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他做過突厥可汗,時間還比颉利要早,也比始畢和處羅還早。
啓民可汗從隋朝回到突厥以後,他重新讓出了汗位,自請去除汗号,将突厥可汗之位重新還給了啓民可汗。
始畢和處羅在位的時候,他因爲性格開朗、才思敏捷,善于占對,也深受這兩位可汗的喜愛。
隻不過因爲他長相酷似胡人,而不像是突厥人的關系,處羅一直懷疑他不是阿史那部族的種,也是因爲如此,處羅繼位了以後,就罷掉了他許多職權,隻給了他一個夾畢特勒的虛号。
颉利繼位以後亦是如此,依然用一個夾畢特勒的虛号供着他,不給他任何實權,也不信任他。
武德四年的時候,颉利和突利率軍侵犯大唐,被李世民所阻,颉利派遣他爲使者,出使大唐,跟大唐議和。
由于他性情誠樸的原因,李淵很喜歡他,不僅将他叫到禦榻前奏對,還冊封了他爲和順郡王。
他真正出彩的時候,是曆史上貞觀四年,李靖率軍平滅突厥以後。
曆史上,李靖率軍平定了突厥以後,他和颉利同被張寶相所俘,李世民賞識他的忠心,任命他爲右武侯大将軍、化州都督,封懷化郡王,統領颉利舊部,盤踞于黃河南部。
自那以後,他一直跟随在李世民身邊,先後幫李世民平定過突厥舊部叛亂,穩定過漠北漠南,擊潰過薛延陀,又從征高句麗,被流失所傷,李世民親自爲他吮血,但即便如此,他仍舊死在了從征高句麗的途中。
雖然他的履曆沒有李靖、李世勣、蘇定方等人看着華麗,可作爲一個蕃将,能忠心耿耿的追随李世民,甚至爲大唐戰死,足可見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他、契苾何力、阿史那社爾,可以說是大唐最出彩的蕃将。
三個人在投降了大唐以後,一生都忠心耿耿的追随着李世民、李治,其中契苾何力和阿史那社爾還爲大唐立下了赫赫戰功。
李世民駕崩以後,契苾何力和阿史那社爾還主動要求殉葬。
要知道,那個時候他們都已經是大唐的重臣了,他們能舍下已經到手的富貴,去給李世民殉葬,足可見他們對李世民的忠誠已經深入了骨髓。
也就是阿史那思摩去世的早,不然也少不了他一個。
當然了,這都不是最誇張的,最誇張的是,契苾何力一族,世世代代都效忠着大唐,即便是大唐亡了,大唐的繼任者大宋也快亡了,當當時的世界第一強軍要路過李治和武則天陵墓的時候,他們依然毅然決然的站出來,硬撼了當時的世界第一強軍蒙古鐵騎。
逼得蒙古人發下毒誓,說不侵犯李治和武則天陵墓半分,這才放棄了抵抗。
由此可見,這三個人的忠心到底有多珍貴。
大唐的一衆文武裏,或許隻有宇文寶在這方面能跟他們相提并論。
所以,李元吉說什麽也要将他們籠絡到自己手裏。
哪怕爲他們親身犯險也在所不惜。
依照他們在曆史上的表現,以及在曆史上掌握的力量看,他們一旦入駐了雍王府一脈,能爲雍王府一脈提供近五十萬帳忠心耿耿的牧民,近十萬忠心耿耿的鐵騎。
有大唐随後在草原上磨砺的鐵軍,又有這近十萬的鐵騎,整個草原,哪個敢與大唐爲敵,哪個能與大唐爲敵?
往後雍王府若是出現了什麽變數,有這十萬鐵騎在,也能從容的應對。
不敢說再造乾坤,但也能跟所有的對手正面叫一次闆。
所以,這個險值得冒,甚至可以說是一本萬利。
……
呼。
二月底的代州依舊冰冷刺骨,冷風順着人衣領處、袖口處的縫隙瘋狂的往裏冒。
縱然四處的草地已經冒綠,給人的感覺依舊像是寒冷的冬天。
李元吉一行趕了近半個多月的路,終于抵達了代州地界。
蘇定方、程咬金、尉遲恭等人第一時間率領着麾下的将校趕到了代州界碑處相應,不僅是他們,薛收也在。
一衆人屹立在寒風中,寒風将他們甲胄上的絮落吹的東倒西歪,他們依舊俨然不動。
“臣蘇定方……”
“臣程咬金……”
“臣尉遲恭……”
“臣薛收……”
“……”
“恭迎雍王殿下!”
李元吉翻身下馬,走到了蘇定方面前,雙手托起了蘇定方笑道:“不必多禮……”
說着,又對程咬金等人擡擡手,“都起來吧。”
蘇定方再次抱拳施禮道:“臣有罪,請殿下懲處!”
邊市被襲,邊市内的商賈、貨物被洗劫一空,邊市内的将士們也被屠戮一空,這對蘇定方的打擊很大。
這也是他坐鎮代州期間最大的污點,是怎麽抹也抹不掉的,所以他第一時間湊上前請罪。
尉遲恭在蘇定方的話音落地以後,咬着牙,快速的走上前抱拳道:“臣也有罪,還請殿下懲處!”
兩個玩忽職守,使得邊市被輕易攻破,并且被劫掠屠戮的校尉,就是他的屬下。
不過這也怨不到他。
也不是他能力不行,沒有部署好,又或者禦下不言,讓人鑽了空子。
而是他以前所指揮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手下,也都是跟着他一起從戎的老卒,所以他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将全軍指揮的團團轉。
這也是他歸順大唐以後,李世民仍舊讓他統領他帶到大唐的那四千兵馬的重要原因。
李世民事敗,秦王府八大統軍府被分散安置了以後,他所統領的兵馬也就不再是他的親信了,而是從地方上征召來的府兵。
府兵們雖然歸他統領,但直屬的衙門卻是各地的總管府。
而他手底下的那兩校的兵馬是來自于太原的大總管府,以前又叫并州大總管府。
并州大總管府出來的,都跟雍王府沾着一點關系,其中一些将校甚至還是李氏的遠親。
他不好管束人家,人家也不賣他面子。
所以就造成了邊市的慘劇。
不過,他終究是人家名義上的上司,蘇定方也是大軍的統帥,該請的罪還是要請的。
上位者可沒時間去計較這裏面誰對誰錯,上位者隻看一個結果。
我把人交給了你,你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還闖了大禍,那就是你的錯。
至于說你被什麽束縛住手腳了,亦或者被人家給坑了,那是你的問題。
“念在你們将商賈們都解救出來了,并且搶回了貨物,還懲治了惡首,就罰你們一年俸祿吧。你們可有異議?”
李元吉清楚這件事罪不在蘇定方和尉遲恭,所以輕飄飄的揭過了這件事。
蘇定方和尉遲恭自然是沒有異議,尉遲恭甚至還流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态。
“臣等多謝殿下厚愛。”
李元吉看着尉遲恭如釋重負的神情,笑眯眯的道:“你是在擔心我趁機打擊報複?”
尉遲恭趕忙躬身道:“臣不敢!”
李元吉搖頭一笑道:“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肯說實話了。”
尉遲恭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幹巴巴的一笑,退到了一邊。
李元吉也沒有追着逼着他說實話,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薛收身上,笑着道:“薛愛卿怎麽也在?”
薛收沒有絲毫隐瞞的坦言道:“臣聽聞蘇将軍捕獲了一批俘虜,所以過來采買。”
買賣人口這種事情,在大唐并不是禁忌,大唐的相關律法也沒有全面的禁止此事,隻是不允許販賣良人,所以薛收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避諱人的意思,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而如今大唐收複的北境六州半,都需要人來開發,而大唐沒有足夠的人口來開發這些地方,身爲地方主官,采買俘虜來充作農奴,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也是一件有利于大唐的事情。
所以薛收不僅可以談而言之,甚至還可以理直氣壯的說。
“我聽說你們采買回去的俘虜折損率很高?”
李元吉不太提倡這種把人當成貨物一樣賣來賣去的行爲,但大唐如今急需勞動力,被賣的又不是大唐的子民,他身爲大唐的掌權者,也沒理由去計較。
所以不提倡歸不提倡,但也沒有理由去阻止。
薛收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尴尬。
北境六州半近兩年從突厥所獲的俘虜,折損率确實高了。
已經超過了四成。
這使得北境六州半采買俘虜所耗費的錢财一直不曾減少。
朝廷每一年要撥一大筆款項給他們,給他們提提意見,那是應該的。
不提意見,他們隻會覺得這些錢是白來的,根本不會節省。
“這個……不止臣所在的州縣是這樣子的,其他州縣也是如此。殿下要是覺得臣所在的州縣俘虜折損率太高了,臣可以想辦法降一降折損。”
薛收遲疑了一下後,幹巴巴的說着。
應付之意原原本本的寫在臉上。
死的是俘虜,又不是大唐的百姓,沒必要那麽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