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也惱了。
你誰的人啊?怎麽一個勁的往自家主公頭上扣屎盆子?
“此事要是跟我有關系,那毀的就不是王君廓的名聲,而是王君廓的三族。”
李元吉沒好氣的喊了一句。
他又不是李淵,也不是李建成,不用刻意的去追求什麽賢德的名聲,他要是想針對一個人,一定會斬草除根,而不是拿對方的名聲做文章。
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淩敬就好似沒有感受到李元吉的惱怒一般,毫不客氣的道:“難道不是因爲殿下想在右武衛裏謀一個職位,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才拿王君廓作伐嗎?”
李元吉愣了一下,沒料到淩敬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居然能看到這一點。
他也是在劉弘基緊随張士貴之後,大肆的彈劾右武衛的官員的時候,才品出了一點味道。
他所知道的情報,可遠遠超過了淩敬。
不過,淩敬雖然看到了這一點,但卻看錯了。
真正惦記着右武衛的,可是李世民,而不是他。
他要是猜的沒錯的話,李世民是沖着右武衛大将軍一職去的。
畢竟,右武衛中,值得李世民親自去謀劃,值得劉弘基這種深受李淵信任的人下場的職位,隻有右武衛大将軍一職。
“你怎麽會認爲是我想在右武衛中謀取一個職位呢?細數右武衛中存在的弊端的是張士貴,彈劾右武衛上下的是劉弘基,他們是誰的人,你還不清楚?”
李元吉盯着淩敬質問,他覺得淩敬是不是腦子糊塗了,連對右武衛發難的是誰的人,都分不清楚。
淩敬也盯向了李元吉,一臉認真的道:“對右武衛發難的人,雖然是秦王殿下的人,但最終坐享其成的卻是殿下。”
李元吉又是一愣,沉吟着沒有說話。
淩敬繼續道:“現在秦王殿下的人隻是在試探,并沒有明确的暴露出他們的目的,但他們一旦暴露出他們的目的,太子殿下的人一定不會作壁上觀,他們一定會出手阻止。
畢竟,右武衛掌宮禁宿衛,每一個職位都很關鍵,太子殿下的人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位置落到秦王殿下手裏。”
李元吉點了點頭,贊同淩敬的說法。
似右武衛這種重要的兵馬,李建成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落入李世民手裏。
所以一定會阻止,而且阻力還會很大。
李元吉在猜到了李世民要對右武衛大将軍一職發難的時候,也猜到了李世民要面對的最大的阻力就是李建成。
但李世民既然敢對李建成發難,那必然是智珠在握。
所以李元吉沒有懷疑過李世民能不能拿到右武衛大将軍一職,反倒是懷疑李建成能不能守住李世民的‘攻伐’。
李元吉是準備作壁上觀看熱鬧的,但聽淩敬的意思,他似乎并沒有置身事外。
但他什麽也沒有做啊?
淩敬爲何會如此認爲?
李元吉盯着淩敬,希望淩敬給他一個答案。
淩敬直直的盯着李元吉,又道:“一旦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争出了真火,惹惱了聖人,以聖人的性子,一定會将右武衛中的職位交給殿下。
所以殿下隻要在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争出真火的時候,稍微使一使力,便能輕而易舉的拿到右武衛中的職位。”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認可了淩敬的說法。
李建成和李世民一旦不顧兄弟情分的開始互掐,以李淵的性子,八成會和稀泥,對那個兒子也不會下狠手。
但要是李建成和李世民掐的太過了的話,李淵很有可能會各打五十大闆,最終将他們争鬥的東西,獎勵給更‘乖’,更‘恭順’的他。
這就叫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但他從李建成和李世民手中火中取栗的話,極有可能被李建成和李世民聯手針對。
畢竟,李建成和李世民可不是鹬蚌,而是兩條已經長出了尖牙利齒的猛龍。
他一條剛剛長出犄角的雛龍,跑去人家口中奪食,跟挑釁沒區别。
“問題是,我可什麽也沒做啊?”
李元吉不明白淩敬爲何會得出他要争右武衛中的職位的結論。
他在沒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的時候,就沒想過去争,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以後,他就更不想去争了。
淩敬一個勁的往他腦袋上扣屎盆子,有些過分了。
淩敬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厚顔無恥之人一樣,瞪着眼看着李元吉道:“殿下還要做什麽?廬江王剛剛上書聖人,言稱剡國公羅士信有萬夫不擋之勇,能接替王君廓,出任右武衛将軍一職。
此奏疏聖人雖然扣下了,并且喝斥了廬江王不該插手十二衛将軍的任命。
但隻要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鬥起來,聖人就會想到這份奏疏。
右武衛将軍一職,不出意外的話,就會落到剡國公。”
李元吉徹底愣了。
這消息他還真不知道。
廬江王李媛上的應該是秘奏,李淵扣下了,就不會公之于衆,等閑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内容。
像他這種連朝也不上,也不跟李淵身邊的親信拉關系的真正的閑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
淩敬是怎麽得到的這種消息?
廬江王李媛又要鬧那樣?
“我宰了王君廓,也算是間接了救了伱一命啊。你卻在背後插我腰子?!”
李元吉在心頭質問。
李世民和李建成要争的是右武衛大将軍一職,不是右武衛将軍。
所以在這個上面,他倒是不用擔心跟李建成和李世民起正面沖突。
問題是,等李世民拿下了右武衛大将軍一職以後,讓羅士信再跑到他的人手底下去充任将軍。
那不是重新把羅士信送到李世民手裏了嗎?
雖說他已經收服了羅士信的心,羅士信不太可能被李世民挖走。
但李世民要是将羅士信當成‘牲口’用的話,他一年到頭估計都見不到羅士信。
關鍵時候需要用羅士信的時候,找不到人,他找誰說理去?
“你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李元吉眉頭一皺,盯着淩敬質問。
淩敬撫摸着胡須,不鹹不淡的道:“山人自有辦法。”
李元吉盯着淩敬,不重不輕的呼喝了一聲,“淩敬!”
淩敬神情一凜。
他察覺到李元吉動了真怒了,咬牙道:“殿下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不被人知道。”
李元吉冷冷的道:“我二哥要的是右武衛大将軍一職,我要争的話,也會去争右武衛大将軍一職。
一個右武衛将軍,值得我大動幹戈嗎?”
十二衛中的大将軍和将軍,有着天壤之别。
大将軍在李淵,以及滿朝文武眼裏,那就是國之柱石。
将軍在李淵,以及滿朝文武眼裏,那就是個将軍。
充其量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将軍高一等而已。
算不上是國之柱石,也不是那麽重要。
淩敬聽到李元吉的話,臉色微微一變,将信将疑的道:“殿下……并沒有謀劃此事?”
李元吉瞪了淩敬一眼,“我跟廬江王可不熟。”
淩敬臉色又是一變,“如此說來,廬江王是自作主張?”
李元吉瞪着淩敬沒說話。
淩敬知道李元吉不是想聽這個,趕忙道:“臣是從尹監門口中得到的消息。”
尹阿鼠自從在恭禮門被李元吉吓唬了一番後,心裏就十分揣測不安。
所以就變着法的将他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分享給了淩敬。
希望淩敬能幫他跟李元吉說說好話,讓李元吉放過他。
尹阿鼠其實可以直接面見李元吉的。
但他現在有點怕李元吉,看到了李元吉,腿肚子就打哆嗦,所以隻能找淩敬做個中人。
“尹阿鼠?”
李元吉有些意外,他還以爲淩敬會說出什麽窦建德留下的暗子之類的話呢,沒料到居然是尹阿鼠。
李元吉不得不承認自己内心有些黑暗了,但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他這是想借着你讨好我,讓我以後别爲難他?”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開口。
淩敬毫不猶豫的點頭。
李元吉瞥了淩敬一眼,皺着眉頭道:“我跟廬江王不熟,也從沒有請廬江王爲我上書。所以廬江王所作的一切,跟我無關。”
李元吉這也算是給了淩敬一個解釋,同時也在借這話向淩敬問策。
淩敬略微思量了一下,沉吟着道:“廬江王難道是在爲自己物色左膀右臂?”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淩敬這話的意思。
李媛是看李孝恭在江水以南屢立戰功,有點眼紅了,所以也想找一個像是李靖那樣的副手,幫他建功立業,幫他展露頭角。
李孝恭在出征江水以南之前,是由李媛率軍征讨南梁蕭銑。李媛在此期間一個勁的吃敗仗,最終還是在李靖幫助下,才穩住了局勢。
但因爲李靖被蕭銑控制險塞所阻,沒能及時率領着兵馬趕到指定的地方。
被李淵誤會成了李靖在延誤軍機,差點宰了李靖。
李媛在此期間,愣是沒幫李靖求情,反倒是被李淵派去處置李靖的許紹,見李靖有才,向李淵禀明的緣由,保了李靖一命。
李媛因此失去了李靖這麽一位助力。
在随後征讨蕭銑的過程中,李靖幫着李孝恭擊潰,且俘虜了蕭銑,立下了破天大功。
同爲征讨蕭銑的大軍統帥之一的李媛,卻寸功未立。
同爲李淵的侄子,李媛還比李孝恭大,卻被李孝恭穩穩的壓了一頭,心裏自然會有一些想法。
吃過了一次失去李靖的虧,李媛也變的聰明了一點,知道自己能力一般,還是給自己物色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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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