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他的話,侍婢估計逃脫不了水深火熱的生活,陳善意說不定早就死了,侍衛說不定早就換了好幾茬了。
尹阿鼠說不定依然是武德殿内的坐上賓。
“殿下,尹監門求見。”
侍衛在李元吉背後躬身禀報。
李元吉略微愣了一下,皺着眉頭道:“他來做什麽?”
剛想到尹阿鼠,尹阿鼠就到,這厮莫非是屬曹操的?
可他也沒聽說過這厮有喜歡他人之婦的愛好啊?
“屬下不知。”
侍衛遲疑了一下,又道:“要不要屬下去問問。”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搖搖頭道:“不必了,請他進來,我看看他要鬧什麽幺蛾子。”
說起來,尹阿鼠這厮先是得罪了他,随後又得罪了李建成,能活到現在,也是一個奇迹。
他是因爲尹阿鼠是個小人物,懶得大費周章的去算計尹阿鼠,所以才沒有出手。
李建成又是因爲什麽,沒有對尹阿鼠出手呢?
總不可能是因爲忌憚尹阿鼠的女兒尹德妃吧?
那李建成這個太子也太不值錢了吧。
“應該不是忌憚尹德妃。”
李元吉很快将李建成有可能忌憚尹德妃的念頭甩出了腦海。
他都不忌憚尹德妃,李建成又怎麽可能會忌憚尹德妃。
真以爲受李淵寵愛,就能騎在李淵嫡親兒子頭上了?
笑話!
尹德妃真敢有這種念頭,真敢将這種念頭付諸于行動的話,不需要他們三兄弟出手,窦氏都能玩死她,順便玩死她尹氏一門。
窦氏一門數公,平日裏之所以顯得很低調,是因爲窦氏的家主常年在益州坐鎮,窦氏的人真的惹上了什麽麻煩,窦氏家主不能第一時間出面解決。
其次是因爲太穆皇後出身的那一房,如今隻剩下了幾個稚子在當家,根本沒辦法在李淵面前說得上話。
所以窦氏一門,在主心骨不在的時候,盡量低調做人。
避免樹大招風,招人妒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誰要是敢動窦氏富貴的根基,窦氏一門一定會讓對方認識到什麽叫做真正的窦氏。
而窦氏一門富貴的根基,就在他們三兄弟身上。
隻要他們三兄弟一直能保持着嫡系的身份。
那麽李淵百年以後,無論他們三兄弟誰登基,窦氏都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所以,李建成不可能忌憚尹德妃,因爲她不配,因爲她不可能對李建成造成任何威脅。
“難道……曆史上的傳聞是真的?”
李元吉目光微微閃爍。
如果曆史上的傳聞是真的,那樂子就有點大了。
“臣尹阿鼠參見殿下。”
就在李元吉細細的分析曆史上的傳聞的時候,尹阿鼠已經趕到了武德殿正殿。
許久不見,尹阿鼠雖然依然獐頭鼠目的,但富态了不少。
從一個瘦老鼠,變成了一個胖老鼠了。
綠色的官服套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小,所以勒出了一道道肉圈,看着很滑稽。
“坐下說話。”
李元吉不鹹不淡的吩咐了一句。
尹阿鼠道了一聲謝,規規矩矩的坐到了正殿的一側。
在明裏暗裏暗示李元吉屏退了左右以後,才急不可耐的道:“殿下,臣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您。”
“嗯!”
李元吉隻是答應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麽。
尹阿鼠趕忙道:“李壽那個腦生反骨的家夥,有可能背叛您了。臣月前下差的時候,曾經看到他從東宮出來。”
李元吉微微愣了一下。
這個消息對他而言,算是老黃曆了。
不過尹阿鼠能在得到這個消息以後,就想着告訴他,還算不錯。
隻是,爲什麽所有人都會認爲李壽是他的人呢?
他真的跟李藝沒太大的關系,跟李壽也隻有一些錢财上的往來而已。
李藝給他的那點東西,還不足以讓他将李藝收入麾下,幫李藝逆天改命。
“你知不知道李壽爲什麽會去東宮?”
李元吉回過神以後,盯着尹阿鼠問。
尹阿鼠臉上讨好的笑容消散了不少,欲言又止,一臉的爲難。
李元吉見此,又道:“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還會給伱不少賞賜。”
尹阿鼠掙紮了一會兒,咬着牙道:“聽說是太子殿下請他重練長林兵。”
李元吉眉頭微微一揚。
恐怕不是重練長林兵,而是替換長林兵吧。
畢竟,長林兵要是能練出來,李建成也不用冒着巨大的風險,跑去慶州豢養私兵。
雖說長林兵的數量不多,僅有三千之數,在他和李世民的面前根本不夠看。
但是李建成真要是能練成長林兵的話,随時能擴充長林兵的數量。
長林兵是李建成麾下所有親兵的統稱,不是特指李建成麾下的某一支兵馬。
依照李淵定下的兵制,李建成能統領的親兵數量,遠超三千之數。
李建成僅僅隻需要将統領着親兵的左右内率府和左右監門率府招滿,親兵的數量就會達到近兩萬之數。
李建成要是将長林兵練出來,并且将其招滿的話,絕對能成爲李建成的一大助力。
可惜,長林兵就是練不出來,更别提招滿了。
“你說我大哥請李壽幫他練兵?”
李元吉心裏感慨着李建成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爛,臉上卻錯愕着問。
尹阿鼠趕忙點頭。
李元吉故作不解的道:“我聽說任瑰不是回京了嗎?我大哥爲什麽不請任瑰幫他練兵呢?在我看來,任瑰在練兵方面的才能,應該比李壽強吧?”
尹阿鼠完全不知道李建成爲何找李壽幫忙練兵,隻能撓了撓頭,如實說:“臣也不知道。”
李元吉故作遺憾,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找李壽幫他練兵,有什麽目的嗎?”
尹阿鼠一臉尴尬的坐在那兒,沒有出聲。
李建成爲何找李壽幫他練兵,在尹阿鼠看來,就不是個問題。
李建成的目的,就像是秃子頭上的虱子,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根本不需要多說,也不能說。
“你既然不願意說,那我就不爲難你了。你還有什麽其他的消息要告訴我嗎?”
李元吉盯着尹阿鼠問。
尹阿鼠毫不猶豫的道:“除了今夜傩戲大祭的時候,聖人會充任主祭,并且讓太子做陪祭外,沒有其他消息了。”
說到此處,又趕忙補充道:“回頭臣再探查到了其他的消息,一定會立馬告訴殿下的。”
在尹阿鼠看來,李淵在傩戲大祭中充任主祭,并且讓李建成做陪祭這種事情,并沒有什麽特别的。
但是在李元吉看來,這就是尹阿鼠給他帶來的衆多消息中,最有價值的一條消息,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消息。
這條消息印證了他心裏的猜測。
在李神通暗中派人告訴他今夜有事發生以後,他就猜測到李淵有可能會在今夜的傩戲大祭中,讓李建成充任陪祭。
如今看來,他果然猜對了。
在以李淵爲主的祭祀中,由李建成充任陪祭,并沒有什麽大問題。
但是結合着以前以李淵爲主的祭祀看,那問題就大了。
在以前其他以李淵爲住的祭祀中,李建成并沒有充任過陪祭。
因爲李淵一直顧及着李世民的感受。
現在趁着李世民不在,突然讓李建成充任陪祭,還是這種向上蒼九幽、八方鬼神祭祀的大祭。
李世民知道了,能受得了?
要知道,李淵在這種大祭中讓李建成充任陪祭,就相當于是要将李建成介紹給上蒼九幽、八方鬼神,就相當于告訴上蒼九幽和八方鬼神,李建成才是他的繼承人,李建成接替他的位置才是正統。
這讓爲正統兩個字努力了許多年,出生入死了許多年的李世民怎麽接受?
好家夥,我還在爲了得到你的認可,在外面跟人拼死拼活呢,你反手就将我努力了多年,付出了多年也得不到的東西,穩穩的扣在了我大哥頭上?
那你說,我要不要跟我大哥拼命呢?
“你有這份心就好。”
李元吉心裏印證着自己的猜測,嘴上贊揚了尹阿鼠一句。
在尹阿鼠期盼的眼神中,李元吉又吩咐人拿了一些金餅子,賜給了尹阿鼠做賞賜。
同時還取了一些珍貴的貢品,也一并賞賜給了尹阿鼠。
尹阿鼠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帶來的消息卻充滿了幹貨,所以必須賞賜。
“多謝殿下厚賞。”
尹阿鼠欣喜的收下了所有的賞賜,然後道謝了好幾聲以後,迫不及待的就離開了武德殿。
李元吉在尹阿鼠走了很久以後,突然摘下了腰間的唐刀,丢到了一邊的兵器架子上。
既然知道了今晚會發生什麽,也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一切不會影響到自己身上,那麽帶兵刃就沒什麽意義了。
畢竟,兵刃帶着殺伐之氣,他又那麽猛,萬一将八方鬼神吓跑了,那就不好了。
“殿下,該穿吉服了。”
李元吉在正殿内待到傍晚,幾個侍婢擡着一身撐在架子上的花裏胡哨的一副進入了殿内。
說是吉服,其實是祭服,而且還是爲傩戲大祭專門準備的服飾。
李元吉伸長了胳膊,任由侍婢們将所謂的吉服套在身上,然後出了正殿。
正殿外,楊妙言帶着有資格參加祭祀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走!”
沒有過多的寒暄,李元吉擺了擺手,帶着楊妙言等人就趕往了太極殿前的廣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