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家的嗫嚅着不敢回嘴,看熱鬧的村民也不敢吱聲。村長跟上次一樣,沒點名的又一次維護了楚清。
吳大郎因爲他嶽家的緣故,弟弟、媳婦還有兒子全都被東倫國給扣下了,時間長了說什麽的都有,還有說他們家給東倫當走狗的,使得吳村長的威望有所下降,也使得吳大郎再也不願意在人前說話。
他恨東倫國,恨他嶽家,也恨村子裏這些嚼舌頭的人。
他覺得愧對弟弟,愧對兒子,也牽累了他爹。
但是吳村長是個剛強人,該怎麽當村長還怎麽當村長,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也把謠言給壓下去了。
村長畢竟是一個村的領頭人,捕風捉影的事兒誰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說,所以村民們看到村長發火還是打怵的。
“都散了!地裏沒活了是不是?!”吳村長喝到。
人群開始散開。
“不好啦!流寇殺過來啦!”一個半大孩子慌不擇路地跑進村裏,同時傳來的還有馬蹄聲和一片揚起的塵土。
這孩子正處于變聲期,半粗不細的聲音因爲緊張和喊叫而變得嘶啞,還沒等跑到人前,左腳絆了右腳,摔倒了,而他身後的馬匹已經快追上他了。
吳村長眼疾手快沖過去,拽起這半大孩子就狠命向一邊蹿去,雖然這一蹿兩個人都摔倒了,但也躲過了馬蹄的踩踏。
人群吓得都來不及發出聲音,反應快的拼命往家跑,反應慢的站在原地不會動彈。
楚清來到這個世界心裏就沒踏實過,連睡覺都不敢睡實。此時更是提起萬分小心,别的不管,先跑了再說。
先頭進來的騎馬的人得意地狂笑,嘲笑呼号四散的村民,等着身後的“大部隊”。
楚清已經第一時間蹿到旁邊在最近的一戶人家。那戶人家都沒反應到,正慌不疊地關門插闩。給門上好闩了哆嗦着想躲回屋裏,剛走一步又返身哆嗦着趴門縫那往外看。
心真大哪!你以爲插上大門就安全了嗎?還跟那兒偷着看熱鬧呢?
楚清看着他都想開口罵人了。“回屋去!”楚清低喝。
她此時正躲在院裏水缸和柴垛之間的夾縫裏。小寶已經讓她用柴垛掩住了。
那人愣怔下趕緊往屋裏跑,跑進去就插上門。生怕楚清跟進去似的。
楚清四下看了看,看到院門另一側的牆邊是這戶人家的茅廁,茅廁旁也垛着不少柴火,茅廁位置應該不會引人注意吧。
楚清抱着裝着小寶的筐悄沒聲地挪過去,把小寶藏在茅廁和柴垛之間,囑咐小寶:“别出聲,我不喊你别出來。”
小寶兩隻小拳頭緊張地攥着,縮在胸前,卻一直盯着楚清。
“沒事,别怕,一切有我。”楚清安慰了一聲。心裏卻突突跳個不停,真的要吓死了啊。
用柴火遮掩住小寶,楚清又回到水缸邊。那個位置能透過籬笆看到外面的情景。
那個帶頭的人騎馬站在那兒沒動,等待着其他人到來。很快,喧嚣聲傳了過來。
兩匹馬打頭,其他人都是跑進來的。一共二十二個人,三匹馬。除了騎馬的,其他人都紅頭脹臉、呼哧帶喘的,滿臉塵土,與汗水攪合在一起,臉上一道一道的,再用袖子一蹭,五官都像變形了一樣。
楚清屏息打量這夥人。
除了三個騎馬的穿戴看上去還算不錯,其餘人都是怪裏怪氣的打扮:有的下身穿着綢緞的褲子上身卻是件粗布短褐;有的穿着長袍腳上卻是雙草鞋,還有的束着冠、握着扇、腰間挂個酒葫蘆。
看來這算是一群打家劫舍的腌臜貨。武器倒是不多,騎馬的每人一把刀,跑步的有3個人有刀,其他人手裏是棍子。
人到齊了,第一個闖進來差點馬踏少年的人吆喝道:“集合!”
然後這些裝扮怪異的人就呼啦啦站直了,喘着粗氣的也稍微屏住些,等着吩咐。
“兄弟們,開葷啦!先去房子大的人家裏瞧瞧!”領頭的一聲吆喝,這幫雜碎們就呼喝着,有的奔着村長家,有的奔着其他房子大的人家去了。
楚清回頭看了眼自己藏身的這戶人家,這戶人家房子不大,看起來也很窮,家裏連隻雞都沒有。
四處打量的時候,楚清發現還有兩個半大小子正在一點點往村子裏溜邊潛入,似是擔心家裏,想回家的樣子,一個個小臉慘白,腿都打着哆嗦。
楚清朝他們丢了跟柴火棒,砸到其中一個孩子腿上,把他吓得普通坐在地上,聲都發不出來。另一個孩子也沒好哪兒去,都快哭了,但是還知道四處看看。
楚清爬到柴垛上,朝他倆招手,并把手指豎在嘴前,讓他們别出聲的溜過來。
兩個孩子朝流寇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這邊,趕緊連滾帶爬地來到楚清這兒。
楚清用氣聲吩咐道:“你去張村,你去李村,趕緊找村長報信,讓村裏所有男丁帶上能用的家夥事兒過來支援。”倆孩子面面相觑,沒動彈。
楚清又說:“你倆快去,這話是謝先生說的,謝先生讓告訴他們,三匹馬,六把刀,每村分一匹馬,兩把刀。去吧!誰帶人來得快,嬸子請吃肉包子!”
村子裏已經哭喊聲一片了,吳大郎正在揮舞着鋤頭跟流寇厮殺。畢竟是上過戰場的,氣勢就是不一樣,絲毫沒有畏懼,一副有你沒我的樣子,每一鋤頭都下了死力,很快就刨倒了兩個,正在跟第三個纏鬥。
因爲村長家的房子最大,所以進來的流寇也最多,先沖進來的三個已經倒了兩個,第三個也正在跟吳大郎對打,其他的四個人卻蹿進屋裏,想先翻點錢财。畢竟是流寇,心不齊。
吳村長别看五十來歲了,但是常年的勞作那也算是孔武有力了,撿起倒地流寇的刀就幫兒子砍那第三個人,因爲那人手裏也有刀。
裏屋傳來的尖叫讓吳大郎有些分心,那四個蹿進裏屋搶錢的驚到了村長的妻子,二弟和三弟家的兩個孩子也才十三四歲,小一些的護着奶奶拼命躲藏,大一點的攥着爐鈎子拼命朝着眼前的流寇頭上敲,嘴裏還不停喊着“滾出去!滾出去!”
聲音顫抖,也是吓壞了。
兩個弟媳婦倒是潑辣,生死攸關的時候,容不得怯懦,爲了孩子也得拼命。
兩個女人一個雙手握着劈柴的斧頭,一個雙手握着剁雞食的菜刀,無頭無腦地揮舞着,口中“啊啊”大叫着壯膽。
倒也讓流寇進不得半步。
吳大郎眼前的流寇正是那個領頭的,身手很好,人也粗壯,一時半刻倒是難以解決掉,關鍵是吳大郎還有跛腳,步伐就不那麽靈便,再加上分心,胳膊上就被砍了一刀,也幸好躲得快,不然這胳膊就廢了。
即便這樣,砍裂的袖子下,胳膊的血肉也翻開來,像一個張開的大嘴。血呼呼地冒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