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長安城内的兵馬在往外借調一部分後,根本湊不出十數萬兵馬,不然的話,李元吉也沒必要在這裏跟李秀甯各持己見。
“呼……”
李秀甯在聽到李元吉的話以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沒好氣的道:“你要伏擊突厥人就說要伏擊突厥人嘛,說什麽關鍵的時候你會出手的,吓死我了。
我還以爲你已經自大到了要以一敵萬的地步了。”
那得看敵人是什麽兵種,什麽配置。
如果是步卒,并且堵在一個山谷裏殺的話,配合上一些陷阱,一些落石,也不是不可以。
李元吉在心裏念叨着,他自認他有這個實力,但他絕對不會這麽幹。
畢竟,他腦子又沒問題,怎麽可能在有大批兵馬可以用的情況下,去獨挑敵人上萬人?
群毆才是打架的真谛。
打仗也是如此。
白起、王翦等人在戰國時期之所以能殺出赫赫威名,之所以能爲大秦打下偌大的疆土,就是因爲他們喜歡群毆。
在敵人數量比他們多的時候,他們就一個勁的問秦王要更多的兵馬,在敵人數量沒他們多的時候,他們就瘋狂的撲上去将敵人按在地上打。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幾乎做到了戰無不勝。
所以,群毆才是克敵制勝的最強法寶。
當然了,群毆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士氣可用。
如果士氣不行的話,那麽人數再多也是無用。
就像是光頭校長的那句‘八十萬對六十萬,優勢在我’一樣。
士氣不如人,八十萬對六十萬也得涼。
“我在阿姊心中就這麽自大嗎?”
李元吉好笑的說。
李秀甯白了李元吉一眼道:“你是不自大,可你的話很容易讓人覺得你自大。”
李元吉笑笑沒說話。
李秀甯繼續道:“你想在新平伏擊突厥人,倒是一個好想法,如果布置得當的話,确實能給突厥人一記重擊。
但僅憑着新平一場戰事,根本擊潰不了突厥人。
所以你的想法我還是不贊成。”
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這話李秀甯沒說,但李秀甯就是這個意思。
李元吉坦言道:“我自然不會隻在新平伏擊突厥人,我還會在沿途的路上布置人手,不斷的滋擾、伏擊突厥人。
此外,我還準備派人去偷襲突厥王庭……”
最後一句話的殺傷力很大,李秀甯聽完以後立馬就站起來了,眼睛瞪的像銅鈴,射出閃電般……呸,充滿了難以置信。
馬三寶嘴巴也張的大大的,像是聽到了什麽驚世言論。
“你要派人去偷襲突厥王庭?!”
李秀甯聲音下意識的拔高了幾度問。
李元吉點頭道:“我準備派李靖和安興貴去,由李靖領兵,安興貴領路,順便策應。”
李秀甯幾乎毫不猶豫的喊道:“讓我去!”
這種可以在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事情,李秀甯不願意錯過。
她想向世人證明,也想向她那個重男輕女的父親證明,她這個女子,不輸給當世任何男子。
如果由她去偷襲突厥王庭,并且取得重大斬獲的話,那麽普天之下,将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視她,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因爲她是一個女子,就對她領兵、以及插手政事說三道四。
“我也想去!”
馬三寶也跟着喊。
雖然馬三寶已經決定了将餘生的一切全部獻給李秀甯了,可碰到了這種足以被後世代代稱頌下去的事情,他也想摻和一下。
不爲别的,就爲後世之人提到他馬三寶三個字的時候,會沖豎起大拇指,大喊一聲‘馬三寶就是牛皮’。
李元吉瞧着反應很大的李秀甯,好笑的道:“阿姊不是不贊成我的想法嗎?”
李秀甯毫不在乎顔面的道:“現在贊成了!突厥人來攻我們的京城,我們去偷襲突厥人的王庭,誰下手快,誰下手狠,誰斬獲最大,誰就是勝者。
隻要我們能攻破突厥的王庭,将颉利留在王庭内的所有人屠戮一空,長安城就算是出現了損傷,我相信父親,以及滿朝的文武也會理解的。”
在對付敵人這種事情上,大唐上至皇帝,下至販夫走卒,都講究以戰爲貴。
隻要能對付得了敵人,隻要能占到敵人便宜,損失一些錢财,使得京城動蕩,大唐上下都能理解。
至于說面子。
攻破了突厥王庭,要什麽面子沒有?
在虛假的面子和實際的面子中間做選擇的話,唐人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實際的面子。
“阿姊還真是……”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李秀甯瞪起眼道:“還真是什麽?”
李元吉失笑道:“還真是快人快語。”
李秀甯哼了一下,給了李元吉一個‘還算你識相’的眼神。
李元吉繼續道:“阿姊既然贊成了我的想法,那咱們就按我的想法來。不過,偷襲突厥王庭的事情,阿姊就别去了吧?”
李秀甯一瞪眼道:“爲什麽?你覺得我不如李靖,不如安興貴?”
李元吉搖頭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阿姊得留在長安城,守着父親,守着大哥,守着我二哥和我的安危。”
說到此處,李元吉唏噓的道:“阿姊也知道,父親如今身居兩儀殿不出,指望他出來主持大局根本不可能。大哥和我二哥如今又不能放出來,我又得留在宮裏主持大局,偶爾才能動一動。
所以長安城的安危,還要靠阿姊來守衛。
阿姊要是去了突厥王庭,那誰來守衛我們?”
李元吉是說什麽也不會讓李秀甯去的,所以就打起了感情牌。
李秀甯别的不吃,就吃這一套。
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爲難了。
馬三寶在一旁一個勁的動着嘴唇,充分的展示了一番什麽叫做欲言又止。
李元吉看得出來,馬三寶這是想撇下李秀甯一個人去,隻是考慮到這種話說出來了以後會刺激的李秀甯發飙,所以才欲言又止。
李秀甯在爲難了好一會兒以後,看到了馬三寶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當即沒好氣的道:“我既然沒辦法去,那你帶我去好了。
安興貴乃是甘州之主,如今雖然歸附了我大唐,可會不會爲我大唐出死力,誰也說不準。
李靖又是第一次獨自領兵外出,難免會考慮不周,所以你去輔佐李靖,幫李靖盯着點吧。”
說好聽點叫輔佐,說不好聽點就叫監視。
李秀甯作爲李淵的女兒,充分的繼承了李淵一部分任人唯親的性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亂世當中,自己人都不一定靠得住,更何況是外人了。
所以該小心的時候還是得小心。
“這……可以嗎?”
馬三寶聽到李秀甯的話,一瞬間嘴角都勾起來了,有種喜從天降的沖動,他考慮到表現的太主動的話,可能會刺激到李秀甯,所以開始賣乖。
李秀甯惡狠狠的瞪了馬三寶一眼道:“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滾去準備。”
馬三寶痛快的答應了一聲,颠兒颠兒的就走了。
李元吉張了張嘴,很想說‘你傷還沒好’,也很想說‘你是不是忘了我準備讓你去鎮守葦澤關的’,可看到了馬三寶跑的比兔子還快,就沒有再說出口。
很明顯,馬三寶将此次偷襲突厥王庭的事情,當成了可以光宗耀祖,代代傳頌的事情了,所以他已經顧不上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也顧不上葦澤關了。
他隻想現在、立刻、馬上出發,盡快殺到突厥王庭,讓他馬三寶的名字,随着突厥二字,一起銘刻在世人的心裏,一起代代傳頌下去。
“以後有這種事,一定要先想着我!”
李秀甯在馬三寶走後,惡狠狠的威脅。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一個勁的應允着。
也不知道是家庭内部矛盾解決了,李秀甯懸着的心放下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李秀甯身上多了一些女兒家的影子,開始威脅人了,也開始以一個女人的姿态面對其他人了。
以前,李秀甯可不是這樣的,走到哪裏都皺着眉頭,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即便是撒歡放松的時候,眉頭也沒有舒展過。
更不會随随便便的去威脅人,也不會以女人的姿态去面對誰。
“我去幫你找柴紹,你是回宮,還是在這裏等?”
李秀甯在威脅完人以後,終于說起了正事。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道:“我還是回宮吧。”
馬三寶要跟着李靖和安興貴一起去偷襲突厥王庭,那鎮守葦澤關的事情就得另覓賢能了。
而且這個賢能還不好找。
因爲能接替李秀甯鎮守葦澤關,又能使葦澤關上下将士唯命是從的人,就馬三寶、李仲文、何藩仁、丘師利、向善志五人。
如今李仲文已經被砍了,馬三寶要去突厥王庭,丘師利讓人不放心,剩下的就隻有何藩仁和向善志了。
他們兩個人中間橫豎得有一個人留在李秀甯身邊聽用,剩下的一個人鎮守葦澤關有點單薄。
所以必須得找一個能被葦澤關上下所有将士認可的人去輔佐。
可李秀甯這一支兵馬,在大唐是獨樹一幟,幾乎不跟其他兵馬交流,也很少有人員上的調動,所以一時半刻很難找出一個合适的人選。
李元吉能想到的就是蘇定方、謝叔方、羅士信。
因爲他們此前在葦澤關上跟葦澤關的将士共同戰鬥過,也算有交情。
蘇定方、謝叔方在期間還大放異彩,赢得了很多葦澤關将士的認可。
羅士信單騎救主的忠義,也被葦澤關許多将士稱頌。
讓他們去的話,肯定能鎮守好葦澤關,也會被葦澤關的将士所接納。
可他們現在各有重任,根本抽不開身。
所以隻能繼續尋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