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句話啊?”
李神通唠唠叨叨的說了許多,也不見李元吉吭聲,忍不住抱怨。
李元吉呲了呲牙,緩解了一下肩膀上的疼痛,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我在記……”
李神通一愣,“記什麽?”
“你的話……”
李元吉淡淡的說着。
李神通更愣了,臉上充滿了狐疑,“記我的話做什麽?”
李元吉瞥了李神通一眼,幽幽的道:“寫成奏疏遞給我父親,就說你說他小心眼。”
李神通一下子瞪直了眼,急了,“伱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說聖人小……呸,不對,我什麽也沒說,你休要污蔑我。”
李元吉瞥着李神通,不緊不慢的道:“你說龍門的毋端兒得罪了我父親,我父親就殺了他全家,難道不是在暗指我父親小心眼嗎?”
李神通逼到李元吉近前,吹胡子瞪眼的道:“你胡說!我隻是就事論事,絕對沒有暗指什麽!”
不等李元吉開口,李神通又咬牙切齒的道:“你最好别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不然我讓你九龍潭山連一隻老鼠也跑不出來。”
李元吉眉頭一揚,“如此說來,我不往你頭上扣屎盆子的話,我九龍潭山就能随意的跑出幾隻老鼠?”
李神通一下子就明白李元吉吓唬自己的用意了,哼了一聲後,不滿的道:“看在我那個傻女婿的小命在你手裏的份上,僅限三人。”
“三人?是不是少了點?”
李元吉有點不太滿意的問。
李淵雖然下令封鎖了九龍潭山,并且嚴禁出入,但卻派遣了李神通執行這項任務,李淵壞的什麽心思,李元吉不用猜也知道。
李淵就是故意給他留下了一道口子,他能不能抓住,就得看他是否有辦法讓李神通松口了。
李神通似乎沒有将此事當成要緊的事去辦,輕而易舉就松口了。
隻是結果,李元吉有點不太滿意。
李神通瞪了李元吉一眼,沒好氣的道:“三人,已經不少了。我要是讓你齊王府的人滿地跑,那我還活不活?”
李淵已經下了禁令,偷偷的給李元吉開一道口子是一回事,無視李淵的禁令,讓李元吉和李元吉的人滿地跑,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元吉也知道其中的輕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唏噓道:“三人就三人吧。”
李神通覺得李元吉得了便宜還賣乖,哼了一聲後,就不想搭理李元吉了。
李元吉也沒有繼續跟李神通聊下去的意思,而是看着走在身側的蘇定方和阚棱道:“你們怎麽會找上長孫無忌和程咬金呢?”
李元吉倒不是在埋怨蘇定方和阚棱出手了,而是覺得他們找的對手不對。
蘇定方找上長孫無忌,那就是奔着欺負人去的。
長孫無忌雖然武藝不弱,但是對上了蘇定方這一類的頂尖武将,始終是差了一線。
阚棱找上程咬金,那就是奔着被欺負去的。
阚棱和程咬金的武藝,孰高孰低,有點不太好判斷。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沒有披甲持刃的阚棱,不是程咬金的對手。
因爲阚棱的武藝,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兵刃上。
沒了那大的驚人的巨刃,一身能耐隻能展露出一半。
“臣看到長孫無忌拔了尉遲恭的冠簪……”
“臣看到程咬金似乎抓了一把珠粉……”
蘇定方、阚棱一前一後作答。
李元吉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的道:“夠狠的啊。”
李神通微不可查的哼了一聲道:“主辱臣死,你都快騎到你二哥頭上了,你二哥手底下的那些人能留手?”
李元吉沒有搭理李神通,隻是招呼了蘇定方和阚棱湊近點。
掀開他們的衣袖、服袍,略微查看了一番後,在蘇定方身上看到了兩處手指戳出來的印子,五處拳頭印子,一處巴掌印子。
阚棱就慘了點,身上的巴掌印和拳頭印一時半刻很難數清。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道往出滲血的紮痕。
李元吉看向了蘇定方,“不是說長孫無忌拔了尉遲恭的冠簪嗎?”
蘇定方笑眯眯的拱手道:“對上了臣以後,主動将冠簪交給了程咬金。”
李元吉一臉不悅的點點頭道:“行,這個仇我給他們記下了。”
蘇定方一下子變得喜笑顔開,一個勁的贊歎李元吉今天霸氣的沒朋友。
阚棱不言不語,有點悶,像是個葫蘆。
李神通的嘴角直抽抽。
是,李元吉和蘇定方、阚棱,是吃了虧。
但李世民和李世民麾下的人吃的虧也不小。
在太醫爲一衆人驗傷的時候,李世民腰間的一個肘印,以及脖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屈突通胳膊腫的厲害,骨頭還有些開裂,需要靜養大半年。
劉弘基的臉腫成了一張豬臉,說話都說不清楚。
長孫順德挨了一腳,時不時的會吐血,傷及了内腹。
黃君漢、秦瓊、程咬金、高士廉等等,皆有損傷。
甚至連房玄齡,也頂着一個熊貓眼,看人會出現重影。
最慘的還是柴紹,已經陷入重度昏迷了,能不能活命,還得看天意。
其次是馮立,肋骨斷了四根,雙臂也折了。
之所以會這麽慘,就是因爲馮立在挨了一次打以後,還覺得不過瘾,在李元吉和李世民、以及李世民的人毆鬥的時候,又加入了進去。
然後他就被打成死狗了,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往後一段日子,你們就好好的在府上養傷吧。明年潭山文館建成以後,你們就去裏面兼任個教習,多賺一份俸祿,就當是我對你們的補償吧。”
李元吉在将長孫無忌和程咬金默默的記在了自己心裏的小本本上以後,對蘇定方和阚棱說。
阚棱隻是應了一聲,依舊沒有說太多話。
反倒是蘇定方樂呵呵的道:“聖人罰的那點,臣還不在意……”
李元吉瞪了蘇定方一眼,“你錢多是吧?比起那些傳承了千百年的世家大戶,是不是也不逞多讓了?”
蘇定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是在東南道大撈了一筆,也借着剛剛疏通的漕運小賺了兩筆,但是比起那些傳承了千百年的世家大戶,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人家的富庶,已經不能單純的用錢來衡量了。
人家已經脫離了以錢來衡量富貴的低級趣味。
人家看的是底蘊、影響力、權柄。
他撈的那些錢,雖然多,但是在世家大戶面前還是不夠看。
“聽說你們在丹陽城内挖地三尺,幾乎将丹陽城挖空了?”
李元吉頂着蘇定方和阚棱問。
阚棱終于說話了,聽着有點忠厚,“臣沒有,臣隻顧着殺人了。”
李元吉愣了一下,“丹陽城不是你攻破的嗎?你沒有挖地三尺,那挖地三尺的是誰?”
阚棱下意識的看向了蘇定方。
蘇定方心虛的幹笑着,“臣隻是怕阚将軍隻顧着殺人,忘了那些浮财,所以差人幫了阚将軍一把。
而且咱們的船隊南下,也得多帶些貨物,所以臣不得不出手幫忙。”
河北道在經曆了劉黑闼的禍亂以後,雖然已經整治了大半年了,但還是沒有積攢到足夠大宗的貨物拿出去交易。
世家大戶們手裏倒是有大宗的貨物,但他們隻想着吃獨食,沒想過跟齊王府一起做交易。
所以,蘇定方要拿出足夠的貨物去交州做交易,隻能另辟蹊徑。
李元吉隻是白了蘇定方一眼,并沒有再多說什麽。
蘇定方是狠了點,但是他不是在爲自己一個人狠,而是爲齊王府所有的人狠。
無論是從丹陽城内繳獲的大批浮财,還是随後交易所獲的大批浮财。
齊王府都占着大頭,其他人或多或少也跟着分潤了不少。
所以沒什麽好說了。
李元吉不說話了,蘇定方、阚棱、李神通也就不說話了,一行人默默的前行,出了太極宮以後,就融入到了夜色裏。
……
太極殿内。
李淵陰沉着臉遣散了群臣以後,留下了李建成和李世民,一通破口大罵。
直言李建成自從坐上太子之位後,就被太子之位迷了眼了,眼裏已經沒有情義了,不在乎君父所作的一切,是否會陷于不義,也不在乎兄弟姊妹的死活。
李建成不服氣的爲自己辯解了一句。
李淵就盯着李建成質問,“我砍元吉的時候,你爲什麽不攔着?他是你親弟弟啊,你竟然不護着他?
你是不是希望我砍死元吉,身陷不義?
你是不是希望我砍死元吉,爲你掃清一個障礙?”
李建成被李淵怼的是啞口無言,愣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淵問的每一個問題,他都沒辦法回答。
李淵又逮住李世民一通罵。
直言李世民被權力迷了心,眼睛一直盯着李建成屁股底下,再也看不到周遭的君臣父子、兄弟姊妹了,不僅沒有情義了,也開始目中無人了。
見李世民不說話,又質問李世民爲何要帶着麾下一衆人去毆打李元吉。
“他是你弟弟,你親弟弟,你一個做兄長的,不護着他就算了,還帶着一幫子外人去欺負他?”
“就你能耐是吧?”
“你就是這麽做兄長的?”
“他鬧你就讓他鬧去,你跟他計較什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