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阻止了大哥和二哥同室操戈,李孝恭即便是坐大了,也反噬不了我們。”
李元吉承認李孝恭很強,但李孝恭再強,也單刷不了他們兄弟姊妹四人。
李秀甯盯着李元吉沉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李元吉看了李秀甯一眼,古怪的道:“阿姊難道不覺得,李孝恭坐大了,生出了異心,開始反噬我們,對我們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嗎?”
李秀甯一下子就愣住了。
李元吉并沒有再開口,也沒有給李秀甯詳細的解釋。
以李秀甯的智慧,應該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節。
李孝恭要是坐大了,生出了異心。
那不用他和李秀甯出面,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會暫時放下内鬥,一緻對外。
李建成和李世民即便是争的再兇,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李唐的家業落到李孝恭手裏去。
所以他不怕李孝恭坐大,也不怕李孝恭反噬。
李秀甯愣愣的坐在坐榻上思量了片刻。
片刻過後,李秀甯盯着李元吉,神情複雜的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
李元吉淡然笑道:“阿姊不說我單純了?”
李秀甯沒好氣的瞪了李元吉一眼。
一開始李元吉沒有提到李孝恭的時候,她确實覺得李元吉過于單純,想出的辦法過于理想化。
現在李元吉提到了李孝恭,還點明了不用擔心李孝恭坐大,她才明白,李元吉一點兒也不單純,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小腹黑。
有些話,李元吉沒說,但她卻能想到。
那就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一旦起了動刀兵的心思,李孝恭不願意坐大,也沒什麽異心的話,他們可以幫李孝恭坐大,讓李孝恭有異心。
借此逼迫李建成和李世民罷手,一緻去對付李孝恭。
不過這麽做的話,有一定的風險。
李元吉沒說,那就說明李元吉不願意承擔這個風險。
但是她可以。
“阿姊覺得我這個辦法如何?”
李元吉盯着李秀甯,笑着問。
李秀甯惡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道:“此事牽連甚廣,我需要好好的考慮一番,才能給你答複。
在我沒有給你答複之前,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私底下去跟李孝恭接觸。”
在李秀甯眼裏,李元吉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弟弟。
李元吉雖然想出了一個解決李建成和李世民相争的辦法,但她不認爲李元吉能将此事給辦好了。
李元吉聽到李秀甯這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聽阿姊的……”
他本來也沒有去跟李孝恭接觸的打算。
以他的身份,跑去接觸李孝恭,很容易被人誤會。
他的一舉一動也很容易被人放大無數倍去分析。
由李秀甯去接觸李孝恭的話,就沒那麽引人注目了。
而且,李孝恭到底會不會上他的賊船,誰也說不準。
冒然的跑去接觸李孝恭,說不定就被李孝恭給賣了。
李秀甯跑去跟李孝恭接觸的話,李孝恭賣不賣她都無傷大雅。
在武則天還沒有橫空出世的情況下,一個女子無論做什麽,也不會有人認爲她能登上帝位。
李秀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葦澤關的防務,我已經布置好了。我麾下的兵馬,我也會給你留下。李仲文我也會給你留下。
葦澤關的安危,你無需擔心。
遇事不決,你可以請教李仲文。”
李秀甯知道李元吉的能耐,不奢望李元吉能在葦澤關幹出什麽豐功偉績。
爲了避免葦澤關出現什麽岔子,也爲了避免李元吉再次陷入到被敵人包圍的窘境,她在拿到帥帳命令的那一刻,就對葦澤關的防務做了一進步的調整,确保她離開了葦澤關以後,葦澤關依然能保持一定的防禦力和戰鬥力。
李元吉聽到李秀甯這話,心裏有點哭笑不得。
李秀甯這是不放心他,所以才提前做了布置,還給他留下了一員大将。
他手裏的兵馬其實已經趕上李秀甯手裏的兵馬了,麾下還有蘇定方、謝叔方兩員大将,李秀甯即便是不做這些布置,他也能穩穩的守住葦澤關。
不過,李秀甯既然做了布置,他也能省去一些麻煩。
“那就多謝阿姊了……”
李元吉笑着拱手。
李秀甯哼了一聲,又叮囑道:“沒事就待在關内,别出去亂跑。突厥人此次彙聚二十萬兵馬南下,不達到目的,絕對不會罷休。
雖說我和世民都推測到突厥人很有可能集中兵力從石州一線南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突厥人若是在石州虛晃一槍,轉而攻打葦澤關,你出去亂跑,就很有可能會被突厥人堵住。”
李秀甯也是一番好意,李元吉沒有拒絕,當即點頭道:“我聽阿姊的。”
他也好、李秀甯也好、李世民也罷,都不是突厥人肚子裏的蛔蟲,誰也不知道突厥人會從哪兒南下。
所以該小心的情況下,還是得小心。
李秀甯見李元吉将自己的叮囑聽進去了,滿意的給了李元吉一個笑臉,沒有再多說什麽,起身向屋外走去。
李元吉起身相送,還沒走兩步,就看到李秀甯腳下一頓,又道:“你如果放不下架子去請教李仲文,完全可以将葦澤關的防務交給李仲文去管。”
李元吉樂了,“阿姊放心,這事我熟。”
放權這種事情,他已經幹過一次了,再幹一次,完全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有李仲文這個能者幫他操勞,他也樂得清靜。
李秀甯點了一下頭,又說了一句,“回頭再給我送三萬石糧食過來。”
李元吉臉色的笑容一僵,愕然的看向李秀甯。
“阿姊,洛陽糧草已經燒了,我手裏已經沒有糧食了。”
李秀甯一臉鄙夷的道:“你要吓唬人,好歹做的幹淨一點,留下那麽多首尾,你能吓唬到誰?”
李元吉一臉錯愕。
李秀甯哼哼着道:“自從裏放火燒了洛陽糧倉以後,各地彈劾你的人多不勝數,李綱和裴矩堵在父親的寝宮門口,非要讓父親嚴懲你。
父親爲了維護你,爲了安撫百官,隻能辯稱,說是這裏面另有内情。
爲了讓百官信服,還特地派遣了陳叔達趕往了洛陽查探此事。
大哥也派遣了魏徵随行。
陳叔達和魏徵到了洛陽以後沒多久,竟然真的查出這裏面另有内情。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燒毀洛陽糧倉裏的糧食,你早就将裏面的糧食轉移到了其他地方,你燒毀洛陽糧倉,就是在吓唬人。”
李元吉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李淵和李建成居然偷偷的派人去查他,他居然不知道。
以陳叔達和魏徵的能耐,隻要細細的查下去,肯定能查出洛陽糧倉被焚毀的内情。
畢竟,他日常轉運洛陽糧倉裏的糧食,以及最後放火的時候運走洛陽糧倉裏僅剩的糧食,都需要動用大量的人手。
這些人雖然經過了他的叮囑,會保守秘密。
可陳叔達和魏徵用計去套話的話,肯定一套一個準。
一些嘴裏藏不住話、心裏藏不住秘密的二杆子,說不定不需要去套話,就會主動将洛陽糧倉被焚毀的秘密講出來。
這麽大的事情,除非玩真的,不然遲早會被人查的一清二楚的。
李元吉料到了此事會被人查出來,隻是沒料到别人查他的時候,他居然不知道,還在李秀甯面前丢了一回人。
李元吉幹巴巴笑道:“阿姊說所的話,我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李秀甯戲谑的道:“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爲你府上的宇文寶已經被陳叔達、魏徵、宇文士及聯手給扣押了。”
李元吉挑眉,“他們是想從宇文寶口中得知糧食的去向?”
李秀甯白了李元吉一眼,沒好氣的道:“現在朝野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齊王殿下脾氣大,誰還敢招惹你,惹怒了你,你真将那三十五萬石糧食給燒了,那麽他們和你一樣,都得被天下人唾罵。
他們扣押宇文寶,隻是不想讓宇文寶給你傳遞消息,免得你惱羞成怒。”
李元吉臉一下子就黑了,他們是擔心我惱羞成怒嗎?他們是在看我笑話,看我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一樣上下蹦跶。
這事陳叔達、魏徵、宇文士及絕對不敢幹,一定是李淵和李建成授意的。
李淵和李建成被他吓唬了一次,現在在借此事報複他呢。
“我脾氣有那麽大嗎?”
李元吉臉色帶着笑意,咬着牙說。
李秀甯瞥了李元吉一眼,你脾氣還不大?牙都快咬碎了!
“我記得我是手上隻有三十萬石糧食,劃撥給屈突通一部分後,剩下了二十多萬石,怎麽會有三十五萬石糧食呢?”
李秀甯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元吉也沒辦法在李秀甯面前裝傻充愣了。
他要拿李秀甯當傻子的話,那他就是真傻子了。
李秀甯聽到這話,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這就得問你麾下的幹吏宇文寶了……”
魏徵在查到洛陽糧倉的糧食沒有被焚毀以後,就企圖去尋找李元吉真正藏糧的地方,然後被宇文寶給撞見了。
宇文寶大手一揮就将魏徵給抓了,順便将原本要分給李建成的那一部分糧食給扣下了。
雖說魏徵被陳叔達和宇文士及聯手給救出來了,但李建成的那一部分糧食卻徹底被宇文寶給吞了。
魏徵帶着馮立去找宇文寶讨要糧食,宇文寶二話不說就給自己身上潑了一盆油,說要跟糧食共存亡。
魏徵和馮立拿他沒辦法,隻能将此事報給李建成,讓李建成跟李元吉交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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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