”
小夥子:“這時候老漢拽了一把牽羊的繩子就罵上了:‘你爲你是差爺哪?想在哪兒吃,就在哪兒吃!’”
哄!笑聲一片,叫好聲一片。
小寶就給鼓掌,帶動的全體都鼓掌。場面很是熱鬧。
一個表演結束,又一輪轉圈圈。後來大夥都不用點人上台了,誰想起什麽就上來演一段,争相恐後的。
村民們沒見過這麽過年的,隻覺得又新鮮又熱鬧,都顧不上占便宜吃羊肉了,不錯眼的看着。這是他們從沒有想到過的活法。
小寶也不甘示弱,跳着腳喊:“還有我,還有我!我也講個故事!”
小寶是誰呀!那是團寵啊!立馬就有人擡了桌子,小寶高高的站在桌子上開始講故事了:
“我給你們講個有學問的故事,你們都跟聶先生學過一段時間了,咱就得聽帶學問的故事!”
“這故事是娘親講給我的,以後沒準你們再去逛集市,還能用上呢!”
“快講,快講!”下面一片催促聲。
“話說,有個秀才,總覺得比别人都有學問,就總是到處臭顯。”
“有一天來到集市上,他看見一個農民挑着竹籃子來賣,便走上前去搖頭晃腦地說:‘小籃也是籃,大籃也是籃,小籃放到大籃裏,兩籃并一籃’。”
“可這秀才幾乎家喻戶曉了,天天出來炫耀,跟沒上過學的人比學問,也是夠了!誰都看他不順眼。”
“那賣籃子的農民也氣不順,正好看見對面是個棺材鋪,就指了指秀才,又指指對面的棺材鋪說:‘棺材也是材,秀才也是才,秀才放到棺材裏,兩才并一材’!”
小寶說完,等着大家給鼓掌。
好半天,大夥終于反應過來:
“哈哈哈,這是讓他哪兒涼快哪兒歇着去哪!”
“可不是嘛!棺材鋪最涼快!”
“叫他臭顯,沒事兒閑的!”
小寶急了,在桌子上蹦跶:“聽明白沒?聽明白沒?學問就在生活裏,人人都可以吟詩作對。學問不是隻有讀書人才能做的事,你們都要好好學習!”
楚清看小寶急得直跳腳,樂得噗嗤噗嗤的。
聶先生腳步匆匆,頭也不擡地沖到場地中間:“等等,老夫先教大家唱歌,這是剛剛你們主子的訓話,老夫聽了覺着,咱們都學會,好不好?”
“好!”沖天的叫好聲,整齊劃一,倒是把聶先生吓了個激靈。
因爲節奏明快,語句也押韻,大夥很容易掌握,到了有楚清修改的部分,聶先生還要楚清再給哼一下調子确認。
大夥很快就學會了,這時又有人喊了:“老大唱歌好聽哎,老大,能表演個節目不?”
一下子靜了。剛才鬧騰的厲害,這時有些惴惴,是不是太賽臉了?那可是主子,哪能讓主子給演節目的?
楚元在一旁忽悠:“老大,剛才你跟聶先生唱的,真的好聽,你給唱一首吧。”
有楚元前邊嘚瑟,大夥又來了精神:“老大,老大!”都喊出節奏了。
楚清有些臉紅,她軍訓或者公司聯誼會都沒表演過呢。不過這些年輕人真的很渲染氣氛,楚清也情緒高漲起來:“行,我唱首歌!”
“我自關山點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與風雲某
我是千裏故人青山應白首
年少猶借銀槍逞風流
幾載風雪卷刃朔風同孤晝
瞧得亂石處一般嶙峋瘦
塞外硝煙未斷黃雲遍地愁
僥幸紅梅久不曾下枝頭
大漠長煙入我懷潦草小作運籌
踏破飛沙執劍斬仇寇
待到殘陽暮花火那春風上重樓
烽火不盡京都囚
我曾京都走馬十街任鬥酒
驚夢照烽火今宵試新鍪
天命輕狂不休應似孤鴻一遊
怪人間盡是多情人鬼愁
縱意而歌起舞袖玉椀漿斟北鬥
醉眼迷眸隻爲一人侑
金戈鐵馬破城樓任烽火燃眉肉
河山萬裏誓與君同守
我自關山點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與風雲某
我是千裏故人青山應白首
年少猶借銀槍逞風流。”
楚清有把好嗓子,略帶磁性的中音,把一曲《關山酒》唱的铿锵又婉轉,真假聲運用的很是圓潤。
在座的都曾在沙場揮灑過熱血和青春,即便這些人中有八成以上曾是流民,可是經過生死的洗禮,骨子裏都浸染了俠膽與忠義。
歌聲似乎帶着他們又重返戰場:有戰友的舍命相護,有刀鋒帶走的血肉,有遍地死不瞑目的熟悉臉龐,有命懸一線的絕望,也有絕處逢生的欣喜。
老于和老趙是經曆戰火最多的人,此時已是紅了眼眶。
場地上一片甯靜,片刻後掌聲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