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被丢出去了,所以李元吉隻能用橫刀迎敵。
在尉遲恭和秦瓊沖上來的那一瞬,舉刀就砍。
沒有花哨的技法,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就是簡單的豎砍,也就是所謂的豎劈。
尉遲恭自知不是李元吉的對手,所以果斷放棄了防禦,采用了以傷換傷的打法。
他在橫刀落下的時候,沒有架槊格擋,而是挺着槊迎了上來。
秦瓊也采用了同樣的打法,他根本不在乎李元吉手裏的刀會落在地什麽地方,他隻在乎他一擊能不能對李元吉造成重創。
在明知不可敵的情況下,他們唯有以傷換傷,才能給李元吉造成一些重創,才能爲李世民争取到一些時間。
至于他們個人的生死,他們早已置之度外了。
如果對上李元吉,他們還敢在乎生死的話,那他們将不會有半點機會。
“噗……”
短兵相接,僅在一瞬。
李元吉手裏的橫刀如同砍到了豆腐上一般,輕而易舉的砍下了尉遲恭一條胳膊。
鮮血順着斷臂處噴湧而出,噴了李元吉一身,也噴了李元吉一臉。
李元吉清楚的感受到了鮮血帶來的一絲絲溫熱。
尉遲恭手裏的馬槊,秦瓊手裏的大槍,一前一後落在了李元吉身上。
不過,并沒有對李元吉造成任何創傷。
槊頭和槍尖在李元吉的甲胄上戳出了兩個凹槽印,就順着甲胄兩側劃開了。
跟随在他們身後的一衆将士們趁機一擁而上,各自挺着手裏的大槍狠狠的刺向李元吉。
李元吉揮刀一個橫掃,砍下了不少槍尖,胯下的戰馬踩着一個将士的胸膛,一個将士的臉,飛馳而過。
李元吉順勢抓住了一杆被揚飛的大槍,穩穩的攥在了手裏。
“呼吸……呼吸……”
尉遲恭勒馬駐足以後,喘着粗氣,紅着眼,手哆嗦着挺着馬槊。
秦瓊臉色難看的道:“敬德,你還好吧?”
尉遲恭沒有回話,而是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殺!”
然後催動着胯下的戰馬再次沖鋒了起來。
秦瓊攥緊了手裏的大槍,也跟着沖鋒了起來,一邊沖鋒還一邊高喊,“刺馬!”
李元吉身上的甲胄實在是太厚實了,他和尉遲恭聯手也沒能給李元吉造成任何創傷,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刺馬了。
隻要将李元吉刺下馬,或者刺死李元吉的馬,李元吉短時間内就追不上他們了,更别說去追李世民了。
李元吉聽到秦瓊的高呼,冷冷的一笑,擡手就是一槍。
大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噗呲一下就紮進了尉遲恭的胸膛,尉遲恭噗通一下就掉下了馬背。
“敬德!”
秦瓊驚呼一聲,有心去查看尉遲恭的情況,但李元吉已經拎着刀殺上來了。
他不得不放棄心中的想法,領着将士們殺向李元吉。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秦瓊沒敢再跟李元吉以傷換傷,而是在李元吉臨近的時候,果斷的避開了李元吉的攻擊,閃身到了馬背的一側,一槍刺向了李元吉胯下的戰馬。
其他的将士在沖到李元吉近前以後,也紛紛挺起了大槍刺向了李元吉胯下的戰馬。
李元吉有堅實的甲胄保護,輕易不會被刺傷,但戰馬沒有,所以戰馬在秦瓊的刻意針對下,被刺成了刺猬。
李元吉在戰馬的嘶鳴聲中一躍而起,落到了幾個将士面前,在幾個将士愣神的時候,揮手就是一刀。
幾個将士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首異處。
李元吉順手奪過了一杆大槍,一個橫掃,蕩開了一段路。
往前跑了兩步,就到了尉遲恭的馬前。
“快!阻止他!”
秦瓊發現了李元吉的意圖,一邊調轉馬頭,一邊高喝。
隻是等到将士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元吉已經穩穩的騎在了尉遲恭的馬背上。
“現在束手就擒還來得及!”
李元吉收起了橫刀,甩了一下手裏的大槍,冷冷的道。
“殺!”
秦瓊也好,将士們也好,根本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他們跟随着李世民趕往玄武門埋伏李建成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知死活!”
李元吉眼看着秦瓊再次帶人殺了過來,冷哼了一聲,揮起了手裏的大槍就迎了上去。
這一次,李元吉沒有再将手裏的大槍甩出去,而是将大槍當成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所有沖上來的将士身上。
啪啪啪的脆響在将士們身上此起彼伏。
有人一下被打吐血了,有人一下被打骨折了,也有人腦袋被打裂了,還有人被打飛了。
“殺!”
當秦瓊準備再次發起沖鋒的時候,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李元吉手裏拎着已經換了六次的大槍,冷冷的盯着秦瓊道:“秦瓊,我敬你是條漢子,現在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一命。”
秦瓊單手提着大槍,呼吸沉重的回頭看了一眼李世民所在的方向,見李世民已經追着李建成跑遠了,吐出了一口濁氣道:“該做的我已經做完了,我也算對得起秦王殿下了,還請齊王殿下成全。”
李元吉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放心,我大哥不會死的!”
秦瓊一愣,愕然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懶得再跟秦瓊廢話,催動胯下的戰馬,快速的沖向了秦瓊。
秦瓊握緊了手裏的大槍,嘶吼一聲,也迎了上來。
“啪!”
一聲脆響。
李元吉手裏的大槍狠狠的抽在了秦瓊身上,秦瓊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逆血,跌下了馬背,生死不明。
李元吉皺了皺眉頭,丢下了手裏的半杆殘槍,跳上了秦瓊的馬背。
而他胯下那一匹屬于尉遲恭的戰馬,在他離開以後,揚起前蹄,嘶鳴了一聲,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它是尉遲恭精挑細選出來的寶馬,陪着尉遲恭在戰場上縱橫了數載,它終于迎來了它一生的終點。
雖然它一生中的最後時刻不是陪着它的主人度過的,但它作爲戰馬,卻戰到了最後一刻。
“殿下!”
在李元吉騎上了秦瓊的馬,準備離開的時候,薛萬述等人才姗姗來遲。
李元吉瞥了薛萬述一眼,幽幽的道:“你就不能找匹馬?”
薛萬述張了張嘴,不知道說啥好。
這裏可是太極宮啊。
除了聖人、太子、秦王、齊王外,其他人不得縱馬,自然也沒幾匹馬。
内置門内唯一的一匹馬又被李元吉征用了,這讓他上哪兒找馬去。
“殿下,您讓臣去西内菀捉幾隻老虎騎,都比讓臣找馬靠譜。”
薛萬述在沉默了一瞬後,苦着臉說。
太極宮内隻有李淵的‘禦馬監’,東宮的馬菀和承慶殿的十駿槽有馬,問題是‘禦馬監’比海池還遠,東宮和承慶殿距離玄武門的距離也不斷。
相比起來,去西内菀捉老虎反倒更容易。
李元吉瞪了薛萬述一眼,還想說兩句,就聽薛萬徹聲嘶力竭的大叫了起來,“尉遲恭怎麽躺下了,這讓我跟誰打去?”
這下輪到李元吉無語了。
薛氏再怎麽說也是世代官宦的大戶人家,怎麽會養出薛萬徹這麽個憨貨?!
“你們速速跟上!”
李元吉冷着臉吩咐了一句,不等薛萬述等人反攻過來,就騎着馬去追李世民了。
“哥,尉遲恭還有氣,你能不能救活他,讓我再跟他打一場?”
薛萬徹在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尉遲恭的狀況以後,發現尉遲恭還有氣,就趕忙大聲的沖薛萬述招呼。
薛萬述惡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罵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這些?!趕緊給我滾過來!”
薛萬徹不情不願的拎着兵刃趕到薛萬述身旁。
薛萬述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對其他人道:“走!”
其他人應允了一聲,跟着薛萬述快速的往李元吉離去的地方追去。
李元吉一直從玄武門追到了東海(禦花園内的一個池塘),才追上了李世民一行人。
李世民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看着有點狼狽。
李建成更狼狽,不過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慌亂、茫然、不知所措,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興奮。
他站在一群甲士當中,興奮的沖着所有人高喊,“誰能拿下李世民這個逆賊,我賜誰公爵,封千戶!”
他之所以如此‘嚣張’,是因爲東宮的長林到了,宜秋門的守軍也離開了宜秋門,簇擁到了他身側。
他身邊的從衆一下子從零星的幾人,暴漲到了四千之數。
相比起來,李世民身邊的四五百人就有點不夠看。
不過,這種場面很快出現了變化,因爲李元吉到了。
李建成看到李元吉的第一眼,不僅沒有拜謝李元吉的救命之恩,反而更加興奮的道:“還有李元吉這個逆賊,給我一并拿下!”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的策馬上前。
李建成這是飄了。
李世民在看到李元吉的一瞬間,心頭一沉。
長孫無忌等人亦是如此,程咬金等一衆跟尉遲恭和秦瓊交好的人,下意識的咬起了牙。
李元吉既然出現在了這裏,那就說明尉遲恭和秦瓊沒有攔住李元吉,反而葬身于李元吉之手。
這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一個噩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