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領導的說你錯了,那你就是錯了,你要是覺得沒錯,還要跟領導辯解一番,那麽領導不僅會讓你認識到真的是你錯了,還會讓你從此以後失去上升空間,說不定還能無限的降低你的下降空間。
靈州軍司馬和民部郎中雖說也懂一些武藝,甚至還粗通兵法,但主要是耍筆杆子的,腦子靈活,他們要是連這點都看不明白,那他們就白活了。
“既然差事沒辦到位,那就下去好好辦吧。”
李元吉大大咧咧的擺擺手,一副放過了靈州軍司馬和民部郎中的樣子。
靈州軍司馬和民部郎中一起躬身道謝。
李世民的嘴一個勁的直抽抽,忍不住道:“你真是越來越有一個上位者的樣子了……”
李元吉聽出了李世民這是在嘲諷他越來越沒臉沒皮了,當即疑問道:“你是在說越是上位者就越不要面皮嗎?”
李世民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搖起了頭。
這話他很想認,可他不能認。
因爲大唐最大的上位者就是他爹。
他要是認了這話,那不等于是罵他爹沒面皮嗎?
以李淵那個性子,一頓毒打少不了。
别看李淵在酒色方面一點兒也不忌諱,視面子爲無物,可是在其他方面,李淵可在乎面子了。
五姓七望的人侼了他一次面子,他至今都耿耿于懷。
有打擊、削弱五姓七望的事情,他撲的比誰都快。
所以,李世民是說什麽也不會認‘越是上位者就越不要面皮’這種話的。
他本來就在李淵面前失去了所有印象分,如今好不容易刷回來了那麽一丢丢,李淵已經不對他喊打喊殺了,如果再丢了,那他别說是出來自由活動了,能不能在禁宮深處安享晚年都是問題。
“我說的是你,你不要東拉西扯!”
李世民有些生氣的說着。
李元吉笑了笑道:“那就不說這個事了,說一說如何處理那些牛羊馬匹,如何處理那些歸附的突厥人吧。”
在處理牛羊馬匹等一衆牲畜的問題上,是沒什麽好說的。
隻要有解決問題的辦法,照做就是了。
但是在處理歸附的突厥人問題上,就得好好的商量商量。
目前被大唐所獲的突厥人有三種,一種是從戰場上俘獲來的戰俘,這一類的突厥人如今都是俘虜,以後會被編入奴籍,發賣到大唐各個地方,充作勞動力。
一種是在跟大唐大戰期間歸降大唐的,這一類的突厥人如今也是俘虜,不過,他們有歸降的意願,跟那些在戰場上被俘虜的不同,所以要區别對待。
還有一種是在大唐征讨他們之前歸降大唐的,這一類的突厥人就不能算在俘虜裏面了,也需要區别對待。
而現在需要商量的就是如何處置後兩種突厥人的問題。
李元吉的想法是,将最後一種突厥人中的貴族遷移到大唐腹地去,允許他們保留所有的财産,允許他們保留尊貴的身份,允許他們在大唐腹地内安家落戶。
這麽做的目的就是剔除掉突厥人中的頭腦,讓突厥人徹底失去頭腦,以便于大唐的統治。
剩下的突厥人就編成十個,甚至數十個軍團,由親近大唐的突厥貴族和大唐的校尉們一起統領,一起爲大唐開疆拓土。
而第二種突厥人,那就得想辦法除掉他們中間的貴族,栽贓陷害也好,暗殺投毒也罷,盡快把他們全弄死,将剩下的人也編成軍團,讓他們充任仆從軍,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當炮灰用。
反正突厥人對待他們本族人的時候就是這麽幹的,大唐拿他們當炮灰,當仆從軍,他們也能接受得了。
從苦寒之地生長出來的人,其韌性、耐性都比其他地方的人強。
這并不是說他們基因中就帶着這些東西,而是地域賦予他們的一種能力。
所以談不上是什麽先天優勢,但也跟先天優勢沒太大的差别。
當然了,這一類人的野性也遠比其他地方的人強。
所以駕馭起來比較困難,時不時的會反叛,所以要做好鎮壓的準備。
而由突厥人組成的正式兵團,就是鎮壓他們的第一柄刀。
負責防着他們的大唐精兵就是第二柄,大唐的邊軍就是第三柄,而大唐本身就是第四柄。
有這四柄刀在,那些不服從管教,經常反叛的突厥人,随時随地都能起事,但永遠也成不了氣候。
隻要做好那些正式兵團的蕃将們的思想工作,讓他們再做好他們麾下将士們的思想工作,他們很少會被反叛者的各種言論所影響。
而他們在揮刀對付反叛者的時候,會比大唐的将士們更狠。
就像是後世的漢奸,對待他們所投靠的主子的時候,各種搖尾乞憐,他們的主子們即便是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他們也會說是香的,但是對自己人,他們就重拳出擊,有時候所使用的手段比他們的主子還狠。
所以,很多時候傷害你最深的永遠是自己人。
外人,更多的是摧殘你的肉身,但自己人會将你的肉身連同你的靈魂一起摧殘。
所以用突厥人來做鉗制突厥人的第一道枷鎖,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隻不過,這些都是李元吉一個人的想法,具體的還要跟李世民商量商量才行。
這是在決定一個國家對新征服的疆域的統治策略,也是在決定一個民族的走向,更是在決定一個民族的未來。
一個字,一句話,都有可能造成相當大的後果,所以必須慎重對待。
當然了,身爲大唐的掌權者,在考慮後果的問題的時候,隻會考慮大唐會承擔的各種後果,至于其他的嘛,等其他地方的人全都成了唐人以後再說。
其他地方的人沒成唐人,一個唐人的掌權者就去操心人家這個操心人家那個,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自己的國家都照顧不好,經營不好,就對人家其他國家指指點點。
那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麽?
雖說民間的百姓最喜歡讨論這種話題,最喜歡看其他國的百姓疾苦,自己安居樂業。
可那是百姓。
你一個掌權者,怎麽可能站在百姓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呢?
你所接觸到的,所能決斷的,都是真的可以影響國家大局,影響其他國家局勢的事情。
不是百姓能夠接觸到的。
自然不能像是百姓一樣想到什麽說什麽,或者想做什麽做什麽。
不過百姓們的這種喜好也不能抹殺,更不能打壓,還得鼓勵,還得提倡。
因爲就是這些明明接觸不到國家大事,卻時時議論着國家大事的人,在危難時候才會挺身而出。
他們關心,他們議論,說明他們在意。
他們唯有在意了,才會爲國家去拼命。
等到那一天他們不關心了,不議論了,那就沒人爲國家去拼命了。
所以有人說什麽關心國家大事,議論國家大事的,都是些底層的,一事無成的人。
這就是一句屁話。
真要到了國家危難之際,這些人是真上,而那些諷刺他們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上。
更重要的是,關心國家大事,議論國家大事的,不僅有底,也有頂。
難道那些站在國家,乃至世界上最頂層的人,也是一事無成的人?
所以那些瞎諷刺的人,不是壞,就是無知。
李世民是沒有這麽深遠的想法的,因爲在這個時代,沒人去考慮,也沒人去聆聽底層的百姓想什麽,所以李世民隻是單純的針對處理突厥人的問題道:“你是怎麽想的?”
李元吉大緻将自己的想法講了一遍。
李世民皺起眉頭道:“不建立都護府嗎?”
李元吉緩緩的搖頭。
建立都護府的事情,李世民的兒子李治,以及李治以後的好幾位大唐的皇帝都幫忙驗證過了。
有一定的效果,但治标不治本,回頭草原上還是會崛起新的部族,新的勢力,并且會趁着中原内亂之機快速的壯大,最後成爲威脅中原,甚至兵進中原,占據中原的存在。
所以,必須想一個治本的法子才行。
李元吉能想到的就隻有兩種法子,一種是通過文化去融合,慢慢的将突厥人、吐谷渾人、吐蕃人等等等等變成漢人。
一種是将突厥、吐谷渾、吐蕃的男丁全部想辦法弄走,将唐人遷移過來,讓唐人落地生根,讓草原和中原變成一條血脈。
前者的見效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曆史上足足用了數千年的時間。
李元吉不認爲采取這種策略的話,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突厥人、吐谷渾人、吐蕃人等等變成唐人。
後者的見效會快一些,就是要辛苦大唐的男丁了。
一些在草原上落戶的,又或者在草原和中原兩地跑的,注定得娶好幾個老婆。
一雙腰子恐怕用到三四十就得廢。
但二三十年後,當他們的種子遍地開花以後,當大唐的人口以幾倍,甚至十幾倍的速度翻上去以後。
大唐就能徹底的占住草原,消化草原。
畢竟,有大唐做靠山的唐人一旦學會了怎麽遊牧,并且占據了所有遊牧的地方,那草原人就再也沒有崛起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