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邑王妃求助無門,最終隻能在淮安王妃的陪伴下,回到府中默默垂淚。
對于李元吉爲了一個賤婢,懲處她們家李道成,她有很大的意見。
但現在也隻能有有意見,還不能說出來。
襄邑王妃已經決定了,等到此次事情善了以後,就将兒子給接回來,絕對不能再任由李元吉荼毒了。
襄邑王妃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淮安王妃,鼓動淮安王妃一起将兒子給接回來。
淮安王妃回府以後,将此事跟李神通說了一遍,被李神通臭罵了一頓。
“你隻看到你兒子在元吉手底下受苦,卻沒看到元吉在教你兒子做人。”
李神通盤腿坐在寶床上,吹胡子瞪眼的怒喝。
淮安王妃苦笑着道:“不是伱說你的爵位已經到達了頂端,兒孫們再也沒有進一步的機會,讓我将兒子培養成纨绔子弟的,怎麽現在突然變卦了?”
李神通瞪着自己的王妃,喝道:“我說的是我說的,但我們得先看聖人是怎麽說的。”
淮安王妃不解的看着李神通。
李神通冷哼着道:“元吉教你兒子做人,聖人不僅沒有責罰他,反倒派遣兵馬幫他。這說明什麽?
說明聖人不希望看到我們這些宗親家裏的子弟,變成纨绔子弟。
所以我們得先順着聖人的心思。”
淮安王妃遲疑道:“那……聖人萬一有一天變卦了呢?”
李神通瞪了淮安王妃一眼,“那就等聖人變卦了以後,再将兒子們變成纨绔子弟。你要記住,聖人一脈是嫡系,我們一脈是庶系,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被聖人一脈拿來用的。
聖人一脈要我們生,我們就生,要我們死,我們就死。
永遠不要想着替聖人一脈去做主,也永遠不要想着能淩駕于聖人一脈之上。”
淮安王妃神情複雜。
李神通的話說的雖然很不客氣,但在一家一室的嫡庶之間,是至理名言。
不僅僅李氏上下遵循着這個規矩,其他的氏族當中也遵循着這個規矩。
就拿淮安郡王府而言,對李淵一脈而言,他們就是庶系,對府上的妾,妾生子而言,淮安王妃和淮安王妃的兒女們,就是嫡系。
淮安王妃即便是心裏覺得這個規矩有些霸道,也不得不堅決的擁護這個規矩。
因爲在淮安郡王府,這個規矩最大的獲益者就是她和她的兒女們。
“弟媳她……”
淮安王妃再次遲疑着開口。
顯然,襄邑王妃做王妃做久了,快要忘記這個規矩了。
李神通哼了一聲道:“弟媳既然忘了這個規矩,你這個做嫂嫂的,就得幫弟媳記住這個規矩。我不希望神符因爲他的妻子一時犯蠢,惹上麻煩。”
李神符侍兄恭順,對李神通這個做兄長的,幾乎可以說言聽計從。
李神符人不在長安城,李神通就有責任幫李神符守好家。
“那我再去弟弟府上走一趟。”
淮安王妃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
李神通冷冷的道:“告訴她,别想着将兒子叫回來。她要是敢将兒子叫回來,我就敢請家法,将她們母子逐出李氏,逐出家門。”
淮安王妃身軀一震,趕忙點了一下頭。
“阿郎,府外有人求見。”
就在淮安王妃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府上的管事匆匆闖進了門内,躬身禀報。
“認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居然這麽多?”
李神通冷笑了一聲,吩咐道:“告訴他們,今日誰也不見。”
管事趕忙應允了一聲,再次匆匆的離開了屋内。
淮安王妃也帶着婢女們,重新趕往了襄邑郡王府。
淮安王妃再次趕到襄邑郡王府門口的時候,劉俊已經出了明德門,騎上了馬。
劉俊雖然是個内侍,但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勉強會一些武藝,馬術也懂一些。
爲了避免有人看不清形勢,強闖被齊王府統軍府兵馬封鎖的九龍潭山,他必須第一時間将李淵的手诏送到。
晚了,鬧出大亂子了。
李元吉會惹上一些麻煩,李淵也會頭疼一陣兒。
劉俊騎着馬沖出去了數裏地,就碰到了長沙公主府的一衆侍衛,領頭的是驸馬馮少師。
劉俊一下子就驚了,馮少師你好勇哦,長沙公主你也好勇哦。
一群實權派看了都搖頭的事情,你們一對沒多少權力的夫婦,倒是敢正面剛。
“劉少監……”
馮少師隔着老遠就看到了劉俊,沖着劉俊高喊。
劉俊策馬沖到了馮少師近前,勒馬駐足,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馮少師,“驸馬在秦王府上深受重用,不是什麽糊塗人啊,怎麽會趟這趟渾水?”
馮少師臉色一苦。
劉俊又道:“驸馬難道沒有從秦王府了解到這其中的内情?”
馮少師苦着臉道:“了解是了解到了,隻是公主不願意善罷甘休。”
劉俊愕然的瞪起眼,“這是她不能善罷甘休,就可以不善罷甘休的事情嗎?”
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女,跟一個有權有勢的嫡子對着幹,你覺得你能赢?
馮少師苦笑着,不想在長沙公主的事情上多說什麽。
非議公主,傳到公主耳中,他就得倒黴。
長沙公主的娘家足夠硬氣,所以在府上稱王稱霸的,他即便是長沙公主的丈夫,在長沙公主面前也得夾着尾巴做人。
“劉少監這是要去九龍潭山,有沒有什麽内情,能向我透漏一二?”
馮少師一副求教的樣子,向劉俊詢問。
劉俊遲疑了一下,道:“如果是旁人問我,我肯定什麽也不會說。驸馬問我,我就跟驸馬說幾句。
九龍潭山的這潭水很深,你最好不要趟這趟渾水。”
馮少師臉色難看的道:“可是公主……”
劉俊不等馮少師把話說完,就毫不猶豫的道:“你覺得就你帶的這點人,能對付的了齊王府的兩個統軍府的兵馬?”
馮少師一驚,“齊王真的調動了兵馬?聖人可準許了?”
馮少師知道李元吉調動了兵馬,但他覺得那是李元吉虛張聲勢。
畢竟,李元吉府上的兵馬,裝備精良,戰鬥力不俗。
一口氣拉出來太多的話,影響會很大。
他不信李元吉不在乎這些影響。
劉俊也沒有跟馮少師藏着掖着,坦言道:“我就是去給齊王殿下送手诏的。”
馮少師更驚了,眼珠子都瞪直了。
果然是親兒子,這邊前腳剛調兵,那邊後腳就把首尾給收拾幹淨了。
“驸馬,齊王殿下既然動了兵,聖人還準許了,那你帶人闖進九龍潭山,就跟闖進中軍大營沒區别。
其中的利害關系,你自己衡量。
我先走一步了。”
劉俊跟馮少師講明了其中的利害關系,拱了拱手,騎着馬就離開了。
劉俊一走,馮少師身邊的人湊上前,神情凝重,語氣遲疑的道:“阿郎,我們還去嗎?”
馮少師自嘲的一笑,“我們說了算嗎?”
說完看向了長沙公主派來‘督陣’的人。
那人咬了咬牙,沒說話。
劉俊已經把話講的很明白了,現在跑去闖九龍潭山,意義跟闖中軍大營沒區别。
下場就是身首異處。
這種事情,守在九龍潭山外的齊王府統軍府的兵馬,告訴都不會告訴李元吉一聲,會直接拔刀。
“你倒是說話啊?還去嗎?”
馮少師盯着長沙公主派來‘督陣’的人問。
“此事仆回如實禀報給公主殿下。”
那人咬着牙,用一種屈辱的聲音說着。
以往,都是他給馮少師難堪,現在終于讓馮少師找到機會,給他難堪了。
馮少師就像是沒看到他咬牙切齒的神情一般,“那就回府吧。”
說着,馮少師就率着自己人打道回府。
長沙公主的人快速的跟了上去。
劉俊在辭别了馮少師以後,繼續快馬加鞭的趕路,一直到明月高升的時候,趕到了九龍潭山地界。
九龍潭山已經被齊王府統軍府的兵馬給封了。
在官道兩側,站着一群黑漆漆的人。
一個個套在厚厚的盔甲裏,就那麽靜靜的站着,當月光照耀到他們身上的時候,顯露出的是一個冰冷幽森的鋼鐵叢林。
看着十分滲人。
他們一句話也不說,靜悄悄的,就像是從九幽中爬出來,靜等着被召喚的惡鬼一樣。
在他們面前的不遠處,倒着十幾具屍體。
屍體的模樣劉俊看不清,在月光照射到的時候,通過服飾,劉俊大緻判斷出,一些宗親府上的人。
劉俊腿肚子有點發軟,沒敢靠近,站在老遠的地方,沖着齊王府統軍府的将士們喊話。
“吾乃内侍省少監劉俊,奉聖人口谕,特來見齊王殿下。”
劉俊一連喊了三聲,終于從一衆惡鬼中,走出了一個活人。
“可有憑證?”
那人也籠罩在鐵甲下,冷冷的問了一句。
劉俊拿出了代表身份的牙牌,丢了出去。
那人拿在手上,端詳了一下後,語氣柔和了不少,“劉少監稍後,下官差人去通禀。”
劉俊苦笑了一聲,任由那人施爲。
按理說,他代表李淵來見李元吉,齊王府統軍府的将士們就該放行的。
畢竟,大唐上下,還沒有李淵去不了的地方,也沒有敢讓李淵等着的地方。
感謝‘書友20190913223316571’五百書币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