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在白羊坪等了一晚上,吹了一晚上冷風,次日一大早,突厥使節團到了。
李元吉在派人仔細做過偵察以後,毫不猶豫的率領着馬三寶,以及馬三寶手底下的兩百人殺了出去。
突厥使節團有三百五十多人,兵甲齊備,馬匹優良,看着戰鬥力不俗。
在人數上,李元吉完全處在劣勢,但李元吉還是毫不猶豫的帶着人馬殺了出去。
突厥使節團面對突然的來襲,僅僅是慌亂了一瞬,就恢複了鎮定。
領頭的是突厥的一位特勒,在粗略的掃視過了李元吉一行人的裝束以後,樂呵呵的笑了,“是唐人的馬賊!”
馬賊在西突厥,以及整個西域,處在食物鏈的中下層,在東突厥,則完全處在食物鏈的底層。
所以突厥特勒在看到了李元吉一行是馬賊以後,并沒有趕到害怕,也沒有趕到恐懼,反而有一絲絲的興奮。
其他的突厥人在聽到了特勒的呼喊,看到了李元吉一行人的裝束以後,也放松了警惕,跟着笑了起來。
論燒殺搶掠,打家劫舍,他們才是行家。
馬賊們在他們眼裏隻是不入流的貨色。
若不是他們身爲使節,要遵循一定的出使規則,他們早就開始在大唐各地四處劫掠了,在他們看來,大唐各處都是富庶的地方,隻要他們稍微動動手,就能劫掠許多奴隸、許多糧食、許多金銀珠寶。
可出使的規則約束着他們,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從他們眼前溜走。
如今有人主動送上門了,還一口氣送來了兩百多匹良馬,他們終于不用再被出使規矩約束了,可以放開手腳撒歡了。
領頭的特勒甩着手裏的彎刀,興奮的沖其他人高喊,“頭馬歸我了,剩下的你們分了!”
一個個突厥人揮舞着手裏的彎刀,興奮的嗷嗷直叫。
兩百多匹良馬的價值不菲,他們隻要拿下這些良馬,就能快速的在距離這裏最近的蕭關變現,然後再蕭關外的甘州購買一大堆他們所需要的貨物,再運會他們的部族去,換取更多的良馬或者牛羊。
這對身份尊貴的特勒而言不算什麽,但對他們而言,是一筆巨大的收獲,也是一筆送上門的财富,他們怎麽可能不興奮的嗷嗷叫呢。
“殺!”
領頭的特勒在李元吉一行快要沖下緩坡的時候,就主動催動戰馬迎了上去。
他之所以選擇主動迎敵,是爲了盡快的結束戰鬥。
他之所以選擇了李元吉一行人中的頭馬,是因爲頭馬的馬背上坐着一個身着全甲的騎士,也是一種馬匪中唯一一個身着甲胄的騎士。
甲胄在大唐也好,在突厥也罷,都是很珍貴的東西。
尤其像是全甲,價值更是不菲。
雖然特勒有自己的全甲,但不妨礙他多獲取一套,賞賜給自己的心腹,賞賜給自己看好的人。
隻可惜,他想法是好的,但是選錯了人。
“噗呲……”
馬匹在沖鋒的時候,速度很快,短兵相接幾乎就是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讓突厥特勒意識到李元吉這一群人身份非凡,并不是普通的馬賊。
也就是這一瞬,突厥特勒意識到,他似乎選錯了人。
隻可惜,他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因爲就在這一瞬,一柄很尋常的橫刀從他的脖頸處一掃而過,他的腦袋就像是馬球一樣咕噜噜的滾下了他的肩膀。
“一個不留!”
李元吉在一刀枭首了突厥使節團的首領以後,又快速的用刀劈死了殺個緊随其後的突厥騎兵,然後冷聲對馬三寶等一衆人吩咐。
馬三寶已經上了戰場,心裏就沒有那麽多想法了。
即便是他覺得李元吉的做法是錯的,會給大唐招來很大的禍患,他也會貫徹的落實李元吉的每一道命令。
這就是長期從戎所養成的戰鬥素養。
戰場上,沒有對錯,隻有勝負,隻有生死,容不下其他任何東西。
所以他在聽到李元吉的命令以後,下手更加狠辣了,其他人也是一樣。
“呼呼呼……”
李元吉帶着人如同一陣風一樣的從突厥使節團中刮過,突厥使節團中多了四十多匹馬背上空蕩蕩的戰馬。
“特勒死了?!”
“賊人不是普通的馬賊,不可力敵,速速往蕭關方向逃!”
“……”
僅僅是一次沖陣,突厥使節團内的所有人就明白了自己跟李元吉一行人的差距。
領頭的全甲人實在是太兇殘了,所過之處,基本上都是一刀枭首,從不會出第二刀。
四十多個人當中,有八個就是他一刀砍死的。
其他人戰鬥力雖然強悍,但也不是不可力敵。
如果沒有領頭的全甲人的話,他們還有信心一戰。
有領頭的全甲人在,他們根本打不赢。
作爲一群在馬背上成長起來的人,一群馬戰專家,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頭馬對一支騎兵隊伍而言意味着什麽。
所以他們在得出了不可力敵的結論以後,就開始瘋狂的往蕭關的方向逃竄。
眼下,也隻有蕭關中的唐軍能救他們。
他們雖說不是唐人,但他們是使節,在他們離開大唐境内之前,大唐的兵馬在名義上有責任照顧他們的周全。
“刷刷刷……”
一柄柄削尖的木矛在空中呼嘯着劃過,一個個突厥人如同下餃子般的倒在地上。
突厥人開始逃,開始瘋狂的逃,從一開始的紮堆逃,到最後的分散逃。
李元吉帶着人足足追了十多裏地,一石頭打死了最後一個人,才勒馬駐足。
“呼吸……呼吸……”
馬三寶喘着粗氣,追到李元吉身邊禀報,“殿下,所有人都殺光了!”
李元吉策馬漫步到被他一石頭打死的突厥人身邊,一刀砍了對方的腦袋以後,吩咐道:“派人去看看有沒有活口,有的話,就給我滅了。”
馬三寶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吩咐人去滅口。
李元吉又道:“我們損失了多少人?”
馬三寶沉聲道:“死了二十四個,傷了八十多個……”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即便是以有心算無心的突襲,也會死人,所以有損傷很正常。
尤其是在這種以少擊多,又長途追襲的奔襲戰中,就更容易出現損傷。
“讓我們的人,帶上陣亡的人,打掃幹淨戰場,原路返回!”
李元吉吐出了一口濁氣,再次吩咐。
馬三寶遲疑了一下道:“要不要将戰死的兄弟們就地掩埋。”
李元吉皺眉道:“突厥使節團被滅,我父親肯定會派人追查,将人埋到這裏,很容易被查到,也很容易被挖出來。”
說到此處,李元吉瞥了馬三寶一眼道:“你也不希望他們暴屍荒野吧?”
朝廷的人查案子的時候,爲了追查證據,自然不介意挖墳掘墓,污辱屍骸,但是你指望他們在挖完了,查完了,再埋回去,那根本不可能。
因爲沒有相關的優待文書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會優待一群破壞了大唐外交規矩,觸犯了大唐律法的罪人。
“臣明白了,臣這就吩咐下去。”
馬三寶倒也不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隻是不知道李元吉是希望别人查到他頭上,還是不希望别人查到他頭上,才有此一問。
最重要的是,就地掩埋是曆朝曆代的兵馬在行軍作戰的過程中養成的優良傳統。
這麽做的主要原因是爲了避免浪費兵力去運送屍骸,也是爲了避免産生瘟疫。
在沒有足夠時間就地掩埋的情況下,甚至還會用火燒。
雖說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辱的傳統,也講究落葉歸根的傳統,但是跟瘟疫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麽。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很多時候這個大災說的就是戰争。
所以在戰争防疫上面,古人的工作還是相當嚴謹的。
“告訴我們的人,此次繳獲的一切,戰死的兄弟們拿五成,受傷的兄弟們拿三成,剩下的兄弟們拿兩成。
回去以後,我還另有賞賜。”
李元吉在馬三寶要下去傳令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
馬三寶拱手道:“臣代兄弟們謝過殿下。”
李元吉搖搖頭道:“不用謝,應該的。”
戰死的人,是因爲幫他做私事戰死的,不是爲大唐朝廷做事戰死的,也不是爲了中華文化的傳承,以及守衛中華固有的領土所捐軀了,所以他多給一些傷賜,多給一些補償,是應該的。
在這方面,大唐的人不怎麽講道理,也不怎麽講道義,但是他講。
“殿下,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收拾好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一個時辰以後,一切收拾妥當了,馬三寶趕到李元吉面前請示。
李元吉正坐在一個樹樁子上喝酒,聽到馬三寶的話以後,擡頭問了一句,“沒出現什麽波折吧?”
馬三寶拱手道:“有兩支商隊在此期間路過,被臣派人給驚走了。”
這年頭,荒山野嶺的幾乎沒有一個人,或者三兩個人一起趕路的,有的都是成群結隊的大隊伍,有的是商隊,也有的是各縣臨時拼湊起來一起趕路的隊伍,還有朝廷的隊伍,以及使節團等各種隊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