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閑下來了,是真正的閑下來了。學堂廚房的活計目前轉給張二妮做。每天張二妮忙完地裏的活還能額外賺到10文錢,使得她的家庭關系也不那麽緊張了。
閑下來的楚清開始琢磨出路。這裏是邊城,不是久留之地,可一時半會兒又離不開。現在以流民的身份能夠在村子裏落腳,進城卻不行。若想換到内地去,路上的安全自己都保證不了。
既然不能離開,就要給自己找安穩點的方式。楚清現在有1000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目,按照這裏的物價,良田才7兩一畝,普通的5兩一畝,荒地一兩一畝。楚清的錢能買不少田地。可是不行,買了地誰來種呢?這裏的村民,自己的土地都快種不完了,男丁太少了。
小寶在擺弄自己的新竹管筆。小寶很喜歡這支最細小的,他的小手握着剛剛好,距離筆尖不到一寸的地方還有個竹節,即使小手出汗了,也不會讓手指滑到筆尖上去。
小寶拿着筆在紙上畫畫。楚清想事情想不下去,就來看小寶畫畫。小寶好像正在畫山。那線條也太簡約了呀。小寶又在那片代表山的線條裏東一處西一處的畫了兩個點。
“這是什麽東西?泉眼嗎?”楚清盡力去猜想小寶的“創作理念”。突然,腦子像有個小鈴铛在裏面“叮鈴”了一下:這個、這個不是那夥東倫假流寇靴子裏的地圖嗎!代表鐵礦的地圖!
楚清一把拿起這幅“畫作”:“小寶,你畫的是那幅鐵礦位置圖?”
小寶點點頭。這圖……小寶的記性不錯呀!楚清看着地圖,笑了,我的錢有地方花了!
“小寶,我們開個小會。”楚清把小寶當做成年人。小寶鄭重點頭。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長遠的打算我們還做不了。但是眼前的日子我們需要打算打算。”楚清說。小寶又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我們現在不是剛來這裏的時候了。那時候我們身無分文,吃飯都是問題。”楚清頓了頓,回憶了下十幾天前的樣子。
“但是現在我們有1000兩銀子。我們要利用起來。這裏是邊城,不太平,但是我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上路不安全。我們要用這1000兩做點什麽,讓錢生錢,我們有了更多的錢,就可以雇保镖,就可以換地方,就可以過好日子去。”楚清簡單地說,怕孩子小,理解不了。
“我想開打鐵鋪,開個大點的!”楚清說出目的。
“這裏的荒地才1兩銀子1畝,我們買塊地花不了多少銀子。我們還要蓋打鐵房、建煉爐、雇鐵匠,做來料加工。”
楚清又指指小寶的“畫”:“你看,這個地圖知州肯定要上報朝廷,國家是不允許私人采礦的,朝廷肯定就要派人來勘探、開采。它總不能采了礦再大老遠的往京城送,做好兵器、農具什麽的再大老遠的往回運吧?礦離咱們這裏近,咱們要是就近開個打鐵鋪,肯定能攬不少生意。”楚清信心滿滿,“1000兩銀子建一個大的打鐵鋪肯定夠!”
小寶沒表情,但是他站起身走到雜物架,抓過那支放着銀票的毛筆,抽出一張,塞到楚清手裏。
一百兩,就是一百畝地。夠了!
吉州州衙後宅。
宋廷山回到後宅,宋夫人迎上來:“老爺回來了。”
“姐夫!姐夫!”
沒等宋廷山跟夫人說上話,叫喊聲就傳進了正廳。“這小子!”宋夫人笑着說。徐光澤風風火火踏進門檻,身後是一臉無奈的管家。
“你下去吧。”宋廷山示意管家。
“姐夫,我找到兩名風水先生,咱們這兒幹這個的太少。就爲找這倆風水先生我都跑了好幾個縣。”徐光澤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幹掉。真是沒個縣太爺的樣子啊。
“無妨。我們隻是先一步探查地形。奏報已經發出去了,這會兒估計皇上已經知道了,朝廷很快會派人下來。”
“來了來了,我把人都帶了來,你去看看呗?”徐光澤是個行動派。
“喲,忙着哪!”洪亮大步走進來。上一次的營救行動,讓洪亮和宋廷山走近了不少。以往隻是普通的同事關系,現在更有了一層過命的交情。宋廷山和徐光澤忙起身施禮。
洪亮是正二品輔國大将軍,領總兵職來吉州鎮守邊城的。所以對于五品知州和七品知縣來講,這可是必須要行禮的,哪怕關系再近。
洪亮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直接就跟宋廷山說道:“賢弟,你要的護衛隊我給送來了。正好趕上飯點,你給安排安排,我也沒吃呢。”
宋廷山當然馬上應下。洪亮又說:
“我本該上個奏折,說明下曹旺的事情,但是曹旺現在你的牢裏,也沒審出更多的東西。這事上我知道的你都知道,幹脆你直接奏報,完了咱倆一起署名就是了。再有,押送曹旺的隊伍,你一會兒去看看。”
武将辦事,就是麻利。
“你們聊着,我去交代下後廚,中午炖鴿子。”宋夫人告退。
“走走,我們先去書房,光澤啊,你也來。”宋廷山帶着他們去了書房。三人一起重新複述了事情的整個過程,這麽重新一整理思路,就發現了一件事:事情的起因是流寇進村,從這兒起,整個事件都有楚清參與,而且分量很重。
“袁娘子是個人物啊!”宋廷山說。
“那是!這事兒都驚到我了。那天,五棵樹村一群傷員押着一串匪類,還拖着個死人進城,謝先生還跟着。”徐光澤直嘬牙花子:“那場面,啧!”
“老師也來了?”這事兒宋廷山還真不知道,上次徐光澤跟他彙報的時候沒提,而且當時的關注點在那張地圖上。
“對呀!謝先生也來了,也多虧他來了,不然光聽那幾個村長說,我半天都沒聽明白!後來聽明白了,原來這夥人是爲了礦來的,居然還是個女人給審出來的,我問了謝先生怎麽審的,謝先生隻說袁娘子要斷了他們的僥幸念頭,别的就不知道了。連那些村民也說不知道。神了吧?”徐光澤到現在還不可思議。
“我是因爲密偵司的人找上門來了,專門去總兵府門口截的我,才知道洪大人被控制了。”宋廷山也回憶道。
“我一直也遞不出去消息,曹旺那賊每天隻給一個窩頭,一碗水,我的胃病又犯了。然後袁娘子就來了。用的還是借廁籌的借口。”洪亮也接口道,他覺得一般女人沒這膽子不說,也想不出這麽……那啥的借口來。
“我原以爲密偵司的人手能夠很順利地把洪大人偷出來,沒成想這麽麻煩。”宋廷山覺得這次營救行動應該要把運氣的成分多算些才對。
洪大人也這麽覺得:“曹旺是知道了鐵礦的事情,就急了,往我的院子裏派了好多人,逼着我交兵符。不然不會這麽麻煩。也多虧了袁娘子,不然就算勉強把我弄出來,我的家人也保不住,也會損失上許多人手。宋老弟啊,這事兒你得往奏折上提一筆。老夫可欠了個大人情哪。”
“是啊,這個袁娘子出趟門,還把我夫人和嫂夫人給救了,捎帶手還端個窩點兒,這一般人能幹得出來?反應稍慢一點就得讓華勝閣的掌櫃給跑掉。”宋廷山應和。
“哎呀人才呀!你們說咱大宣現在最缺什麽?不是銀子,是人才!”徐光澤總結道。
奏折發出的第二天,曹旺被押解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