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臉色陰沉的能低出血,咬着後槽牙說着。
李元吉剛要反唇相譏,卻聽李建成搶先一步道:“世民,你真夠厚顔無恥的,什麽叫你的人?你有什麽資格拿我大唐的臣子當你的人看待?
你是我大唐的皇帝,還是我大唐的儲君?”
李世民被怼的有些語塞,瞪着眼對李建成怒目相向。
李建成渾然不懼,調笑道:“你不是,你沒有資格拿我大唐的臣子當你的人看待。你現在享受着他們忍辱負重換來的便利,又有什麽資格埋怨他們呢?
要我說啊,他們就不該忍辱負重的幫你,因爲你遲早會讓他們寒心。”
“你夠了沒有?”
李世民雙眼微微有些泛紅的盯着李建成怒吼。
李建成的話有點紮心,紮的他心肝脾肺腎都覺得疼,他有點聽不下去。
李建成見李世民動肝火了,雙眼直冒光,說的更起勁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他們在外面費盡了心機幫你,你卻在這裏埋怨他們做的不對,他們知道了以後,難道不該寒心嗎?
我要是他們,我一定會放棄你這個涼薄之人,轉頭到元吉門下。
那樣的話,我也不用擔心會寒了心,更不用擔心跟着你一起淪爲階下囚。”
“嘭!”
李世民的心徹底被刺痛了,猛然掀翻了面前的棋盤,如同獅子般,須發皆張的站起身,逼向了李建成。
李建成一點兒也不怕,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面露獰笑道:“怎麽?惱羞成怒了?你就這點定力,還想做大事?”
李世民在李建成說話的時候,已經逼到了李建成面前,一手拽起了李建成的衣領,一手揚了起來。
李建成不僅沒躲,還特地仰起了脖子,把臉露出來,讓李世民打。
李世民的手懸在半空中,久久也沒有落下去。
“怎麽?不敢打?怕父親怪罪,還是怕元吉幫我?”
李建成一臉戲谑的看着李世民挑釁。
李世民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頭,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
李建成又把臉往上湊了幾分,示意李世民趕緊打,眼中的戲谑根本不掩飾,似乎在告訴李世民,你不打我就是個孬種。
李世民氣的都将李建成的衣領攥成了一團,但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李元吉平靜的看着兩個人在鬧,一直到李世民的手在空中懸了快有七八個呼吸了,才懶洋洋的道:“要打就打,不打的話就坐下。”
李世民憤恨的瞪了李建成一眼,把李建成往後一推,推了幾個踉跄,才重新回到坐榻上坐下。
李建成在站穩了腳步以後,撫平了衣領出的褶皺,放肆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一瞬間又攥起了拳頭。
李元吉敢肯定,他要是不在場的話,李世民的拳頭鐵定會落在李建成身上。
“想打的話,就去打吧,我不會阻止的。”
李元吉沖李世民揚了揚眉,輕聲蠱惑。
李世民陰沉着臉低吼道:“但你會告訴父親……”
李元吉歎了一口氣,搖頭感慨道:“二哥啊二哥,事到如今你還要瞻前顧後,你不覺得你的心思太重了嗎?
你已經被貶爲了庶民了,你就算把大哥給揍了,父親又能拿你怎樣?
還能再貶你一次不成?”
李世民陰沉着臉沒說話。
李元吉又道:“你是怕父親殺了你嗎?你覺得父親下得了手嗎?你在東宮殺的血流成河,父親也隻是在言語上折磨了你一番,并沒有動真格的。
你覺得父親會因爲你打了大哥,就殺了你嗎?”
李世民微微仰了仰頭,似是有些意動,但依舊沒有說話,沒有動。
李元吉見此,就知道李世民不可能對李建成動手了,當即有些遺憾的道:“既然你不敢動手,也不敢去賭,那就繼續剛才的話題。”
說到這裏,李元吉有些意興闌珊的道:“說說吧,你三番兩次的讓淩敬請我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麽,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徐世宗要反吧?
如果僅僅是爲了這種事,那我會失望的。”
其實,李元吉很想看到李世民跟李建成打起來,甚至将李建成胖揍一頓,因爲李建成實在是太賤了,也不知道他本來就是個賤人,還是在失勢以後變賤了,總之就很賤很賤。
賤的李元吉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怕失手打死了李建成,李元吉其實不介意親自教訓一下李建成。
所以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李世民身上,可是李世民有些不争氣,他都表明了不會插手,也說明了李淵事後不會興師問罪,李世民還是沒有動手。
“我是想告訴你,突厥人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時機,很有可能已經開始調兵遣将南下了,你即将迎來你掌權以後最大的危機。
你手底下的蘇定方、羅士信、謝叔方等人如今都有瑣事纏身,幫不到你。
我手底下的那些人你未必敢用。
不如你暫時放我出去,我可以幫你。”
一說起正事,李世民立馬将剛才跟李建成鬧出的不快忘的幹幹淨淨,變得十分沉着冷靜。
隻可惜,李世民打錯了算盤。
李元吉有些好笑的道:“二哥覺得我蠢嗎?”
李世民微微皺起眉頭,緩緩的搖了一下頭。
李元吉失笑道:“既然我不蠢,我爲什麽要做這種放虎歸山的事情?”
李世民皺着眉頭,認真的道:“眼下這種局勢,隻有我能幫你。”
李元吉搖頭笑道:“二哥是不是忘了,我大唐除了有你這位定北的統帥外,還有一位定南的統帥。
沒有你,我亦可任命他爲征北統帥,抵禦突厥人的侵犯。”
“你說的是李孝恭?”
李世民瞪了一下眼,沉聲道:“你應該清楚,定南并非李孝恭之功,而是李靖之功,隻不過李靖非我李氏宗親,所以才讓李孝恭獨攬了定南之功。
你讓李孝恭領兵去抵禦突厥人的侵犯,那就是找死。”
李元吉點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調遣了黃君漢、李世勣等人爲李孝恭助陣。”
李世民毫不猶豫的道:“即便是有黃君漢和李世勣等人助陣,李孝恭也不一定能拿下突厥人。你别忘了,大唐最骁勇善戰的将士在我的統軍府,大唐此前所打的每一場大戰,都有他們的身影。
也正是因爲如此,大唐此前的每一場大戰都輕而易舉的獲勝了。
如今沒有他們助陣,僅憑十二衛的那些将士,以及地方上的府兵,根本抵禦不了突厥人來犯。”
李元吉剛要搭話,卻聽李世民又道:“況且,眼下這個局勢,你也不敢将十二衛全部調集到戰場上去,所以你能調遣給李孝恭的無非就是左右武衛、左右骁衛、左右禦衛。
這六衛當中,僅有左右武衛和左右骁衛還算能征善戰,左右禦衛充其量就幫忙守守城。
僅憑他們,可擋不住突厥人的數十萬大軍。”
李元吉靜靜的盯着李世民,心裏暗暗歎服,李世民不愧是大唐的天策上将,武德朝第一統帥,僅憑着一些無關緊要的文書中的隻字片語,以及現在的局勢,就把已經發生的,會發生的戰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甚至連他會調那些兵馬去抵禦突厥人,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不得不說,李世民在軍事方面的才能還是相當傑出的。
隻可惜,這麽傑出的軍事型人才,現在不能唯他所用,隻能幹看着,隻能像是熬鷹一樣的熬。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從李世民口中刺探一些有用的軍事策略。
畢竟,李世民現在算是在求他,一些大方向上的策略還是會跟他分享的。
前提是,他得隐藏自己的目的,慢慢的往出套。
“你憑什麽認爲突厥人會派遣數十萬大軍來侵犯我大唐?須知,突厥的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已經分道揚镳了,突利在離開王庭的時候,帶走了不少依附在他帳下的部族。
如今突厥的實力已經被大幅度削弱了,颉利能征調起來的控弦之士已經沒有以前多了。”
“即便如此,颉利依然能征調起數十萬控弦之士,你别忘了,突厥所有高過車輪的男丁,都是弓馬娴熟的猛士。
隻要颉利願意,他完全可以将突厥所有的男丁全部征調起來。”
“可他敢将所有人帶來嗎?他就不怕突利抄他的老巢嗎?”
“他要是跟突利聯手呢?”
“他已經跟突利分道揚镳了,怎麽可能聯手?”
“隻要能占盡大唐的财富,他們爲什麽不能聯手?如果是你我一起去突厥劫掠,你會爲了我們之間的個人恩怨,放棄一次發大财的機會嗎?”
“我……會!”
“你!你會,可突厥人不會!你不要強詞奪理,自欺欺人!”
“我沒有強詞奪理,也沒有自欺欺人,我隻是覺得,縱然突利和颉利聯手,李孝恭也應付的過來。”
“那要是李藝趁機反了呢?你手底下的蘇定方、羅士信、李靖沒有在你謀劃好的時間内拿下徐世宗等人呢?
到時候李藝沿河北道而下,趁着蘇定方、羅士信、李靖剿滅徐世宗的時候,背地裏捅蘇定方、羅士信、李靖一刀。
到時候河北道就姓羅了,而徐世宗很有可能也會借此逃離危局,配合着李藝兩面夾擊蘇定方、羅士信、李靖。
到時候内有内憂,外有外患,李孝恭一個人能應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