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在離開了草棚以後,找了一個沒什麽人的地方,繼續看李建成和李世民明争暗鬥。
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時間,就是他戰鬥的時候。
李建成和李世民雖然沒有刀兵相見,但是他們鬥智,也是一種戰鬥的方式。
就目前兩個人在明德門前的第一次交鋒看,李世民穩勝了李建成一頭。
李建成應該是大意了,沒料到李世民會在此事上跟他争鋒,所以率先出手,被李世民後手給壓了一頭。
李建成的攻擊性偏弱,而李世民的攻擊性很強。
李建成和李世民在拿到了藥材以後,向百姓們展示了一番,卻沒有第一時間交給孫思邈,而是各自占據了一個草棚,等了起來。
随後,大唐大大小小的權貴,分别押解着一車車的藥材,出現在了明德門外。
權貴們也聰明,雖然已經各自站隊,但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并沒有旗幟鮮明的選擇去站誰。
而是各自留下了各自的帶來的藥材,又分别到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草棚内施禮過後,便匆匆離開了。
在權貴們離開以後沒多久,太醫院的太醫,以及太醫署的醫官,也紛紛趕到了明德門外。
李建成當即吩咐人開始搭建草棚,讓太醫和醫官們陪着孫思邈一起爲百姓們診治。
同時,李建成大手一揮,那些他帶來的藥材,以及他的人帶來的藥材,自然而然的分配到了太醫和醫官們手裏。
在百姓們爲此歡呼雀躍的慶祝的時候,一隊甲士匆匆趕到了明德門外,什麽也沒說,快速搭建起了帳篷和草棚。
草棚搭建完了以後,便有軍中的一些頂尖的大夫和醫官入駐,帳篷搭建好了,便請那些行動不便,亦或者不宜久站的重病人進去歇腳。
李世民帶來的藥材,以及他的人帶來的藥材,也分配到了軍中的大夫和醫官們的手裏。
相比起來,李世民準備的更周全,所以百姓們在快速的往李世民一邊傾斜。
畢竟,李世民不僅準備了大夫、藥材,還給百姓們準備了歇腳的地方,還在歇腳的地方吩咐火頭軍們準備了涼湯,供給百姓解暑。
百姓們自然更喜歡跑到李世民提供的地方就診。
有了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起出手,孫思邈面前的病患很快就變少了。
雖說那些太醫、醫官、随軍大夫們的醫術、名望,遠遠不及孫思邈。
可他們其中一部分人是給權貴們診過病的。
百姓們認可孫思邈的醫術和名望,也認可他們的醫術和名望。
畢竟,人家伺候過權貴,醫術肯定不差。
百姓們找他們診病,不僅能治好病,還能享受一把權貴們才能享受的待遇。
孫思邈騰出手以後,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起去拜見。
孫思邈應付了他們一番,分别給他們開了四道方子。
李建成勤于政務,日夜批閱奏疏,難免會熬出一些小病,太醫們雖然會替他診治,但他又沒辦法放下政務安心養病,太醫們治了也是白治。
李世民征戰四方,長期的在馬背上奔波,又喜歡親自率軍上陣,也會生出一些小病,他也沒辦法放下一切安心養病,所以太醫們治了也是白治。
鄭觀音和長孫對待丈夫們,那是夫唱婦随,經常陪着丈夫們熬夜,也經常會爲丈夫們勞神,所以也會有一些小麻煩。
孫思邈要是沒碰見,可以裝作看不見。
碰見了,自然會毫不猶豫的給他們開方子。
至于他們四個人會不會用,又會不會遵循他的醫囑,那孫思邈就不管了。
藥醫不死病,醫救不死人。
人家要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骨,可勁的糟蹋,那孫思邈也沒辦法啊。
總不能将人給綁了吧?
孫思邈在應付完了李建成、李世民以後,找到了躲在暗處的李元吉,沒好臉色的瞪了李元吉一眼。
要不是因爲李元吉疏忽,将他丢在了明德門外,他也不用陪着笑臉去應付李建成和李世民。
在他看來,李元吉将他丢在明德門外,讓他爲那些百姓們診病,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但是讓他陪着笑臉去應付李建成和李世民,那就是有問題了。
孫思邈不怕爲病人們診病,甚至還樂在其中。
就怕跟權貴們虛與委蛇。
不僅違背他做人的初衷,還浪費他時間。
“齊王殿下總算是記起老夫了。老夫還以爲齊王殿下一入長安城,就陷進溫柔鄉裏不可自拔了呢。”
孫思邈被太子和秦王拜會了一番,自稱跟着也漲了。
以前的自稱是‘我’,現在升級成‘老夫’了。
李元吉笑嘻嘻的道:“老孫頭,被太子和秦王一起拜會的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春風得意,人一下子就飄到雲端了?”
孫思邈白了李元吉一眼,沒搭理李元吉。
李元吉這是在嘲諷他自稱升級了。
“我吩咐人在城内給你準備了住處,已經派人将你帶回來的那些稚子先送過去了。”
李元吉見孫思邈不說話了,也沒有逮着孫思邈一個勁的挖苦,而是說起了正事。
孫思邈哼哼着道:“還算你有點良心。”
說起來也怪,同樣是權貴,孫思邈跟李建成和李世民待在一起的時候,說半句話都嫌多,但是跟李元吉待在一起的時候,就很喜歡跟李元吉鬥嘴。
“我先送伱回去。”
李元吉笑着對自己的侍衛們招呼了一聲,帶着孫思邈匆匆離開了明德門。
李建成和李世民遙遙看着李元吉帶着孫思邈離開了,心裏都不是滋味。
他們大動幹戈前來拜會的人,被他們的弟弟輕易就領走了,他們心裏怎麽可能是滋味呢。
“似孫先生這種遺賢,就應該入主太醫院。”
李建成瞥了一眼李世民,幽幽的感慨。
李建成這是在邀請李世民一起将孫思邈從李元吉手裏挖出來。
李世民可不願意爲了一個孫思邈跟李元吉交惡,因爲他手底下還有一百多人,在李元吉手底下當‘人質’呢。
爲了一個孫思邈,放棄一百多人,劃不來。
再說了,李元吉發起脾氣來,又莽又不計後果。
他現在正在爲手下的人謀取右武衛大将軍一職,可不能因爲惹了李元吉,被李元吉給破壞了。
畢竟,李元吉跟李藝有所交集,李元吉要是不顧一切的跑出來保李藝的話,他不一定能順利的拿到李藝手上的右武衛大将軍一職。
“大哥既然有此心,那就應該奏明父親,請父親下旨。”
李世民淡淡的說。
李建成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道:“你是擔心元吉會因此鬧脾氣?”
翻譯一下,就是‘你是不是害怕元吉’。
李世民瞥了李建成一眼,淡然笑道:“大哥,激将法對我沒用。”
說完這話,不等李建成再開口,李世民已經帶着長孫離開了。
李建成在李世民走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鄭觀音見狀,趕忙道:“你怎麽了?”
李建成沉聲道:“我們的二弟、四弟,似乎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李世民也好,李元吉也罷,給李建成的感覺,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李世民以前就像是一柄銳氣逼人的利劍,雖然不會被激将法所激,但也不會收斂自己的鋒芒。
李元吉以前跟他很親近,而且還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但現在卻變得不跟他親近了,還有了一些小聰明。
若不是李元吉對待他的态度,跟對待李世民的态度一樣,他差點都以爲他這兩個弟弟在東征的路上,已經攪和到一起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從李世民和李元吉身上的變化中,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世民比以前更沉穩了,想來是父親的所作所爲,讓他放棄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又堅定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至于元吉,完全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具體變成什麽樣子了,我也不好說,因爲我現在有點看不透他。”
鄭觀音深以爲然的點頭,并且爲李建成分析起了李世民和李元吉的變化。
李建成聽完鄭觀音的分析,眉頭皺的更緊了。
因爲李元吉越是看不透,他心裏就越不放心。
一個李世民,已經弄的他焦頭爛額了,再加上一個李元吉的話,他未必應付的了。
至于鄭觀音口中的李元吉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的話,他倒是沒多想。
身處在權力中樞的人,是最容易被權力所左右的。
性情有所改變,也在情理之中。
他見不過不少被權力影響了性情的人,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
在李建成和鄭觀音分析着李元吉的時候,李元吉已經帶着孫思邈入了明德門,一路沿着朱雀大街直行,最後在豐樂坊拐了個彎,在光德坊停下。
光德坊緊挨着長安城的西市,卻并不喧鬧。
因爲光德坊和西市之間跟着一面大湖。
大湖分三叉,其中有兩叉從光德坊穿過。
在水氣的滋潤下,光德坊的植被長的都十分茂盛。
楊妙言安排的宅子,就在其中一條分叉上,占地面積雖然不大,但是植被卻很多,看着很貼近大自然。
門口有侍衛守着,門内被收拾的幹幹淨淨,似乎還用草藥熏過,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各間廂房門口,均有侍女守着,将那些稚子們照顧的很妥當。
李元吉很驚奇,沒料到楊妙言居然如此細心,不用他吩咐,就将宅子收拾好了,還派了人照顧孫思邈帶回來的稚子。
孫思邈仔細看了一遍熟睡中的稚子們以後,難得的給了李元吉一個好臉色,“有心了……”
……
……
【PS:本來想着三更的,但是按耐不住吃席的心情,出去吃席了!十人一桌!上菜上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