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敬見李元吉皺着眉頭不說話,遲疑道:“殿下覺得不妥?”
李元吉點着頭,将心中所想給淩敬講了一遍。
淩敬聽完以後,也跟着皺起了眉頭,“如此說來,對付趙州李氏也好,對付河南窦氏也罷,都不能用快刀斬亂麻的法子?”
李元吉點頭道:“是啊,不能用快刀斬亂麻的法子,不然不僅解決不了趙州李氏和河南窦氏,還容易給我們自己招來麻煩。”
淩敬頓時有些六神無主,喃喃道:“那怎麽辦?總不能放着趙州李氏和河南窦氏不管了吧?那我們之前對他們所作的一切豈不是付諸東流了?
要是讓他們緩過勁來,還不得向所有人炫耀此事,以此來彰顯他們的強大,以此來彰顯我們的無能。
以後我們還有何顔面再面對世人,以後我們的話在别人耳中還有何威嚴可言?”
李元吉瞥了淩敬一眼,聲音沉重的道:“我倒是不在意這些,隻要我們還活着,隻要我們騰出手了,遲早能收拾了他們。
所以讓他們多蹦跶幾天,也無可厚非。
他們加諸在我們身上所有的不好的影響,也隻是暫時的。
等我們收拾了他們,所有不好的影響會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甚至還會多助長幾分我們的威嚴。
我真正在乎的是他們的報複。
他們要是在我們對付我大哥和我二哥的關鍵時候,突然跳出來橫插一杠子,我們所有的謀劃很有可能都會落空。
到時候我們就隻能帶着家人去邊陲跟蠻人爲伍了。”
淩敬聽完這番話,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知道李元吉所說的這些不是假話。
河南窦氏、趙州李氏确實有那個實力在關鍵的時候跳出來,破壞他們的謀劃。
這種實力并不是什麽明面上的實力,所以平日裏幾乎看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那我們該怎麽辦?”
淩敬眉頭緊鎖着疑問。
李元吉思量了一會兒,沉吟着道:“這樣,你派人去給羅士信傳信,讓他将河北道内的所有土匪流寇全趕進趙州,我再給蘇定方傳信一封,讓他将太原府境内的所有土匪流寇也全趕進趙州。
隻要這些土匪流寇能快速的形成規模,我就能讓蘇定方和羅士信領兵進趙州平亂。
到時候驅趕着土匪流寇将趙州犁一遍,我就不信趙州李氏還能存在。”
淩敬愣了愣,趕忙道:“可是我們現在就是這麽做的,剡國公早就将臨近趙州的兩個州的土匪流寇趕進了趙州,他們雖然在趙州鬧出了不少動靜,也給趙州李氏造成了不少麻煩,但至今也沒形成規模。
我們要是趕更多的土匪流寇進去,雖然能鬧出的動靜更多,也能給趙州李氏造成更多的麻煩,但更難形成規模。
這樣一來的話,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派兵進趙州平亂。
況且,趙州李氏的人也不會幹等着任我們宰割,他們在察覺到了更多的土匪流寇進入趙州以後,也會察覺到我們的意圖。
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去分裂那些土匪流寇,絕對不會給那些土匪流寇擰成一股繩的機會。
他們甚至還會暗中扶持一支土匪流寇,使其坐大,反過來對付我們。
所以我們要是将更多的土匪流寇趕進趙州,要是不能讓他們盡快形成規模,要是不能完完全全的将他們掌握在手中,那就是在給趙州李氏送助力。
我們也會因此陷入到更大的麻煩當中。
我們在河北道的人很有可能也會被此事所絆,短時間内脫不開身。
我們想要借助他們去對付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的話,恐怕也很難做到。”
李元吉點點頭道:“我知道。那些土匪流寇之所以沒有形成規模,主要是缺乏人引導,所以我準備讓蘇定方在李仲文麾下的一衆罪将中,挑選幾個不算是罪大惡極的,讓他們扮作土匪流寇,去趙州引導其他的土匪流寇。
想來在他們的引導下,所有的土匪流寇應該能很快形成規模。
有他們盯着,土匪流寇在形成規模以後,也不會被趙州李氏利用。”
淩敬微微一愣,仔細的分析了一下這個辦法的可行性以後,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倒是可行。如果趙州李氏爲了對付他們,派人扮作土匪流寇跟他們對壘的話,那就更妙了。
我們不僅可以借助他們牽制住趙州李氏,還能讓剡國公等人暫時騰出手來,跟我們一起應對随後而來的暴雨。”
李元吉笑道:“河北道和太原府的土匪流寇一旦在趙州形成規模,趙州李氏想要對付他們的話,就隻剩下了兩條路可以選。
一條是請求所在地的最高衙門派兵平亂。
一條是自己暗中派人扮作土匪流寇,去跟其他土匪流寇對壘。
而趙州所在地的最高衙門,就是我所統管的河北道大行台。
他們不可能求我這個敵人派兵幫他們平亂,因爲這對他們而言是引狼入室。
所以他們隻能派人暗中派人扮作土匪流寇,去跟其他土匪流寇對壘了。”
淩敬一掃剛才的愁眉不展,哈哈大笑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正中我們的下懷?”
李元吉笑着點了一下頭。
淩敬笑的更開懷了,“既然這個辦法可行,那臣這就去給剡國公傳信。”
李元吉擺擺手道:“不急,在給羅士信傳信之前,你還得先去見一下許敬宗。”
淩敬愣了一下,遲疑道:“殿下是想借着秦王殿下去對付河南窦氏?”
雖然李元吉沒有明說,但淩敬一下子就猜到了李元吉讓他去見許敬宗的用意。
許敬宗背後的主公是李世民,而河南窦氏算得上是李世民和李元吉共同的敵人。
李元吉這個時候讓他去見許敬宗,擺明了是要拉着李世民一起對付河南窦氏。
李元吉笑着點了一下頭,有些無奈的感慨道:“事情發生到現在這種地步,我們已經沒時間去慢慢的收拾河南窦氏了,所以隻能拉我二哥下水,跟我二哥一起對付河南窦氏。
想來我二哥應該不會拒絕。”
淩敬樂呵呵的笑道:“肯定不會拒絕。
隻怕秦王殿下比您更希望能覆滅河南窦氏。
畢竟,現在的河南窦氏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助力之一。
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對手之一。
扳倒了這個對手,他所要謀劃的事情就會變得更容易,他怎麽可能拒絕?”
李元吉笑着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那你就去辦吧。”
淩敬痛快的答應了一聲,信心滿滿的去找許敬宗了。
李元吉在淩敬走後,獨自坐在殿内又思量了一會兒,查漏補缺的一番,然後才開始給蘇定方寫信,交代了一下剛才跟淩敬商量好的謀劃。
在信的末尾,李元吉又多交代了一句,那就是讓蘇定方在必要的時候,秘密的進入趙州幫羅士信一把。
在幹髒事,尤其是上不了台面的髒事上,蘇定方明顯比羅士信更适合。
因爲蘇定方夠腹黑,也夠心黑,爲了取勝,爲了達成目的,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他不會被世俗的所有條條框框所束縛。
相比起來,重情重義的羅士信就很容易被世俗的條條框框所束縛,在必須要用到一些陰險手段,以及一些有悖于人道的手段的時候,他會猶豫、會退縮,然後錯過最佳時機,最後隻能跟敵人硬碰硬。
所以在對付趙州李氏這件事情上,羅士信不一定能抓住每一次的時機,也不一定能盡快的收拾完趙州李氏,帶着所有人從容而退。
所以必要的時候,還得讓蘇定方過去搭把手。
畢竟,現在的時間不等人。
李世民不會因爲他們還沒騰出手就放緩自己的腳步。
所以在對付趙州李氏這件事情上,必須想盡辦法加快腳步。
李元吉原想着将趙州李氏的事情交給羅士信去辦,讓馬周和王圭等人輔佐,以此來磨練羅士信,看看羅士信能否在這件事情中有所領悟,從而從一個先鋒大将,蛻變成一個帥才。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也隻好半途而廢了。
寫好了信以後,李元吉立馬派人送了出去,然後就在九道宮裏一邊陪着李承業和李承乾玩,一邊等起了消息。
淩敬在見過了許敬宗,并且派人給羅士信傳信以後,再次出現在了九道宮内。
李元吉正在跟李承乾和李承業玩騎馬打仗的遊戲,在看到了淩敬以後,吩咐了一個宦官代替他,然後帶着淩敬到了九道宮正殿。
坐定以後,淩敬草草一禮,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道:“殿下,秦王殿下答應了。”
李元吉笑着點了一下頭,“意料之中。”
淩敬又道:“不過,秦王殿下說了,您如果僅僅是因爲趙州李氏的事情就對付河南窦氏的話,實屬不智。
秦王殿下還說,河南窦氏可不是什麽小門小戶,而且還是伱們的母族,您要對他們下手,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說不定還會因此惹上許多麻煩,勸您要想清楚。”
李元吉失笑道:“我要是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了理智,那還是他心目中的我嗎?是他樂意看到的嗎?
至于對付河南窦氏會惹來麻煩……
他說着話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都答應了,他還勸我退縮?
他是覺得他一個人對付的了河南窦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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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