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親王,而且還是兩個實權派的親王,對付一個窦氏,怎麽可能做再多也是無用呢?
即便是沒辦法将李淵死保的窦氏核心人物弄死,也能弄死窦氏的其他人。
所以隻要做,就不存在無用一說。
無非就是在能不能盡全功和未盡全功之間徘徊而已。
“我可以答應,但我手上人手不足,需要我二哥支援一些。”
李元吉思量再三,最終決定答應了,反正他一開始謀劃着對付窦氏的時候,也是想着把事情做絕的。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最終不得不将事情交給李世民去做而已。
如今李世民把事情又推回來了一部分,那照着原計劃執行,也不是難事。
至少不用再重新謀劃一遍。
至于所謂的把事情做絕,其實就是指以窦氏的名義,直接在益州反了而已。
畢竟,在這個天下剛剛大定,造反者還屢屢會出現的時期,有謀反之意,跟有謀反的舉動,完全是兩個概念。
像是輔公祐、劉黑闼等直接反了的人,李淵對他們的态度就一個,殺!
像是李仲文等沒有直接反了,卻有謀反的舉動的,李淵對他們就沒那麽苛刻了,并沒有直接讓擒拿他們的人直接将他們宰了,而是吩咐人先将他們押送回京,審訊一番再說。
雖說仍然逃不過一個殺字,但能讓他們到長安,訴說一下委屈,訴說一下爲何要反,對他們而言算是一種仁慈了。
因爲他們的理由隻要說得過去,又或者他們之所以會反,錯确實在朝廷,那麽李淵說不定會網開一面,将他們家中的一部分家眷從殺頭改爲發配。
像是其他的有反心,卻沒付諸于行動的,又或者有謀反的資格和實力,卻沒有付諸行動的,然後還被告發了。
李淵對他們就相當寬容了,不僅不會喊打喊殺,還會将他們召回長安城,給一個閑職,将他們徹底的養起來。
李孝恭就是一個例子。
無論是現在的李孝恭,還是曆史上的李孝恭,在擁有了能造反的能力,在被李淵忌憚上了以後,李淵都沒殺他,即便是被人告發了,李淵還是沒殺。
隻是召回京養着。
隻要識趣,隻要裝得了孫子,并且裝的夠乖,幾乎不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窦氏如果僅僅是有造反的實力,以及造反的舉動,卻沒有直接反的話,以窦氏掌舵人窦軌對大唐的功勞,以窦氏跟李氏的姻親關系。
李淵不一定會對窦氏下殺手。
唯有将事情做絕了,讓窦氏鬧出造反的動靜,李淵才會對窦氏下殺手。
隻是如今窦軌人在長安,窦氏的絕大多數核心人物不是在長安就是在河南道,所以即便是留在益州的窦氏之人反了,也很容易被李淵看出破綻,看出是有人栽贓嫁禍。
所以必須忽悠一個窦氏的核心人物去益州,又或者悄無聲息的讓窦氏的一個核心人物陷進去。
這件事情并不太好辦。
因爲窦氏如今防備着李元吉跟防賊似的,李元吉根本無孔可入,所以隻能借着李世民的人手去辦。
窦氏雖說也防備着李世民,可遠遠沒有防備李元吉防備的那麽嚴。
“殿下手上的人手已經不少了,怎麽可能人手不足呢?”
殷峤幽幽的說着。
在殷峤看來,李元吉麾下的文武,規模已經不小了。
無論面對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出現人手不足的情況。
所以他覺得李元吉這話是在故意刁難人,又或者說是故意找個理由推脫他家殿下交代的重擔。
李元吉瞪了殷峤一眼,沒好氣的将窦氏防備着他的事情講了一遍。
殷峤聽完以後才恍然大悟,才明白李元吉的人手不足到底是什麽意思。
當即尴尬的笑道:“此事臣做不了主,臣需要禀明我家殿下,由我家殿下定奪。”
李元吉瞪了殷峤一眼,嫌棄的擺了擺手道:“那你還坐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回去禀報。”
殷峤苦笑着站起身,拱了拱手以後,退出了九道宮。
入夜時分。
李世民的回複就到了。
李世民答應借人了,但卻沒派人過來。
隻是告訴李元吉,他會派人秘密的去接觸窦氏的核心人物,想辦法讓其去益州,人一旦到了益州,他就會派人過來傳話,剩下的就看李元吉的了。
李元吉得到這麽個回複,心裏也是感慨萬千。
李世民這是在防着他呢。
防着他像劉備借荊州一樣的借人。
所以答應了幫他,卻不肯把人派過來。
對此,李元吉也很無奈,然後就将剩下的事情甩給了李孝恭,就再次進入到不管不問的狀态。
李孝恭在得知了李元吉要他把事情做絕以後,就非常的憤怒。
他一大早就氣勢洶洶的殺到了九道宮,找到了正躺在兩個橫七豎八的孩子中間睡懶覺的李元吉,拎着李元吉的内襯領子就像将李元吉拽起來。
李元吉迷迷糊糊中被人拽住了衣領子,自然是下意識的甩出去了一個巴掌。
然後李孝恭就殘廢了,胳膊被打折了。
在長安杏廬裏的正骨高手幫忙正骨以後,波經上吊着一塊紗布,手臂上夾着兩塊闆子,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元吉。
“你想殺了我!”
“我什麽時候想殺你了?”
李元吉坐在九道宮正殿的主案後,錯愕的瞥了李孝恭一眼,覺得李孝恭有點莫名其妙。
李孝恭指着已經折了的胳膊,憤憤不平的道:“如果不是我沒站穩,順勢倒下了,你那一巴掌就把我骨頭抽出來了,就刺進我胸膛裏了。”
李元吉瞥着李孝恭,沒好氣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等李孝恭搭話,李元吉就理直氣壯的道:“誰讓你沒事跑到我床前行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力氣有多大。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抓着我的衣領子對我行兇,我肯定還擊啊。”
李孝恭被李元吉這話給氣笑了,面容猙獰的道:“這麽說我胳膊折了,是自找的?”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跑到我的床前行兇,我也不會下意識的給你一巴掌。”
李孝恭噌的一下站起身,義憤填膺的喊道:“你把我胳膊打折了,你還有理了?!”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自己送上門的,又不怪我。”
如果不是因爲覺得打折了李孝恭的胳膊,心裏覺得過意不去,李元吉才不會這麽軟不軟硬不硬的跟李孝恭扯皮呢。
李孝恭瞪直了眼珠子喊道:“這麽說怪我了?那我要不要躺平了再讓你來一下。”
李元吉也瞪起了眼,喊道:“你夠了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最多你養傷期間的所有花銷我全承擔了就是了,你别這麽揪着不放好不好。”
李孝恭被氣的哇哇大叫,“你胳膊被打折了,你會輕易放過?!”
李元吉緩緩搖頭,實話實說道:“那肯定不會,我會毫不猶豫的将對付打死,然後再挖個坑,将他打理的整整齊齊的埋進去。”
李孝恭怒道:“那你讓我别揪着不放?!”
李元吉坦言道:“我也是爲了你好。你跟我較勁,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你。”
李孝恭牙齒咬的咯嘣作響的道:“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那倒不用。”
李元吉大氣的擺手,眼看着李孝恭還要發火,趕忙又道:“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麽來了?”
李孝恭知道李元吉這是在轉移話題,瞪着眼睛惡狠狠的道:“來問你是不是真的要我造我們家的反!”
李元吉無奈的道:“話别說的那麽難聽。畢竟我們最初就是這麽商量的。”
李孝恭惱怒的喊道:“我們最初商量的是栽贓嫁禍,不是真的在益州鬧出點動靜來。”
李元吉攤開手道:“結果是一樣的啊。”
李孝恭用另外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捶着身邊的柱子,怒吼道:“結果是一樣,可一旦被查出來了,下場不一樣。”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放心吧,這件事即便是最後被查出來了,也查不到你頭上的。”
李孝恭一腳踩在身邊的矮幾上,咆哮道:“可一旦查到了我頭上,我就得死。”
李元吉深深的看了李孝恭一眼道:“這件事是我和我二哥共同操持的,也是我二哥要求的。真要是有什麽事了,也不會算在你頭上,你大可以放心。”
李孝恭還想怒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咬着牙說了一句,“就怕你們兄弟到時候各顧各的,拿我當替罪羊……”
李元吉皺起眉頭,站起身,盯着李孝恭道:“李孝恭,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雖然不堪,雖然臭名昭著,可我可曾出賣過身邊人,可曾讓身邊人做過替罪羊?
我現在在做什麽,以後會做什麽,你也清楚。
你覺得是你更危險,還是我更危險?”
李孝恭臉上的神情緩和了幾分,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論危險,确實是李元吉比他更危險。
李元吉在李淵登基稱帝的那一刻,就已經走上了懸崖峭壁,就已經身處刀山火海。
他雖說也危險,但他還有後退的餘地。
李元吉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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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