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對劉黑闼可沒有什麽忠心,他之所以追随劉黑闼,也是因爲高雅賢的意願。
如今高雅賢降了李元吉,他也跟着降了李元吉,所以李元吉貶低劉黑闼,他并沒有替劉黑闼辯解,反而十分認可李元吉的話。
若是劉黑闼能像是李元吉一樣相信他,給他配備一些鐵甲,再給他派遣一些稍微精銳一些的兵馬,他也不會折戟列人營。
雖然秦瓊秦叔寶已經名聲大噪,隐隐被人譽爲名将,但同等條件下,他覺得他未必會輸給秦瓊。
李元吉見蘇定方認可了自己的話,臉上的笑容更勝,豪邁的指着遠處的鐵甲們,道:“往後他們就歸你統領了,你看看他們還缺些什麽,告訴我,我命人去準備。”
蘇定方一愣,趕忙要拒絕。
卻聽李元吉又道:“即便是你要給他們每人配一杆馬槊,我也會命人去辦。”
蘇定方驚愕的看着李元吉,他又一次被李元吉給驚到了。
馬槊可是上上等的武器,造價高、工期也長。
他年少的時候,他父親傾盡家财,才爲他買了一杆别人用過的舊槊。
他一直用到現在。
李元吉現在說,隻要他點頭,就給他麾下所有的人手配上馬槊。
李元吉的手筆已經不能用驚人形容了,簡直就是逆天了。
“呼吸……”
蘇定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定了心神。
他覺得李元吉說的應該是一句戲言,目的是爲了安他的心。
他不認爲有人能奢侈到拿馬槊去給手下的普通将士們使用。
“殿下厚愛,定方銘記于心。定方既然投入了殿下門下,一定會忠心耿耿的追随殿下。”
蘇定方拱手彎腰,一臉鄭重的說。
李元吉足夠賞識他,也足夠信任他,又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誠意,他自然願意真心實意的追随李元吉。
爲将者,求的就是一個能賞識自己、能信任自己的主公。
李元吉笑着點點頭,準備說點什麽,但蘇定方又道:“臣初入殿下麾下,冒然擔任要職,肯定有人不服。
所以臣懇請殿下收回成命,讓臣在殿下麾下做一個旅帥即可。
三載之内,臣必然會憑借自己的功勳,升任殿下麾下的左二統軍府副統軍一職。”
李元吉對蘇定方誠意滿滿。
蘇定方也回應了相當大的誠意。
蘇定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這番話,就是在立軍令狀。
軍令狀一旦立下了,完不成,那是要自裁的。
李元吉略微愣了一下,對蘇定方更加欣賞了。
李元吉盯着蘇定方笑道:“你确定?”
蘇定方認真的點頭。
李元吉沉吟了一下,笑着點點頭道:“好,那你就充任齊王府帳内府第三校的旅帥吧。”
蘇定方有‘先登陷陣’的骁勇,‘攢槊騎突’的謀略,讓他去統領純步卒的兵馬,很難發揮出他的能力。
所以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讓蘇定方充任府内鐵騎的旅帥。
府上鐵騎的旅帥,不僅能統領府上的鐵騎,必要的時候也能統領左一左二統軍府的兵馬。
蘇定方毫不猶豫的躬身道:“多謝殿下。”
李元吉點了點頭,吩咐人帶着蘇定方先去見一見他需要統領的兵馬。
待到蘇定方離開以後,李元吉才看向了依然跪在地上的高雅賢。
高雅賢還以爲李元吉把他給忘了,心裏正腹诽呢。
見李元吉看向他的時候,神情一凜,下意識的挺直腰闆。
李元吉對蘇定方很大方,他覺得他的身份、地位、名望比蘇定方高,李元吉對他肯定會更大方。
爲了多從李元吉手裏謀一些兵馬,他不得不在李元吉面前表現的恭順一點。
李元吉笑眯眯的盯着高雅賢道:“高将軍,何故前倨後恭?”
高雅賢自然不會告訴李元吉,他饞李元吉手裏的兵馬,他故意沉着臉,道:“臣隻是希望殿下能看在臣恭順的份上,厚待窦婠。”
李元吉笑着點了點頭。
用窦婠做借口,确實不錯。
隻是你高雅賢在列人營前,沒有做出自刎的舉動的話,我或許會相信你的鬼話。
一個不在乎生死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服軟呢?
“一會兒我差人送你去洛陽,到了洛陽以後,宇文寶會告訴你,你該做什麽。”
李元吉笑着說。
高雅賢一愣,錯愕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笑着問道:“有問題?”
高雅賢猶豫了一下,道:“殿下應該是要去洺水城吧?”
李元吉沒有隐瞞,點了一下頭。
高雅賢趕忙道:“殿下要去洺水城,必然是想參與洺水城一戰。臣在劉黑闼麾下也待了一些時日,對劉黑闼還算熟悉。
殿下要想在洺水城謀取大功,臣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呵呵……”
李元吉戲谑的笑道:“那你可猜錯了,我去洺水城,可不是爲了謀取什麽大功。”
高雅賢臉上的神情一僵。
李元吉繼續道:“我官至一品,爵封親王,功勞于我而言,沒有任何用處。
劉黑闼還是交給我二哥去對付吧。
畢竟他爲此做了不少準備。”
高雅賢急了,要勸解一番李元吉。
但李元吉沒給他機會,“你也别在我面前耍你那點心眼,要不是看在蘇定方對你還有舊情的份上,你早死了。
去了洛陽以後,好好的待着,宇文寶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你要是聽話,我保你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生。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将你交給我父親。
我父親是如何對待你們這些窦建德舊部的,你應該很清楚。”
高雅賢渾身一震。
李元吉又幽幽的道:“我父親宰了你,蘇定方即便是要怨,也怨不到我頭上。”
說完這話,李元吉沒有再跟高雅賢多廢話,吩咐了一隊侍衛,帶着高雅賢去洛陽。
之所以沒有将高雅賢送去長安,也是怕李淵發現了他以後,宰了他。
李淵對窦建德舊部深惡痛絕,對跟着劉黑闼一起造反的窦建德舊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高雅賢在長安一露頭,李淵不宰了他就怪了。
蘇定方剛剛歸降,對高雅賢的餘恩未了,高雅賢現在還不能死。
蘇定方遠遠的看着李元吉派人将高雅賢送走了,趕忙跑向了李元吉。
不等蘇定方開口,李元吉就解釋道:“我信得過你,可信不過他。畢竟,在此之前,他可是口口聲聲的稱呼我爲李逆。
我們此次要去的是高墳,距離高墳不遠的地方就是劉黑闼的兵馬大營。
一旦走漏了風聲,我們很有可能會被劉黑闼的大軍合圍。
爲了你我的性命着想,我先派人将他送去了洛陽。”
蘇定方聽到李元吉這話,安心了不少。
李元吉又道:“你放心,高雅賢再怎麽說也是我親自招降的降将,我不可能傷害他。”
蘇定方聽到這話,徹底放心了。
李元吉在招降這種事情上出爾反爾的話,以後誰還敢降他?
蘇定方向李元吉一禮,準備重新回到隊伍當中去。
李元吉卻攔下了他,吩咐人做了一副簡易的擔架,擡着他趕往了高墳。
路上。
屈突通湊到李元吉身邊,疑問道:“殿下似乎很看重蘇定方?臣沒看出那蘇定方有什麽異于常人的地方啊?”
李元吉瞥了屈突通一眼,淡然笑道:“那蘇定方即便是死,也要保高雅賢周全,這樣的人收入到我帳下,以後遇到了危險,他也能保我周全。”
李元吉自然不可能跟屈突通實話實說,所以隻能拿蘇定方的忠義說事。
屈突通一個字也不相信,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李元吉可是先下達了生擒的命令,随後又在數千降兵降将當中帶走了蘇定方和高雅賢,在蘇定方選擇了投降以後,大方的将蘇定方委以重任。
他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李元吉從一開始就是沖着蘇定方去的。
目的性相當明确。
高雅賢明顯是一個添頭。
李元吉不肯說,肯定又不肯說的理由,他也不好繼續追問。
不過,在随後趕往高墳的路上,他仔細的觀察着蘇定方,想看看蘇定方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李元吉圖謀的優點。
天麻麻亮的時候。
一行人頂風冒雪,終于趕到了高墳,潛藏在了高墳腳下的一處密林裏。
密林外,就是洺水城。
隔着老遠,衆人都能聽見洺水城處傳來的号子聲,以及一陣陣的弓弦聲和慘叫聲。
斥候們悄悄的摸出去探查了一番,回來以後就向李元吉禀報。
“殿下,那劉黑闼派人頂着風雪在洺水城東北修建甬道,目前已經初具規模。”
李元吉聽到這話,沒什麽反應。
屈突通聽到這話以後,眉頭皺成了一團。
劉黑闼一旦築成了甬道,他們想偷襲劉黑闼的話,就沒那麽容易了。
甬道不僅能爲劉黑闼攻打洺水城提供助力,也能爲劉黑闼抵禦他們提供助力。
大雪已經積了一尺半高了,卻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越往後隻會積的越高。
等到大雪超過兩尺的時候,他們即便是奔出去偷襲劉黑闼,也很難快速的殺到劉黑闼的兵馬身邊,給劉黑闼造成威脅,更難爲羅士信創造一個逃生的機會。
“殿下……請讓臣率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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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