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寶依照李元吉的吩咐,很快找來了一杆鐵骨朵。
看着有些粗糙,朵杆上甚至還有些倒刺。
宇文寶也不怕倒刺紮手,硬生生的用大黑手将倒刺給撸平了,才将鐵骨朵交給了李元吉。
李元吉看着宇文寶手掌被朵杆上的倒刺紮的直流血,還沖着自己一個勁的傻笑,不知道是該誇贊宇文寶,還是該痛斥宇文寶。
最後幹脆什麽也沒說,拿上了鐵骨朵,帶上了一衆侍衛們,出了洛陽宮,趕往了洛陽城内的校場。
屈突通、殷峤、劉弘基、蘇定方、羅士信等一衆住在宮外的猛士,也帶着自己的部曲,往洛陽城内的校場聚攏。
李元吉在路上碰見了正在跟羅士信攀談的屈突通和殷峤。
“殿下……”
“殿下……”
“……”
三個人帶着一衆部曲,坐在馬背上向李元吉拱手施禮。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笑着道:“大家還算是相熟,一起走吧。”
屈突通和殷峤毫不猶豫的一起點頭。
羅士信略微遲疑了一下後,道:“殿下不必爲了臣……”
李元吉不等羅士信把話說完,就毫不猶豫的道:“你是我手底下的人,你吃了虧,你不方便找回場子,我就得幫伱找回場子,不然别人還以爲我齊王府的人好欺負。”
羅士信聽到這話,心裏暖暖的。
羅士信的一衆部曲,心裏也暖暖的。
屈突通和殷峤的神情,就顯得有些複雜。
李元吉爲了維護羅士信,所展現出的蠻橫、霸道、不講理,他們非常羨慕。
大唐宗室當中,能這麽不講理的護短的,隻有李淵和李元吉。
李淵隻護兒子,所以大唐的一衆臣子,永遠也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李元吉就不同了。
李元吉在護自己手下的臣子,他手下的其他臣子,也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被大唐最有權柄的幾個人之一護着,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臣可以自己跟王君廓一戰。”
羅士信心暖之餘,一臉認真的說道。
他和王君廓之間的恩怨,請背後的人下場,就有點請大人的意思,有點掉價。
李元吉身爲一個‘大人’,親自下場,也有點掉價。
羅士信不在乎自己掉不掉價,但是他在乎李元吉掉不掉價。
李元吉以真心實意待他,他自然得維護李元吉的一切。
李元吉看着羅士信,有些好笑的道:“那你能宰了他嗎?”
羅士信一愣。
屈突通和殷峤臉色大變。
“殿下,您可不能對王君廓下死手啊。”
屈突通急忙勸解。
屈突通可是記得李世民交代給他的任務的,無論如何要保王君廓一命。
現在,李元吉揚言要宰了王君廓,他必須得勸一勸。
殷峤跟着道:“殿下,您殺了王君廓,固然痛快了,可十六衛的将軍們,恐怕會因此鬧起來,對您非常不利。”
“對對對,王君廓惹上了您,您教訓他一頓就好,萬萬不可傷了他的性命。也沒必要爲他擔上什麽幹系。”
屈突通趕忙附和。
李元吉瞥了屈突通和殷峤一眼,不鹹不淡的道:“我就随口一說,你們緊張什麽?”
屈突通和殷峤對視了一眼,臉色全是哭笑不得。
他們倒是希望李元吉是随口一說。
可看到了李元吉扛着的兵器,再結合李元吉的話,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李元吉此次跟王君廓約戰,就是沖着王君廓的腦殼去的。
李元吉能一槊抽翻尉遲恭,并順勢抽死尉遲恭的戰馬。
李元吉一鐵骨朵下去,肯定也能砸碎王君廓的腦殼。
“但願殿下是随口一說。”
屈突通苦笑說了一句,不等殷峤在一旁插話,又補充了一句,“殿下要取王君廓性命的話,臣等一定會出手阻止的。”
殷峤在一旁鄭重的點頭。
李元吉略微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然後被冠以刺王殺駕的名頭,送上斷頭台?”
屈突通和殷峤臉色齊齊一變。
李元吉和王君廓之間的戰鬥,可不是那麽好插手的。
弄好了,那叫阻止李元吉傷人。
弄不好,那就是刺王殺駕。
前提是,李元吉會不會死咬住不放。
“吓唬你們的。”
李元吉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屈突通和殷峤臉色的神情緩和了幾分。
李元吉又道:“我不管我二哥交代過你們什麽,你們最好别插手我和王君廓之間的比試。我要是收不住力,傷到了你們,可就不好了。”
李元吉可是決定了用十成力的。
李元吉的十成力,有多大的威力,李元吉自己也不清楚。
因爲他的力氣每時每刻都在增長。
雖然在四月份的時候,增長的‘力度’有所減弱,但還是在增長。
“臣……”
屈突通一臉爲難。
他身爲李世民的副手,李世民的吩咐,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我隻有一擊,一擊不成,便會收手,你們應該沒有插手的機會。”
李元吉也知道屈突通的難處,笑着跟屈突通說。
屈突通和殷峤聽到李元吉這話,瞬間放松了不少。
李元吉隻有一擊的話,那他們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他們沒有出手的機會,那王君廓的生死,他們就實在沒辦法。
王君廓能躲過這一劫還好,躲不過了,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
李元吉跟屈突通、殷峤說話間,就到了洛陽城内的校場。
校場早早的被李世民派人給封鎖了,隻有長孫無忌、秦叔寶、尉遲恭、黃君漢、蘇定方等人可以帶着人進入,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
李世民和李秀甯很早就到了,正坐在校場内的點将台上閑聊。
王君廓也到了,正挎着馬在校場正中嚴陣以待。
長孫無忌等人,各自帶着各自的部曲,圍繞在校場四周。
雖然李世民封鎖了校場,但是彙聚到校場内的人,還是達到了數千。
“有點興師動衆啊。”
李元吉看着校場四周的人感慨。
他就打王君廓一下而已,很快的,沒必要聚這麽多人,也沒啥好看的。
“阿姊,二哥……”
李元吉帶着侍衛,策馬到了點将台邊上,沖着李秀甯和李世民拱了拱手。
李世民一臉風輕雲淡的笑道:“元吉啊,此次比試,還是點到爲止,千萬别傷了和氣。”
李元吉笑着點了點頭。
李秀甯叮囑道:“你别傷着自己就好,其他的無需在意。”
李元吉笑容燦爛的點頭應允了一句,還沖着李世民眨了眨眼。
瞧瞧,這才是親姐。
你分明是個假哥。
李世民臉色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李元吉沒有在意李世民的反應,樂呵呵的騎着馬走到了校場當中,迎上了再校場正中等候多時的王君廓。
王君廓穿着厚厚的鐵甲,但是鐵甲似乎并沒有帶給他多少安全感,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臣并沒有得罪過殿下,殿下何必苦苦相逼?”
王君廓在李元吉臨近以後,底氣不足的呼喝。
李元吉微微眯起眼,“你害死了我府上上千的兵馬,你還說沒得罪我?”
王君廓愣了一下,難以置信的道:“殿下就爲了府上那點兵馬,要爲難臣?”
齊王府的兵馬,就算是再值錢,又豈能跟他一個國公相提并論?
王君廓不理解。
“你是人,他們也是人。”
“可他們隻是尋常的将士,臣是大唐的國公,爲大唐立過大功。”
“他們難道就沒有爲大唐立過功嗎?”
“他們豈能跟臣相提并論?”
“……”
李元吉深深的看了王君廓一眼,“他們是不能跟你王君廓相提并論,所以你可以視他們爲無物,不在乎他們的生死。
但是在我眼裏,你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别呢?”
王君廓瞳孔一縮。
齊王府的将士們在王君廓眼裏隻不過是普通兵卒,王君廓在李元吉眼裏又何嘗不是區區國公呢。
但是,李元吉的話,王君廓還是不太能夠理解。
因爲李元吉爲了一群普通的兵卒爲難他一個國公,在他眼裏,根本不值。
“殿下既然執意要爲難臣,那臣唯有會一會殿下了。”
王君廓咬着牙,道:“臣自知不是殿下的對手,但臣會記住今日的教訓。”
李元吉眉頭微微一皺。
王君廓,你是在找死啊!
被你惦記上的人,可沒什麽好下場。
“殿下,手底下見真章吧。”
王君廓提起了手裏的大槍,主動邀戰。
校場内外皆是一靜,齊齊的看向了校場正中。
衆人神情各異,各有所思。
“王君廓……沒了……”
尉遲恭沒由來的說了一句。
站在他身邊的秦叔寶一愣,有點沒聽清楚,“什麽?”
尉遲恭沒有說話,因爲李元吉已經掄起了手裏的鐵骨朵。
笨重的鐵骨朵,在李元吉手裏更像是個玩具,被輕而易舉的掄起。
王君廓放棄了防守,猛然端槍,催動胯下的戰馬,沖向了李元吉。
王君廓用的是槍法裏面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有效、殺傷力最強的一招。
中平槍!
槍如直線,一槍刺出,勢不可擋。
王君廓放棄了防守,因爲他覺得他的防守未必擋得住李元吉。
所以他想拼着重傷的代價,對李元吉造成創傷,從李元吉身上‘咬’下一塊肉,讓李元吉知道,他不好惹。
“嘭!”
“嘎巴!”
李元吉就像是沒看到王君廓手裏的大槍一般,用足了力氣,一骨朵砸向了王君廓。
一聲悶響,夾雜着各種斷裂聲,傳向了校場四周。
校場内外的人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李元吉手裏的鐵骨朵,就像是一柄利刃一般,輕而易舉的砸斷了王君廓手裏的槍杆,輕而易舉的砸塌了王君廓的半個身軀,輕而易舉的沒入了王君廓胯下的馬背之中,深深的陷到了地裏。
王君廓就像是一個紙人,胯下的戰馬就像是一匹紙馬,被掄了一棒子,就剩下了個殘軀。
王君廓的殘軀,以及王君廓胯下戰馬的殘軀,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順着李元吉手裏的鐵骨朵朵杆,滑落到了地上。
王君廓那張已經歪成了下巴朝上的臉上,也寫滿了詭異。
他的雙眼略顯呆滞,嘴巴微張。
看上去像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也像是迷茫的神情,又有點像是死不瞑目。
配上了從他身上,以及馬背上湧出的鮮血以後,看着就有點滲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