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跟李秀甯聊完了正事,又陪着李秀甯閑聊了一會兒,然後騎着馬又去找孫思邈了。
後續的事情,李元吉并不打算繼續關注。
有李秀甯出面,李仲文的危機應該能夠解除,至于事後李秀甯會不會因爲不放心李仲文,派人回去接替李仲文的鎮守一職,又或者派人回去分享李仲文一半的權力,那李元吉就不關心了。
李元吉跟李仲文隻有一些香火情分,又不是什麽生死至交,救李仲文一命,已經仁至義盡了,沒必要再關心李仲文的前程。
李元吉騎着馬又在行軍的隊伍裏晃蕩了一圈,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孫思邈乘坐的那一輛牛車。
牛車上隻有幾個稚子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兒,拿着一張又一張的草藥圖譜在辨認,卻沒有孫思邈的身影。
李元吉找守在牛車邊上的将士們一問,才知道,孫思邈在他走了不久以後,就借口要去山裏采藥,帶着幾個年齡稍大的稚子,以及太醫和太醫的藥童,進了官道一側的山林。
李元吉知道了此事以後,也是哭笑不得。
孫思邈明顯是被他氣到了,不願意再跟他鬥嘴了,所以才借口采藥,逃進了山裏。
沒辦法再在孫思邈身上找樂子了,李元吉就隻能混迹在行軍的隊伍當中,時不時的跟自己手底下的将士們交流一番,了解一下将士們的所需,也了解了一下将士們回京以後都準備幹什麽。
絕大多數的将士們希望李元吉能将他們的家眷遷移到齊國(李元吉的封國),又或者是長安城。
因爲他們已經成了齊王府統軍府的将士,以後注定要跟随在李元吉身邊。
李元吉在哪兒,他們就得在哪兒。
但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不是齊州的人,也不是長安的人。
他們中間的長安人和齊州人,隻有不到一成,剩下的半成是洛陽人,兩成多是河北人,其餘的全是幽州人。
他們以後要跟着李元吉四處奔波,但是他們的家眷不可能跟着李元吉四處奔波,所以他們希望李元吉能将他們的家眷安置到一個他們經常能看到的地方,又或者是相對安穩一些的地方。
李元吉覺得将士們的這個需求非常的合理,他要讓将士們幫他賣命,自然得幫将士們解決後顧之憂。
不然将士們在前方賣命,心裏還得惦記着家人的安危,心裏肯定會不踏實。
李元吉立刻招來了馬周,讓馬周起草了相關的文書,他用上了印信,派人送往了洛陽和河北各地。
以他的身份,問洛陽和河北的地方官員要他府上将士們的家眷,洛陽和河北的地方官員還不敢推三阻四。
他們不僅得将人完好如初的送到他指定的地方,還得管吃管喝,伺候到位。
不過,李元吉也知道洛陽和河北各地的狀況,知道洛陽和河北各地沒什麽餘糧,管不好将士們家眷的吃喝,所以大筆一揮,又分派出去了不少糧食。
将洛陽和河北各地的将士們的家眷問題處置的差不多時候,李元吉又派人去召薛氏兄弟中的薛萬述。
洛陽和河北各地的将士們的家眷問題,他一紙文書就能解決,但是幽州的将士們的家眷問題,就不是他一紙文書就能解決的了的了。
因爲幽州的将士們的家眷,還在李藝手上。
李藝沒有主動将幽州将士們的家眷交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思。
李藝又是一個割據的賜姓王,他又不可能命令李藝。
所以得了解一下李藝的心思。
而他手底下最了解李藝的,應該就是薛氏兄弟中的薛萬述。
……
少山臨時行營。
趕了一天路的齊王府統軍府将士,以及李秀甯麾下的将士,在傍晚的時候,在少山腳底下搭建了一處臨時行營,以供歇息。
李元吉剛剛在自己的大帳内坐定,薛萬述就匆匆的感到了大帳内。
“臣薛萬述,參見殿下,不知道殿下相召,有何要事?”
薛萬述進了大帳以後,躬身一禮,說話一闆一眼的。
李元吉指了指大帳内一側的長幾。
薛萬述道謝一聲,走到長幾後坐下。
李元吉緩緩道:“萬述,近些日子府上的将士們非常思念家中的妻兒老母,洛陽和河北各地的将士們倒還好,我一紙文書下去,他們很快就能跟家人團聚。
可幽州将士們,有點難辦。
他們的家眷還在幽州,幽州又歸李藝統管,你說我一紙文書遞到李藝面前,李藝會不會痛快的放人?”
薛萬述沉默着,沒有急着開口。
李元吉近些日子的所作所爲,并沒有遮遮掩掩,所以他知道李元吉近些日子在幫将士們遷移家眷。
他也知道李元吉遲早會找上他。
他也知道李元吉找上他以後,會問什麽。
他離開幽州的時候,李藝隻是将将士們交給了他,并沒有将士們的家眷一并交給他。
李藝存的是什麽心思,他倒是猜測得到。
但他隻是猜測,不方便跟李元吉明說。
“怎麽?會還是不會?”
李元吉見薛萬述遲遲不肯開口,主動發問。
薛萬述遲疑了一下,道:“臣離開幽州的時候,燕王殿下隻是将一衆将士們交給了臣,并沒有提及将士們家眷的事情,所以臣也說不準燕王殿下會不會放人。”
李元吉一愣,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說李藝并沒有提及将士們家眷的事情?”
薛萬述毫不猶豫的點頭。
李元吉沉吟着也點了點頭。
他大緻已經明白李藝的心思了。
李藝提都沒提,那就是在等他主動開口。
隻要他開口,李藝一定會痛痛快快的将幽州将士們的家眷交給他,甚至還會附贈一些金銀珠寶。
畢竟,李藝一衆骁勇都給了,還會在意一群老弱婦孺?
李藝明顯是想借此向他讨一個人情,好方便以後登門求助。
李元吉沉吟了一會兒,盯着薛萬述道:“你離開幽州的時候,李藝有沒有交代伱什麽?”
李藝既然想向他讨一個人情,就一定會跟薛萬述交代一番。
不然的話,他要是猜不透李藝的心思,李藝就是在抛媚眼給瞎子看。
薛萬述再次點了一下頭,但卻沒有開口。
李元吉見此,吩咐正在大帳内草拟各種文書的馬周先出去一會兒。
馬周一走,薛萬述立馬開口道:“臣離開幽州的時候,燕王殿下曾經叮囑臣,讓臣好好的追随殿下。燕王殿下還說,殿下能看上臣等,是臣等的福氣……”
李元吉無奈的打斷了薛萬述的話,“客套話就别說了,直入正題吧。”
薛萬述一臉尴尬,趕忙省略了一大堆的溜須拍馬的話,直奔主題,“燕王殿下說,隻要是他有的,殿下能看上的,他都可以送給殿下。
隻求殿下能在他危難的時候,出手幫他一把。”
李元吉沉吟着點了點頭,并沒有覺得有什麽意外的。
李藝大方的送了他一萬骁勇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李藝不僅僅是在還他的人情,還有關鍵時候求他出手相助的意思。
所以薛萬述說的這番話,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藝還真是看得起我,居然對我這麽大方。他既然如此大方,那他遇到了危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李元吉感慨着說。
薛萬述緩緩垂下頭,沒有言語。
他現在已經是李元吉的人了,幫李藝帶話,就已經很犯忌諱了。
再幫李藝說點什麽的話,他在李元吉手底下也不用混了。
李元吉在薛萬述緩緩垂下頭的時候,話鋒又一轉,道:“不過,我隻能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幫他。
要是超出了我力所能及的範圍,那我就無能爲力了。”
李藝足夠大方,又懂得如何讨人情,李藝有什麽危難的話,他能幫的話,倒是不介意幫李藝一把。
但是幫人有幫人的限度。
他不可能搭上身家性命去幫李藝。
也不可能違背他做人的原則,去幫李藝。
總不能李藝在幽州殺人放火,他帶着人在背後給挖坑埋屍吧?
總不能李藝在幽州造反,他幫着李藝跟李淵說好話吧?
那不現實。
所以他必須将醜話說在前面,讓李藝清楚他能幫的限度在哪兒。
薛萬述聽到李元吉的話,依舊垂着頭沒說話。
李元吉看向了薛萬述道:“我既然肯幫李藝,那麽李藝應該會痛痛快快的将幽州将士們的家眷交出來的。
我一會兒給李藝寫一封信,你派一隊人給李藝帶過去,順便将将士們的家眷接過來。
接過來以後,暫時安置在滄州或者棣州。”
李元吉并不是準備接下李世民抛過來的橄榄枝,而是準備等李世民主動将河北道的一些地方讓給他。
因爲河北道現在百廢待興,最缺的就是糧食。
他手裏有足夠多的糧食,所以李世民即便是不向他抛來橄榄枝,遲早也得将河北道的一些地方交給他。
因爲隻有他才能不計回報的拿出大批大批的糧食,去赈濟那些遭受了數次兵災的百姓。
也隻有他能幫李世民分擔一部分來自于河北道的壓力。
……
……
【PS:稻草在逐漸的找回狀态,希望兄弟姊妹們别心急,咱一定會雄起的,因爲咱是稻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