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在楊妙言伺候下穿上冕服,跟着劉俊趕往太極殿。
入殿的時候,就看到忙碌了一夜的李師傅依然精神抖擻,他也穿着一身冕服,遠比所有人更華貴的冕服,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不怒自威。
在他的下首,分别坐着同樣穿着冕服的李建成和李世民。
李建成的冕服也很華貴,而且賣相十分不錯,刨去不同的冕服所代表着的不同意義的話,李建成的冕服應該是最好看的。
比李淵的冕服少了一絲威嚴,也少了一絲厚重,但卻多了一絲華貴,也多了一絲明豔。
也難怪李世民心心念念的想穿。
太子的冕服跟親王的冕服确實不在一個檔次上。
如果不是太子的冕服代表的意義非凡的話,李元吉也想弄一套穿一穿。
畢竟,太子的冕服是真的好看。
“既然到了,就落座吧。”
李淵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開口。
對于兒子,李淵現在沒什麽好臉色。
因爲在李淵看來,三個兒子中,沒有一個省心的,也沒有一個像他的,他實在不願意給兒子好臉色。
李元吉已經習慣了李淵這種不陰不陽的調調,也沒有跟李淵逞口舌之利,微微拱了拱手以後,就大步流星的走到李世民一側,緩緩落座。
“人既然已經到齊了,那就宣吧。”
李淵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向劉俊吩咐。
劉俊颔首,走到陛下,微微仰起頭,高喊了一大堆正常人聽不懂的話,才宣道:“宣!突厥使節觐見!”
作爲對大唐威脅最大的強國,突厥觐見的順序被列在第一位。
當然了,在大唐必征榜上,也被列在第一位。
各國使節的觐見順序,就是依照各國對大唐的威脅程度列的。
“外臣熱寒,參見大唐皇帝陛下。”
一個戴着獸皮帽子,身穿着零零碎碎的突厥服飾的漢子,随着劉俊高宣,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進殿内。
走到殿中以後,以獨特的突厥禮節向李淵施禮。
在他身後,有數位壯漢,擡着一個碩大的箱子,奉着幾樣獻給李淵的禮物。
李淵看到熱寒,臉上就多了一絲玩味,“熱寒,朕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才離開我大唐不足數月,怎麽連我大唐的禮節都給忘了?”
熱寒濃密的胡須跟着嘴皮子一起哆嗦了起來,顯然,他的内心并不平靜。
李淵這話對他而言,很紮心。
因爲他就是此前被李淵扣押的突厥使節之一,被李淵給丢到了大牢裏,給一群罪囚刷了足足大半年的馬桶。
那一段經曆,已經成了他畢生的恥辱,也成了他畢生的陰影。
無論誰提起,他的心裏都不會平靜。
更别提始作俑者的李淵了。
“外臣……外臣……”
熱寒努力的平複着心情措詞,幾個呼吸後,語氣深沉的道:“外臣沒有忘,外臣永遠也不會忘。”
聽到熱寒這種似乎在記仇一樣的話,李淵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就喜歡看到敵人這種狠他狠的咬牙切齒,卻又奈何不了他的樣子。
李建成笑眯眯的向李淵遞話,“父親,他似乎是不服您?”
李世民識趣的道:“要不要兒臣下去教訓教訓他?”
李淵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更燦爛了,他大方的擺擺手,“不,不用,兩國相交,不斬來使,他縱然不服朕,朕也不能傷他。”
說到此處,李淵笑呵呵的問,“熱寒,今歲你突厥向朕獻上的是什麽禮物?”
熱寒沉着臉躬身道:“牛羊三千,馬匹五百,魚膠十斤,黃金百斤,金刀一柄,另有我草原上的奇珍異寶一十八件。”
李淵點點頭,也沒有繼續再在熱寒身上找樂子,而是沖着熱寒身後的壯漢吩咐道:“都拿出來給朕瞧瞧。”
熱寒身後的壯漢目不斜視,就像是沒聽到李淵的話一樣。
直到熱寒微微點頭以後,壯漢們才将手裏奉着的奇珍異寶,以及擡着的大箱子送到了陛下,并且打開了大箱子。
李淵稍微掃了一眼,發現沒什麽值得他關注的,就對突厥的貢品失去了興趣,目光一下落到了李元吉三人身上。
“你們有沒有看中的?”
李建成笑道:“兒臣覺得那幾張狐皮不錯,留着能做幾件暖脖子的。還有那一尊天賜的金佛也不錯,留着也能添一點福氣。”
李淵點點頭,沒有說話。
劉俊已經帶着人将狐皮和一塊有點佛陀樣子的金塊取了出來。
李世民緩緩開口道:“兒臣覺得突厥獻上的寶馬良駒不錯。”
李淵瞥了李世民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的道:“賜伱一百匹,你可以随意挑選。”
李世民拱手,“多謝父親。”
不等李元吉開口,李淵就先開口了,“你呢,逆子?”
李元吉眨了眨眼,笑嘻嘻的道:“我覺得都不錯。”
李淵一下子就惱了,瞪起眼喊道:“你個逆子好大的胃口?”
李元吉幹笑着道:“那父親就看着随便賜點。”
反正是占便宜,拿多拿少都不虧。
這一場會見各國使節的朝會,看似是在會見各國使節,實際上是爲了接收禮物,以及分贓。
大唐作爲無數藩屬的宗主國,在接受了藩屬們的孝敬以後,自然要好好的分一分。
身爲大唐皇帝的李淵,毫無疑問的享受着分配孝敬的權力。
李淵又是一個大方的皇帝,一個大方的父親,所以他不吃獨食。
他在保留了優先挑選孝敬的前提下,邀請了三個兒子過來一起分享孝敬。
等到他和三個兒子一起挑選完了,剩下的會被充入内庫,晚上的時候會拿出一部分賞賜給文武百官。
等到大唐上下所有的權貴享受到了藩屬們孝敬的好處,逼迫藩屬們拿出更多的孝敬,亦或者發展更多的藩屬,自然就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對大唐而言,是一個有益的良性循環。
這對李淵而言,是一個強内弱外的施政手段。
此法雖然充滿了大秤分金銀的土匪習氣,但不妨礙它簡單、粗暴、有效。
“那十斤魚膠就歸你了!”
李淵惡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沒好氣的說着。
李元吉學着李世民剛才的樣子,對李淵拱拱手,“多謝父親。”
李淵哼了一聲,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然後臉上堆起笑意,又調侃了熱寒兩句,讓熱寒下去,等待今晚的晚宴。
并且許諾,晚宴的時候會有回禮。
具體回什麽禮物,會依照突厥獻上來的禮物而定。
價值基本上不會超過突厥獻上來的禮物的十分之一。
畢竟,李淵不虛僞,不需要花錢買一個似是而非的萬邦來朝,也不會爲了點面子,就給藩屬豐厚的賞賜。
藩屬若是獻上來的禮物,價值不過百貫,那麽等待藩屬的就不是李淵的回禮,而是李淵的大軍。
在李淵看來,藩屬向他獻禮上貢,那就是在交保險金。
錢交足了,大家相安無事,說不定我心情好了,還能給你一點好處。
錢交不足,那就别怪我連窩端。
“宣!新羅使節觐見!”
不知不覺間,已經宣到了新羅。
李元吉已經分潤到不少奇珍異寶了,所以對新羅使節會獻上什麽禮物,并不熱衷。
畢竟,比新羅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的藩屬,獻上的禮物也就那樣,除了一些阿堵物以外,沒有什麽值得人關注的。
小小新羅又能獻上什麽值得人去關注的禮物呢?
但李元吉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在劉俊宣出了新羅使節觐見的時候,對所有獻禮都沒有什麽興趣的李淵,眼珠子居然動了一下。
李建成和李世民臉上也多了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李元吉立馬對新羅使節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新羅有什麽東西值得兩位帝王,一位賢德太子關注的呢?
很快,李元吉就知道了答案。
答案就是女人。
因爲新羅使節就是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很漂亮,又很嬌柔的女人。
看一眼就能勾起男人保護欲的那種。
不僅如此,新羅使節的随從也是女人。
一個身形苗條,美豔動人,一雙眼睛似乎會說話的婦人,一堆年齡幼小,模樣靓麗的美人胚子。
李元吉已經陪同李淵接見了不少藩屬使節,也看到過不少爲了讨好大唐,沒皮沒臉的存在,他覺得他已經很了解藩屬使節爲了讨好大唐的下限了。
但是看到新羅使節以後,他才明白,是他單純了。
新羅這使節團,哪是來朝貢的,分明就是來施展美人計的,來送溫暖的。
“臣樂浪縣主金德曼,參見皇帝陛下。”
爲首的那個能引起人保護欲的女子,在走到了殿中以後,以大唐的禮節向李淵施禮。
李淵很滿意,也很高興,擺着手對爲首的女子身側的婦人笑道:“來,金姬,快到朕這裏來,讓朕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那個被換做金姬的婦人淺淺一笑,扭着腰就準備去找李淵。
不過在關鍵時候,李建成咳嗽了一聲,提醒道:“父親,這裏是太極殿。”
參政議政,舉行重大慶典的地方。
很莊重的。
不能會老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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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