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李建成跟他們有仇,會瘋狂的折磨他們。
在精神和肉體雙重折磨下,他們隻剩下的兩條路可走,要麽屈服,要麽自缢。
嘴炮的人選,李元吉已經有了,就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應。
“您讓臣去招撫秦王麾下的那些文臣?”
宇文寶有些發懵的撓了撓腦袋。
他一個正經讀書人眼中的文盲,跟那些文臣實在沒有共同語言啊。
這讓他跟那些文臣說什麽啊?!
李元吉點點頭道:“不錯,讓你去招撫那些文臣。”
宇文寶遲疑道:“可臣不知道該怎麽做……”
李元吉淡然道:“你不需要刻意的去跟他們聊什麽,也不用去說服他們,你隻需要用你喜歡的辦法逼他們屈服就行。”
宇文寶愣愣的道:“用臣自己喜歡的辦法?”
李元吉緩緩點頭。
宇文寶一下子樂了,樂呵呵的道:“那臣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熟悉的辦法,那就是皮鞭蘸芥末水,啪啪啪啪的。
“速速去做吧!”
李元吉見宇文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沒有再跟宇文寶廢話,擺擺手示意宇文寶可以去做事了。
宇文寶猛的一下站起身,鄭重的一禮,然後哈哈大笑着出了昭德殿。
可以預料的是,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内,宇文寶将會成爲李世民手底下那些文臣的噩夢。
畢竟,對于一個有文化的斯文人來說,沒文化的粗人能折騰的你精神崩潰。
在宇文寶走後,李元吉開始安心處理起了政務。
相較于河北道的政務,大唐整體的政務明顯更多,也更繁雜。
文書表面的東西倒是一眼就能看明白,但文書背後的東西卻需要很長時間去推測。
所以處理了一個下午,李元吉也處理出了一半的文書。
就這李綱幾個人還一個勁的派人催,一個勁的問好了嘛,好了嘛,下面的人還等着回話呢。
氣的李元吉想罵娘,想打人。
如果不是李綱幾個老倌不抗揍的話,他早都沖到三省去将李綱幾個人打一頓了。
什麽都要本王處理,要你們這幫大臣有何用?!!
在處理文書處理的腦子開始犯迷糊的時候,李元吉終于認識到了嘉靖的厲害了。
一個幾十年不上朝,整日裏打坐、練氣、服丹的家夥,還能将朝政玩弄于股掌之間,簡直就是個神才。
天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厲害。
如果他能像是嘉靖一樣舒舒服服的當掌權者就好了。
當然了,被宮女勒脖子的事情就不要了。
就在李元吉放下筆,揉着太陽穴,開始考量如何降低自己的工作數量,以及工作難度的時候。
守在門口的谒者匆匆跑進了殿内,躬身道:“殿下,勳國公求見!”
李元吉愣了一下,“殷開山?”
谒者垂着頭沒有說話。
李元吉嘀咕了一句,“他來找我做什麽?”
不過,李元吉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考慮太多,當即對谒者吩咐道:“請他進來!”
谒者躬身應允了一聲,沒過多久以後就帶着一臉疲相的殷開山出現在了殿内。
“臣殷峤參見齊王殿下……”
殷開山走到了殿中,一闆一眼的施了一禮。
李元吉上下打量了一番殷開山,疑問道:“你來找我是有話要說?”
殷開山點點頭,沉聲道:“臣此次前來是想問一下薛記室等人的去向。”
李元吉愣了一下,随手翻開了案幾上的一份文書,淡淡的道:“我還以爲你找我有什麽要事呢,原來是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殷開山趕忙躬身道:“臣不敢,臣隻是聽聞薛記室等人被宇文将軍捉拿到宮裏以後,就不見了蹤影。
薛府、于府、韓府的人都人心惶惶,特地求到了臣頭上,所以臣特地來找殿下求教。”
李元吉合上了文書,用文書的一角點着案幾道:“他們是怕我殺了薛收等人嗎?”
殷開山躬着身沒說話。
李元吉嘲諷的笑道:“看來是了……”
殷開山依舊沒有說話。
李元吉忍不住問道:“我在你們眼裏是那麽嗜殺的人嗎?”
殷開山欲言又止,還是沒有說話。
李元吉緩緩坐起身,冷漠的道:“我要是告訴你我已經以謀反罪将他們下獄了,你又待如何?”
殷開山猛然仰起頭,面露驚容道:“殿下,薛記室等人對我大唐忠心耿耿,怎麽會謀反呢?殿下一定是弄錯了。”
李元吉撇撇嘴道:“對我大唐忠心耿耿?我看是對我二哥忠心耿耿吧?”
殷開山神情一僵,沒有說話。
這話他無力反駁,因爲薛收等人忠心的确實是李世民。
如果薛收等人忠心的是大唐的話,也不會在大唐内亂之際,挾裹着衛王李泰逃出長安。
李元吉冷哼了一聲道:“殷峤,我們也算是熟人了,還有點交情。忠心之類的話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說了。
因爲你我都清楚,我們這些人的屁股都不幹淨。
忠心之類的詞,用不到我們這些人身上。
我們這些人之所以能聚集在一起,絕大多數是爲了權勢和利益。
我們李氏之所以能坐這天下,奪這江山,是因爲我們李氏能滿足你們所需的權勢和利益。
你們天策府上下,之所以忠心耿耿的追随着我二哥,也是因爲你們覺得我二哥能帶給你們更大的權勢和利益。
如今我二哥敗了,你們之所以不願意歸降于我,不是因爲你們忠心于我二哥,而是因爲你們不甘心。
不甘心舍棄即将到手的更大的權勢和利益。”
殷開山一瞬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李元吉。
他不敢相信李元吉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這種話不僅吓人,而且誅心。
将他和天策府其他人一直所奉行的忠義毀了個幹淨。
他又驚又怒的張開嘴,半響才說出了一句沉重的話,“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李元吉贊同的點頭道:“确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但至少絕大多數人是這樣的,我說的可對?”
殷開山再一次的不說話了。
因爲這話他也無力反駁。
因爲這是事實,很殘酷,也很誅心的事實。
李元吉繼續道:“我不在乎你們甘不甘心,隻要你們沒有小動作,我甚至都可以當你們不存在。但你們要是跳出來擋我的路,那我就沒辦法當你們不存在了。
薛收等人挾裹着我侄兒逃離長安,爲的是那般,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即是如此,我爲什麽還要留下他們?”
殷開山咬咬牙,艱難的道:“可薛記室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才,如果您殺了他們,對我大唐而言是一大損失。”
李元吉根本沒有在乎殷開山說什麽,自顧自的道:“我想,如果失敗的是我的話,我手底下的人要是搞小動作,我二哥會比我更殘忍。”
殷開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因爲他很清楚,李元吉說的這話并不是猜測,而是事實。
因爲李世民在發動政變的時候,已經展露出了狠辣的一面。
他連自己的侄子都不會放過,又豈會放過那些不願意歸降,還在背後搞小動作的臣子呢?
李元吉看向殷開山,突然咧嘴笑道:“仔細想想,是不是發現我比我二哥要仁慈很多?”
殷開山一瞬間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
他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李元吉比李世民仁慈。
因爲在此次宮中政變中,李元吉明明有機會手刃了李建成和李世民,然後再清理了李世民的所有子嗣,徹底的奠定自己在大唐的統治者的地位。
但李元吉并沒有這麽做。
時至今日,也沒有聽說過李元吉傷害過那個皇家人的性命。
相比起來,李世民已經手刃了好幾個了。
若不是去九龍潭山的段志玄先後被左武衛的人,以及馬三寶率領的人所阻,恐怕還要添幾個。
單從這一點論,就足以證明李元吉比李世民仁慈。
“我想知道,你此次入宮幫薛收等人求情,是出于自願的,還是被薛收等人的家眷鬧的沒辦法,所以來走個過場?”
李元吉盯着殷開山問。
殷開山緩緩的仰起頭,斬釘截鐵的道:“當然是出于自願的。臣跟他們共事多年,也算是有點交情,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身首異處。”
李元吉點點頭道:“還算有點義氣,我這個人平生最看重的就是講義氣的人。看在我們往日還有點交情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殷開山徹底愣住了,愣愣的盯着李元吉。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自投羅網了。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他甩出了腦海。
相比起薛收等人的安危,自投羅網又算得了什麽。
反正自從他跟李元吉有了交情,又被李元吉多次施恩以後,他跟李元吉之間的關系就扯不清了。
李世民疏遠他,同僚們繞着他走,跟這有很大的關系。
李世民在發動政變的時候不帶着他,跟這也有很大的關系。
李世民不仁,同僚們不義,但他不能不仁不義。
如果能用一身老肉換同僚們一條命的話,那他也算得上對得起李世民和同僚們了。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殷開山緩緩的抱拳躬身,一副等待聽命的樣子。
李元吉很滿意殷開山的反應,笑着道:“你還算上道,那我就給你指條明路。你即日趕赴都畿道,暗中聯絡那些不安分的人,帶着他們一起造我的反。”
嗯?
嗯?!!!
我聽到了什麽?!
殷開山一瞬間驚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